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禁挣扎着翻过身来，爬向墙边，艰难地道：“系统……救我……”
系统发出声音：“十七号玩家违规，已被淘汰。”
石墨点点头，“果然是十七号。”他望向欢象。
“救我……救我……”无禁向系统求救无果，把手伸向其他人，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不知是不肯，还是被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吓的。
“烟菲……”他爬向烟菲：“救救我……”
望着他眼中的哀求，烟菲泪水流出，蹲下来用手帮他按住伤口止血。
“烟菲你？”陈果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
“满足她的善心吧。”石墨道：“反正也救不活了。”
欢象下手狠辣而绝决，看得出是有点身手的，一下就把无禁的血管和气管同时割断，别说这种环境下，就算在医院也救不活了。
终于，无禁抽搐几下，气绝身亡。
烟菲带血的手慢慢捏紧，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她仰天大喊：“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所有人沉默着，系统发声：“八号玩家意外身亡，宣布从游戏中出局。玩家排位顺序恢复完毕。”
陈烽向石墨哀求起来：“墨大，您是这儿最聪明的人，求求你，带大家逃出去吧，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石墨思索了一会，道：“先把他们尸体弄走，看着难受。”
他的话仿佛带着无形的威严，陈烽招呼一名男写手把无禁和欢象的尸体拖进洗手间，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统计一下我们还剩多少票？”石墨又道：“不要隐瞒，这很重要。”
现场还剩23人，石墨、烟菲和陈果已经没票了，其他人各自报出自己的票数，连陈烽在内五个人只剩一票，十五人分别还有两票，总数为35票。
陈烽心想：“墨大原来没算错。”这个票数和他心算的票数是一样的，但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哪不对头。
“没办法了。”石墨道：“怎么算最后也只能活两个人。”
其他人也算出来了，唯一的方法是先用二十票保住一个有两票的人的命，再等到三个人时用四票保住一个人的命。毕竟排序的方法不是先死票少的人，如果票多的先死了，后面的人更加没机会，除非票少的人自愿违规死去，但这显然不现实。
“我愿意去死。”烟菲垂泪道：“我没票了，帮不了任何人。我也不想谁为我去死。”
“有一个愿意去死了，还有谁吗？”石墨道。
陈果怒不可遏，“你这人就没一点人性吗？”
石墨耸耸肩，“那大家就各安天命吧。”
陈烽问：“为什么要搞这么个游戏？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李露开口道：“搞这件事的人肯定和网络写手有关。”
丝路道：“也许是某个写手真的掌握了某种神秘力量。”
“更有可能是读者。”石墨想了想道：“最痛恨断更的是读者。”
陈果怒道：“断更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致写手于死地吗？”
忽然一名写手道：“难道不能是编辑吗？”
这是名胖胖的男写手，“我笔名叫龙泉，曾经是个小站的编辑，有段时间我恨不得杀了一个作者，我代理他的繁体出版，但他老是拖稿，弄得我和书商那边交不了差，我那段几乎成了催稿狂魔，可最后他还是TJ了，我只好找人代笔完成，那本书让我书站赔了不少钱，我也因此被炒掉了。”
李露道：“这种事还是不多，作为编辑对断更应该司空见惯了。”
丝路道：“瞎猜没有用，不如从这房间里找找线索。”
石墨想了想道：“这个游戏名叫‘断更者必死’，可它为什么要让两个人活下来……”他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们有没有见过某种作者，将职业操守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宁死也不断更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陈烽道：“这种人已经不是写手了，是那种不疯魔不成活的作家了。”
烟菲眼前一亮：“墨大，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个游戏是真的要找出一个断更的理由超越死亡的写手？”
丝路忽然道：“我还真认识这么个写手。你们听说过《小寒居士》这本书吗？”
“你是说阿道？”陈烽问。
“就是他。《小寒居士》是历史类的书，阿道在悦盟的成绩不算太好，但他更新又快又稳定。后来听说得了绝症，但他始终没断更，听说生命最后一天还在码字，是死在键盘上的。”
李露道：“你们不会真的觉得这些和游戏有关系吧？”
石墨摇摇头，“只是猜测。这个一直说话的电子音并不是机械的声音，虽然她征循游戏规则，但说话的方式是很有人的特点，并不是机械地报声，很大可能是人使用了变声系统。”
“为什么呢？游戏的设计者想得到什么？”
石墨笑道：“为什么？为什么人们喜欢跳舞？因为他们喜欢。也许游戏设计者就喜欢耍弄别人，看一帮写手生不如死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对众人道：“我们做个游戏好吗？”
雄霸定定地看着他，“你疯了吗？”
石墨不理他，“大家都是写手，有想象力的人，不如想象一下，什么样的可能？能逻辑自洽地解释为何出现这个游戏？”
石墨望向李露，“你先来试试？”
李露略一思索，道：“我能想象的是：某外星人喜欢人类的网络小说，但断更太多，他便想出这个方法惩罚断更的网络写手。”
“不错。”石墨竖下大拇指，“还有什么可能呢？”
有写手道：“我觉得可能是一帮富豪在猫看老鼠的求生游戏一样，我们是他们组织下的棋子，就像看古代的角斗士一样。”
“还有吗？”
“我们在某个读者的梦境中，他讨厌TJ书，所以梦境中有了这个游戏，弄死断更写手。”
“还有吗？再想想？”
写手们脑洞大开，各自提出自己的创意想象，什么异界劫持、想象力吞噬兽、平时时空有个“断更宇宙”……各种各样的想法层出不穷，一连说了十多个创意。
石墨望向一直在思考的陈烽，“你没想法吗？”
陈烽道：“这些创意都好，但还是没解释为什么‘断更者必死’。”
“你的解释呢？”
“我觉得读者也好，编辑也罢，都不是最痛恨断更的人。”
“那是谁呢？”
陈烽一字一顿地道：“是我们笔下的人物。”
所有人一下屏住了呼吸。
“我们作者就是我们书中人物的神，如果我们断更，意味着他们的命运中断了。这比谋杀还要严重，谋杀还给了人物一个死亡结局，可断更意味着人物连归属都没有。”
石墨眯起眼睛：“这的确是个新奇的观点。”
一直没开口的烟菲忽然道：“听着新奇，但终究太奇幻了。难道我们书中人物能够打破‘第四面墙’，来到现实当中？”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现实当中呢？”
烟菲语塞了。
忽然有写手惊叫：“你们看地上。”
众人一看地面空空如也，“地上什么？”
“血！刚才的血不见了。”
众人一惊，刚才拖尸体时地上明明有长长的血痕，现在离奇消失了。
石墨一个箭步冲向洗手间，陈烽急忙跟上。
砰！门推开后，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地上两具尸体不见了。
众人陆陆续续跑进男洗手间，陈烽指着地面，“刚刚明明在这的。”另一个帮他拖尸体的写手点点头。
“我们真的在一个虚幻空间吗？”石墨痛苦地抓着头发蹲了下来。
“墨大……”陈烽惊道。
石墨摇头，“是我！是我害了大家！”
“什么？”
“陈烽，你是对的，真的是书中人物在害我们。而且，是我的书。这就是为什么我排在最后一个。”
“什么？”
石墨幽幽地道：“我最后一本书是系统文，名叫《写手强制系统》，讲某个懒惰的写手经常断更，突然出现一个奇特系统，一旦他断更，系统会自动帮他续写，与此同时，写手会感觉到主角经历的一切，包括痛苦和悲伤，而系统写作会拼命地虐主，以此逼迫写手自己动笔，让主角过好一点，但我只开了个头就TJ了。”
杨烽惊道：“这么好的创意为什么TJ呢？”
石墨苦笑：“我其实是个生意人，写作只是爱好，火了几本书后我对网络写作没了兴趣，沉迷于制造各种各样的脑洞，常常写个开头就懒得写了，这些年来挖坑无数。这个懒惰的写手就是以我自己为原型的。”
“可一如既往的，我还是断更了……”
石墨还要往下说，丝路忽然打断他：“不要相信他，他在撒谎。”
石墨看了他一眼，丝路冷笑道：“又是老套路，接下来他又要说他了解自己书中的系统，然后有办法救到大家，大家给他投票啊，是不是？”
杨烽道：“这个想法是我想出来的。”
“没错，但触发了墨大的灵感啊，他立马编这么个故事让大家相信他是继无禁之后又一位可以救大家的人，其实玩的是和无禁一样的套路。”
石墨大笑起来，“不好意思，让你看穿了。”他站了起来，“好吧，当我没说。”
丝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你有多聪明，雕虫小技。”
突然，系统电子音又响起：“各位玩家，还有最后五分钟，请大家准备回到座位，介时不回者，一律按淘汰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