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麓书学府的途中,披着被.干涸的血迹染的发黑的斗篷,顾惊阳闻着自己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
不过当顾惊阳望向地上刚死去的乌黑莽牛时,他便又松了下眉头。
没错,人类修行者的血肉对异兽而言能够滋补血气,增进修为。
可同时,异兽血肉对人修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上好补药,在这异世内,物竞天择,端看谁更强大了。
半个时辰后,顾惊阳一边嚼着口中的牛肉,一边看着手中的地图,他打算通过丰茂商行的车队前往麓书学府。
顾惊阳站起身,先用了个清洁术法,再换了身黑色衣衫,然后一路西进。
越过高大的城门,小贩的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满面风霜的百姓都在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计,顾惊阳步履平稳的来到了丰茂商行的车队分部。
但是当顾惊阳询问了情况之后,他的脸色却又黑了几度。
褐色的古木门前,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腩的商人声音很无奈:“这位修士,您先别激动啊,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我们是丰茂商行的主家三公子所掌管的车队,可三公子最近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因而被罢免了职务。”
“所以现如今,哪怕损失再严重,没有主家的命令,我们这些下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擅自行动啊。”商人脸上的脂肪不断颤动着,泛着明晃晃的油光。
天际飘过一片白云。
顾惊阳默了默,也罢,丰茂商行是兽伏山脉附近的商行中车队速度最快的,既然搭不了丰茂商行的顺风车,那么搭别家的也行。
他专身向北城区走去,可是……
北城区的商人二也是一脸委屈的摊了摊手:“这位修士,真的很抱歉,因为我们商行的内部原因,车队无法继续前进,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小的是真不敢说。”
顾惊阳眼睛危险的眯起。
商人二心头一紧,却仍是强撑着委屈巴巴的表情,没敢松口。
顾惊阳手指指尖互相摩挲了下,他眉梢轻扬,走向了第三家商行。
果然,这家商行的商人还是笑的无奈。
商人三做好准备,正准备对顾惊阳进行各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好让顾惊阳不找他们商行的麻烦,却是见到顾惊阳竟是离开了。
商人三愣了愣,暗道一声怪哉,却还是回到了铺子里,该干嘛干嘛了。
毕竟小人物也有着小人物的生活,商人三其实也挺忙的,若不是底下的仆役急匆匆的跑来,禀告有一位气息看不出深浅的修士前来询问车队的事,他才不会出来呢。
而离开商行的顾惊阳则是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进肺中,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了几分。
还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顾惊阳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点。
照这种情况,其他商行也不用问了,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绝对组织不了车队就对了。
兽伏山脉距楚国国都怎么着也有个几万里远,就凭顾惊阳一人,不借助各大商行车队的传送阵法,鬼知道他哪年哪月才能抵达麓书学府?
顾惊阳在原地站了半晌,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楚国是这个世界目前为止最强大的国家,而楚国内世家林立,以四大世家——凌家,安家,余家,陈家为首,众多小世家为辅。
掌管这个国家的现任楚皇看似平庸,实则不然。
平庸的皇帝怎么能做的到蚕食四大世家的势力,一点点的集中皇权?
当然,世家也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有着不少诸神时代的遗留的四大世家。
所谓诸神时代,就是指这异界曾经由神主宰的时代。
在诸神时代中,神高高在上,翻天覆地无所不能,凡人在神眼中全是蝼蚁。
但诸神不知因为什么内斗起来了。
于是诸神时代逐渐结束。
当然,神再怎么内斗也是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诸神因为内斗陨落了一位又一位,也不至于让诸神时代结束。
真正让诸神时代结束的原因,是此方天地不再允许神诞生,甚至神的血脉流传。
随着时间的流逝,旧神因内斗等诸多原因死去,新神却不再降生。
残余的神不得不与他们眼中的蝼蚁,也就是人类交配,可新生儿仍旧少的可怜,百年能有一个孩子出生都算是幸运。
且相较于神的完美,那些新生儿不再拥有几乎永恒的寿命,力量更无法与神相提并论。
神与人的后代被称作神裔。
渐渐地,神不再出现,神裔也日益减少。
到了后来,连神裔都早就灭绝了。
再后来,人类中有那么一些疯狂崇拜神明的人,他们不甘心强大的神就此消亡。
于是以奉神教为首的邪教中的狂信徒们用尽了各种手段,终于成功的生生造出了一个拥有神血的“圣子”。
顾惊阳就是那个“圣子”。
不过顾惊阳却没有带领奉神教走向巅峰,反而把奉神教给坑灭了。
毕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是吗?
顾惊阳盯着人来人往的大街。
估计世家和门阀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清除完家族内部的蛀虫,也就该露出獠牙,开始反扑了。
各大商行的车队停止运行,不过是开头小菜,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世家和皇权之间的斗争……
顾惊阳垂眸,他抬手掸去了衣袖处的灰尘,准备离开。
可是刚打算离开的他却忽然猛的转头!
大街后方,一匹通体毛发赤红的马匹直冲而来,好似失去了理智,烟尘在马蹄下喧嚣着,路上的行人纷纷惊慌的躲开。
马匹的四蹄重重踏下,“砰!”,地面由于它的巨力而炸开了一大块儿。
这匹马的双目中充盈着血红的光芒,它暴突的利齿边留着白色的涎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大口咬上人的脖颈。
行人们不由扯着嗓子发出了尖利的惊叫声,慌乱的躲开。
它显然已经暴走了,并且正朝顾惊阳疯狂奔来。
不多时,马蹄声混合着顾惊阳细微的呼吸声,眼看着马匹就要将顾惊阳踏于蹄下,顾惊阳却是不慌不忙。
他手腕扭转,双刀刀尖在地上使劲一旋,银光翻转间,尘土飞扬,顾惊阳身子灵巧的跃起。
顾惊阳豁然出手,雪亮刀锋斜向下砍向了马腿,刀锋跟切豆腐一样,瞬间没入。
“咔”,骨骼断裂声响起,这匹马的马腿被顾惊阳直接砍断了,一股呛鼻的血腥味扑来,粘稠的黑红色血液从马腿断裂的白色骨茬处流了下来。
顾惊阳顺手甩开了刀刃上的血珠,紧随其后的是马儿因断腿而扑倒在地的声响。
无法继续奔跑的马儿只得在地上不停痛苦的抽搐和嘶鸣着,豆大的泪珠落在了地上,看着颇为凄惨。
马儿嘶鸣声随风传入耳内,震的人耳膜生疼,顾惊阳平静的瞥了一眼它。
出于异种混血良马仅剩的理智与本能,它立即停止了嘶鸣。
此时,一个温婉却略带些许哀伤的女声传来:“不好意思,惊扰了您,红豆误食了毒草,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这女声来自于一个穿着黛青色烟罗裙的女子,女子的哀伤不似作假,她挽起的发丝垂落在眉边一缕,眸子柔柔的半合阖着,身上有种前世江南水乡的恬静温软,配上柔和的嗓音,端的是清丽无双。
她将白嫩的柔荑放在马儿的额头上,仿佛映了秋水的眼眸望向顾惊阳:“多谢先生的手下留情,为了聊表歉意,不知先生可愿来林府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