越前友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自从和那老翁倾诉之后,精神上好像某根一直绷紧的弦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他只觉得浑身都松快了很多,昏沉之间便又睡了过去,一觉好梦,只留下那老翁一人愣在原地,对自己所听闻的东西感到不知所措。
老叫花子这辈子哪听过这么传奇的事,简直匪夷所思,人有灵魂他是信的,所谓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种事乍听之下虽感无稽,可真要追究的话也不难想象,佛门不是说三千大千世界,三千小千世界吗?
他的老朋友一灯便是个高僧,这种说法他也是听说过的,不难接受。
往常这些事对于他来说也仅仅只是听说,听听就算,博一笑尔,更无法想象别的宇宙是个什么模样,是否还有纷争之类的事了。可如今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声称从别的世界来的人,以往玄之又玄的事,如今就以这样一个触之可及的具现化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叫他如何不震惊?
倒不是不相信友也的话,毕竟他也看了友也随身所带的小盒子中放出的视频,证据确凿,与其相信视频中所展示的地方就在这个世界上,与其说这片天地里竟然还有比中原更加繁华的地方,还不如说是别的宇宙更能让他接受一些。
所以相信,还是相信的,只是这事情太过玄奇,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一种幻灭感,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茫然。
不过很快老翁就不再纠结了,不论这小伙子来头有多大,也只是个少年,现在更是一个他乡旅人沦落到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身受重伤,流落荒岛,不知何日才能回归中原,说不定挨不过这一遭,也就埋骨此处,想那么些够不着的东西有什么用?
老翁想到这里才发现,不对啊!
自己明明是被那老毒物的毒蛇咬中了,当时就觉得浑身发冷,脱力心悸,早就该毒发身亡了,怎么现在却好端端的在这里,还没死呢?
不但没死,身上竟也感觉不出什么严重的中毒症状了。
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他突然在脑中回想起来,就在自己被救起来的时候,沐浴在那后生所发的神光中时,只觉得浑身舒畅,可偏偏脖颈被咬处却如烈火炙烤般的难受。
难道是那时候?
老翁越想越觉得有理,毕竟老毒物向来以用毒为看家本领,一手毒功可称得上是天下无双,能被他随身养在蛇杖里的毒蛇,那岂能是好相与的?再说了,那两条蛇只用了一滴毒液,就毒死了整片大海的鲨鱼,老顽童还因此输了赌注被逼着跳了海,这都是自己亲眼所见。
可自己偏偏直到现在都没有毒发哪怕一次,那必然是这毒不知何时已经解了,至少解了大半,不再能威胁他的性命。至于这解毒之法,肯定不是靖儿和蓉儿做的,不然他们肯定会告诉我。
既然不是靖儿蓉儿,老叫花自己也没本事解老毒物的毒,那就只能是和这后生有关了。
想到此处,老翁心里便想通了——多半这事儿连后生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自己当时沐浴在他的神光之中,蛇毒乃阴邪之物,而他的神光却至阳至刚,两不能容,于是便将蛇毒消去了。
这恐怕也是那后生无意之间所做的事,除了自己,是没有别人知道此事的。
可旁人不知,难道自己就能装作没发生过吗?老叫花子一辈子行走江湖,从来没有昧过良心,何况是这种救命之恩呢?
可要说亲自道谢之类的,人家后生秉性纯良,冒死救我一命,甚至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难道老叫花子一句感谢就打发了吗?
这后生和我说什么来着?出来学本事去拯救家人的?
老叫花倒也有几手本事,可自己已经不打算再收徒了啊,这该如何是好呢?
难道去求黄老邪吗?
可黄老邪的武功路数,和这小子一身至阳至刚的功力对不上啊!
老翁很是发愁,等到三天后越前友也再次醒来,他仍处于思绪绵绵之中,心中拿不定主意。
越前友也感到自己做了个好梦,在将心中块垒吐出后,整颗心都变得松快了许多。他梦见自己又进了那个隧道之中,然而这次隧道中再没什么巨人,而是他自己就是那个巨人,他不断的在这隧道中向前飞行,飞行。
直到他看见了尽头,一道稀薄的微光,于是他飞了进去,然后醒了过来。
随即他就发现自己能动了。
这个发现让越前友也欣喜若狂,看来自己没有半身不遂啊!不幸中的万幸啊!上次醒来还躺着不能动,这次便能起身了,虽然还是觉得浑身无力,但看这康复的速度,越前友也对自己这一趟旅程又一次充满了希望!
于是他满怀激动地心情在脑海里呼唤了一遍系统。
...
无人应答。
越前友也的心又沉了下去,他不知道系统怎么了,自己只是让它去救另外一波人而已,它也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身边了,怎么现在却不回应自己呢?
心下有些发堵的越前友也看了看依旧在自己身旁养精蓄锐的老翁,又看了看上洞外已经上了三竿的日头,缓慢而又坚定的站起身,朝着山洞外走了出去。
他想到外面的石头上坐一坐,晒晒太阳,也散散心。毕竟他还记得自己在这次昏迷之前都和人家说了些什么,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毕竟自己讲的事情太过玄奇了,人家说不定就认为自己是个骗子小人,还很会演戏,越前友也不想面对可能出现的尴尬场面,那会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他一步一个脚印的挪到了洞口,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站下,盯着石头望了半天,很尴尬的发现,以自己这身体状况,刚刚还想着能在上面晒太阳,实在是想得太美了,自己现在根本就爬不上去!
然而就在他感到尴尬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惊喜的男音:“这位..这位公子,你伤好了?在下郭靖,承蒙相救,大恩不敢言谢...”
郭靖正自顾自的说着,察觉到了眼下的情况,试探着问到:“你..是想上这块石头上坐着吗?”
越前友也回头一看,发现这人正是自己所救的那两人中的年轻男子,听那老翁称呼,似乎是叫什么靖儿,但是并不知道全名,原来叫做郭靖。
越前友也也不知道老翁有没有把自己说的东西告诉郭靖,如果告诉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可能的话,他在没想好该怎么和这两人继续相处前,还是不想主动与他们继续交流的,免得到时候自己下不来台。
不过既然人家来主动释放善意,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帮忙,越前友也也不会拒绝,并且还感到了一素暖意,于是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郭靖闻言应了一声,便将手中烤好的兔子撕下一条腿来递给了友也,然后拿着剩下的兔子进了山洞,没过一会儿,又重新走了出来,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站到友也的身侧。
只听他提醒了一句“兄台站稳”,便将越前友也整个人横抱起来,随即一个纵身,两下踏步,便站到了巨石顶上,将友也小心放下。
越前友也正乐颠颠的看着郭靖一阵忙活,只觉得这人挺有趣的,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觉得一下子整个人便横了过来,然后又是一阵云里雾里,两下顿挫,随后整个人便又竖了过来,再四处看时,人已经到了石头顶上了。
他不是没见过轻功,以前的生活里虽然没有什么金庸小说,可也有别人写的武侠小说,还被翻拍成电视剧过,而且他以前自己也会飞。
可看过电视里的轻功以及自己会飞,和自己被人抱着真的体会了一把轻功,到底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越前友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有些羞愤,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人公主抱了!!!
我靠居然被人公主抱了!!
然而郭靖却好像没意识到任何不妥似的,挠了挠头,开口问道:“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郭靖想和友也攀谈一番,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称呼公子有些不习惯,于是改叫兄台。
“郭兄客气了,我叫陆天川。”越前友也回答到。
这倒不是他撒谎,而是陆天川就是越前友也的汉语名字。
前世他生活在纽约,是个美籍华人,有个美国名字,还有个汉语名字,今生他是个中日混血,父亲是众华人,母亲是RB人,按照传统,也有个众华名字。
巧合的是,他两世都叫陆天川。
天川,便是天河,便是天汉,便是星汉,便是银河。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现在既然知道自己是来到了古代的众华,他自然是要用自己的中文名字的。他也自认是个众华人,父系社会嘛。
之前在RB生活当然是用日语名字,出去旅行当然用英文名字,现在在这里,在古代的众华,遇见的都是同胞,何必用一个他们不理解的名字,把自己和人家区分开呢?
越前友也,啊不,现在暂时该叫陆天川了,陆天川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支撑着身体席地坐下,看着天边开口问到:“郭兄,不知我这次昏迷了几天?”
郭靖正不知该和对方聊些什么,可又不想就此走开,此刻听到对方发问,心里松了一口气:“陆兄这次睡了三天。”
“多谢郭兄搭把手。”听到郭靖的回答,陆天川心下了然,于是开始晒着太阳,吃郭靖塞给他的兔腿。
兔腿嚼在嘴里不怎么好吃,虽然没有焦,但也只能说是熟了,因为没有盐,所以毫无滋味。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会娇气的发什么牢骚。
郭靖见陆天川坐下后一边吃兔腿一边晒太阳,就是不再开口,可人家刚刚还谢了自己,好像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于是便主动找话说到:“陆兄,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可三天前郭兄睡过去之前,我正在洞外劈柴,虽然听不真切,可还是听出陆兄最后哭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陆兄如此难过,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的,这次陆兄救了我和我师父,还救了蓉儿,如果陆兄有什么难处的话,我..”说到这里,郭靖有些踌躇,毕竟他也是在小黑盒子放出的视频里看见过陆天川那场战斗的,如果他都解决不了的事,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呢?
可出于自己一向的做人准则,他还是咬牙继续说到:“如果陆兄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的话,我郭靖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