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社会如此险恶。
万万没想到，兼职如此曲折。
万万没想到，女孩变成遗像。
遗像中，她在笑，她在冲着自己笑。林尽感觉全身血液倒流，头皮发麻。
林尽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度，我是佛，不入魔，一切虚妄皆是幻象，都是自己骗自己……”
眼不见心不烦，林尽抱着密码箱瑟瑟发抖，决定速退。
抬手，叫车，一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自动停下。
“欢迎光临神州出行，林尽先生，您好，小神州支持乘客驾驶模式，如需操作请坐驾驶位。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林尽先生，请确认车辆是否启动。”
“启动。”林尽打开窗户，继续说，“高速模式。”
“林尽先生，高速模式转换完成，车辆行驶途中请注意安全，不要随意将手头伸向窗外，如需切换正常模式……”
林尽按下了一旁静音键，长吁一口气。不过，经过一番对话，他内心的紧张冲淡了许多。想了想，他又消除了静音。“哎，我想问个问题。”
“林尽先生，您想问什么，我可是很健谈的呦，不过不要问人家害羞的问题哦噢。”
愣了半天，林尽不禁腹诽，什么语音系统，什么鬼。
“神州，你说世界上有没有那个？”
“林尽先生，请使用正确的描述，那个的含义是哪个？小神州不懂噢。”
“鬼？”
“崇尚科学，反对迷信。”
林尽：……
再次按下了静音键，世界顿时一片清净。林尽愈发觉得兼职不简单，过五关斩六将似的。兼职还没着落，高利贷还没上岸，跟一个智障语音较劲儿，林尽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车窗外流光溢彩，那是现代科技带来的梦幻光彩。夜幕此时刚刚降临，这等城市华灯初上，如似仙境。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抵达Z市体育场。林尽下车，步行到入口处。
一路走来，行人稀疏，巨大的体育场馆内好像正在举行发布会，场馆内声浪阵阵，一片嘈杂。
远处悬着巨大的时钟，林尽看了看，六点二十分。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嘿，嘿嘿嘿！”
一队列安保人员走过，迈着齐步唱着歌，魔幻的歌词，激昂的音调吓了林尽一大跳。
Z市这些年芝麻开花，节节高，去年正式超越40年风光历史的S市，成为新的经济龙头。
林尽想，果然，人是社会性动物，一定是自己的胡思幻想，自己吓自己。自己堂堂男子汉，行的正站得直，自己从未亏欠过任何人，有什么好紧张好怕好担心的呢。堂堂正正挣钱，不害怕，更不丢人。同时内心赞叹，看这保安的精气神都不一般，个个跟人中龙凤似的。
“嘭！”只顾着看保安，不小心跟行人撞到了，林尽赶紧道歉，闻到一股熟悉香气。
抬脸，呆住。不可能不可能，睁眼再看，密码箱掉在地上。
竟是，竟是，她。
遗像女孩。
林尽念叨：“南无阿弥陀度，我是佛，不入魔，一切虚妄皆是幻象，都是自己骗自己……”
“哥哥，这是你的箱子掉了吗？”女孩在笑，笑容高深莫测。
林尽一把扯过箱子，不敢搭话。口中急念：“急急如律令，邪祟避让。”
一群演员自后方而来，奇怪的妆容，五花八怪，颜色艳丽。如一股潮水，林尽像岸边的礁石，被潮水一遍遍拍打着，他们笑着，闹着。
“哈哈，这个人真好笑，在背急急如律令。”
“我听见了南无阿弥陀佛。”
“哈哈哈。”
浪潮过去，令林尽恐惧的女孩也随演员们不见了，不重的密码箱此刻竟变得有些沉重。面前不远的入口，灯光明亮，也变得像是能吞噬掉自己的血盆大口。
林尽踌躇犹豫，这个兼职还能不能继续了，然后转身离开。
为了命，最重要的是命，不能不要命。
……
……
五分钟后，林尽返回。
他想到了兼职里的一句话，“试工任务失败代价，罚款五百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命当然重要。
但为了钱，可以不要命。
没钱有一苦，叫命苦。
这也是命。
……
摘下蓝牙耳机，林尽给神秘的王总打了个电话，那个王总告诉他会有人来接他。
“林尽先生，您好。我是柒小染，我带您去见王总。”
出现在林尽面前的女孩，两侧发丝垂到双肩，红唇黑瞳，肤白小脸，像港片里朱茵跟邱淑贞两个女影星的结合体。
如花似玉，亭亭玉立。
特别是眼睛，似玲珑般剔透，只是脸上妆容有些不够精致。
林尽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你好，我是林尽。”
跟着柒小染，林尽进入了Z市体育场。
体育场内，气氛热烈，各路媒体自媒体云集，转播一场特殊的周年会加发布会。
作为最热门的真人主播，云千鸿本是一名游戏玩家，在游戏行业与一代游戏大神比目一战成名，居然也混出了一条大道。粉丝数长期霸榜，被称作碰瓷比目的男人。
“各位水友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主播云千鸿。今天给大家带来的直播是国内科技企业，夏华公司的周年晚会现场，夏华公司业务广泛，游戏，影音，社交，金融，投资五大板块树大根深。很感谢夏华公司对我的邀请。另外，今天的直播很高兴请到了一位特别的小仙女跟大家互动，各位水友小花花刷起来，欢迎女神李颖诗。”
“颖诗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李颖诗，国风音乐制作人，几首大火国风歌曲都是出自她，大眼睛长睫毛，长相甜美。
“观看的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我是国风音乐人李颖诗，很高兴跟大家互动，真开心。”
弹幕纷纷扬扬。
“颖诗女神给我们说一下，你欣赏的男人类型吧。”
弹幕也并不全是友好。
“哪里来的绿茶婊，花瓶，脸都不自然。”
立刻有人澄清。
“李颖诗可是白富美，靠才情出名，她的词曲功力很强。”
有人附和。
“就是，就是，不要理楼上的傻X。”
“网上有传她被包养……”
……
弹幕纷纷如雪花。
担心李颖诗看到弹幕，云千鸿慌忙挡住屏幕，抽问道。
“颖诗长得这么好看，又有才华，大家都好奇颖诗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呢？”
“善良的，孝顺的，高壮的，有责任心的，有稳定事业的，我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李颖诗自己不好意思笑起来。
“怎么会，颖诗有男朋友吗？这不是我问，是代表广大群众的呼声哈哈。”
“这个问题嘛，我是……”
李颖诗望着入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愣住，一动不动，眼中似有疑虑困惑。
那边有一男一女，是林尽和柒小染。
云千鸿其实是一个直播主，也是一个纨绔子弟，最近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古风圈李颖诗。
他将屏幕对着别处，关掉耳麦，附身悄悄问道：“怎么了，颖诗，有什么问题？”
李颖诗：“我前男友。差点结婚那种，你信吗？”
一声前男友，幽幽暗暗，含着惊喜，藏着哀怨，似是激动，又像伤心，当真是柔情千丈。
云千鸿：“我不想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