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少的土层被扒去,一只狭长的墨绿色匣子安静地躺在根须间。它无暇顾及海中的万物生长,鲸骨沉浮。偏执,而孤傲,像极了某个人。
墨轨将匣子拿出来,打开:经过时间的打磨,原本乌黑的鳞泪匕已经逐渐呈现出了鳞泪本来的奇异色泽,分外夺目。千年前,就是它纠结地融入了自己的心脏之中,那诡异而冰凉的触感,就算时至今日,他也不曾忘记。
……
徵羽宫位于这片海域的深渊之中,无论四季如何变幻,这里始终是一片黑暗,与其它大多数水宫不同,这座由墨轨的祖先建立的宫城一度辉煌到极至,受到其它所有水宫之主的膜拜。可功高震主,好景果然不长。感觉到威胁的冥皇暗中下令髅修帝铲除徵羽宫的宫主,于是,墨轨的祖先就因一个被捏造的谣言而囚禁了。因为不堪屈辱,在牢狱中度过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后,他选择了自我了断。只在一夕之间,整座徵羽宫就覆灭了,从而渐渐被时间遗忘,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直到,墨轨的横空出世。
墨轨的生,换来了徵羽宫的灭亡。
那一天,凡是属于徵羽宫领国的海域都突然奇异地消失,沧海桑田,也许就是这样。没有人知道那片海是如何消失的,同样,就更不会有人知道它下一次会在哪里出现。九仟岁知情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和不解,一笑了之。其实他心里明白,徵羽宫,就在卿洛的体内。而这一点,就连卿洛本人,都不知情。
与九仟岁同时期,赤龙和鸢凤相爱,并最终产下了一枚卵。也许是天意,苦苦守候了一万年,始终也不见那枚卵孕育出生命。悲愤交加的鸢凤不听赤龙的劝阻,决心将卵丢入深海,从此再不问世事。
许是感觉到生母的绝望,那枚卵最后还是恪尽职守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世间第一只龙鲛送到了世上,而那只龙鲛,毫无疑问,正是:墨轨。不仅是因为在徵羽宫的领域,年迈的宫主也自认与这只可爱但羸弱的小龙鲛有缘,将照顾他的任务揽了下来,并为他取名为:墨轨。寓意,黑色的命运之轮时刻运转在轨道上。宫主想让墨轨时刻记着…他的过去,与未来,并勇敢地去独自承受。另外,徵羽宫的宫主还教诲墨轨,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渊诛师。
……
陵园,珊瑚树前。
“渊诛师,墨轨”。兰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墨轨没有回头,依旧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光景。但手心间,兀瞳的轮廓已经渐渐显露了出来。
“私自封印鱼肠剑,你以为骗得了我么”?
“这是你自找的……”
……
在兰迦的扇刃划向墨轨颈部的前一秒,她的双目已被墨轨手中的兀瞳刺穿。冰蓝色的剑刃一直破出了兰迦的后脑,鲜红的血液染透了她的后背,与衣料和发丝相互粘连,紧紧地贴服着皮肤。
“卿洛…对不起”。兰迦的声线颤抖,但自始至终都未落下一滴泪。她看向墨轨的眼神,竟是同情,“你,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一定。哈哈哈……”伴随着兰迦凄凉的笑声,业火悄无声息地慢慢将她的身体包裹。
果然,与她的梦境一样,就要这样消失了吧。
短暂,而屈辱的结束。
兰迦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被业火吞噬的麻痹感。
卿洛,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还有冥皇大人……
她最后这样想道。
……
片刻,兰迦倒在珊瑚树下。身上的业火渐渐褪去。
墨轨将兀瞳收了回来,又蹲下身子,将一粒金色的药丸喂进兰迦的嘴里。
“冒犯了,兰迦大人”。墨轨站起身。
不过,玉栖我还是要救。为了那个永远都不知道报恩为何物的家伙…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