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校园书声琅琅,不论是刚入学的新同学,还是已经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复读班老油条都在努力消化着高考所必需的知识,然后转变为那张成绩单上的分数和一份满意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韩雷就在这琅琅的书声中,从后门悄然走进了二班的教室。他沿着教室的过道来来回回地走着,看到很多学生都在学英语、读课文,韩雷很高兴,他觉得有时候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落后了还不去努力,那就可怕了,这伙孩子们还是有前途的,那就看看张放在干什么吧。
这个时候的张放并没有去看英语,刚上早自习的时候,他也读了几分钟英语课文,但想到今天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就拿起了语文课本,读起头篇文言文课文《烛之武退秦师》来。《烛之武退秦师》载于《左传》,讲的是公元630年,秦、晋借口郑国,在郑国危难之际,烛之武前往敌国交涉,于强秦面前,其不卑不亢,能言善辩,终于使郑国得已解除危机的故事。
“晋侯、秦伯为郑,以其无理于晋,且贰于楚也。……”张放自己用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读着课文,文言文很绕口,里面也有很多生字和通假字,很多时候都需要查一下古汉语词典,刚开始张放读的磕磕绊绊,但是他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总觉着这比英语单词认得自己,自己却不认得英语单词那种抓狂的感觉要好的多。
就在张放在愉快地翻古汉语词典的时候,韩雷已经转悠到了张放身后,他探头看了看,发现这小子居然在看古汉语,他当时也没有什么反应,仅仅是收回了目光,向四周看看了,随后加快了脚步上了讲台。
“啪、啪、啪”韩雷用板擦敲了敲讲桌,“都停一停,停一停。咱们昨天说了,今天上课我要考你们的昨天咱们学的课文,有些同学很努力啊,知道老师的用意,读和说才是学好英语的根本。我今天也看到一些口语比较差的同学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有的在教室里,有的在院里,读和说,这是很不错的。但是有些同学,你口语明明那么差,居然不抓紧时间好好学、好好的练习,什么也不说了啊!现在老师用一点时间,听写下昨天学过的单词。”说着,拿起了他面前一位同学的英语书,也从粉笔盒里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夹出一根粉笔来,剩余的三根手指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形似兰花指。“Now,请张放和古君琪同学到黑板前来,你们在黑板上听写。”
在韩雷点张放名字的时候,他还在书桌里翻着本子,找着昨天下午买的英语作业本。听到韩雷喊着自己的名字,张放愣了一下,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杨开,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拿起了粉笔,另一头站起来一个女生,也走到讲台上。
“好,咱们开始听写。第一个,日记、杂志、定期刊物。“就这样,韩雷开始了对二班的第一次听写。
张放早期单词根本就没有看,昨天的那点印象早就消失殆尽了,他低着头,转着手里的粉笔,余光向右瞟着古君琪写下的单词,journal,这个啊,赶快写上。张放在黑板上奋笔疾书,赶紧把偷看到的单词写上。
“讲台上的同学不许偷看,这么小就懂得作弊了!好,我们继续,不理条件、不便之处。”韩雷这回死盯着黑板看着张放,张放不知道身后有了人体监控器,还想和上次一样偷看,“不许偷看,说了几遍了,不会就空下。”
张放听到韩雷的话,知道说的是自己,不情愿的把头扭向了左边。不出所料的是,剩下的8个单词,张放一个也不会写,在韩雷念完最后一个单词的汉语意思之后,直接把粉笔扔回粉笔盒里,走下了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趴在了桌子上。
韩雷看着周边的同学都写的差不多了,走上了讲台,右手捏着粉笔,指着古君琪写的单词说道,“古君琪同学很不错啊,10个单词全对,非常不错。”他又走到张放写的单词面前,“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们都是考进来的,当初预科班考试的时候还是有英语考试的,而且比重不小。我不知道你这水平是怎么考进来的,你这样不觉得丢人吗?我要是你,我就觉得丢人,还是给父母丢人。我奉劝这位同学一句,如果你高中三年一直都是这个水平,那就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说不定出去蹬板儿的都比现在这个样子强。”说罢,在张放写的单词边上写了一个很丑的差字。
韩雷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张放,他知道自己英语不好,也知道这个老师知道自己的英语不好,但是人生中还几乎没有遇到这么打脸的事情,老爸曾经告诉过张放,他的成绩在整个入学成绩榜中是排在第四位,今儿被韩雷当着全班的面打了脸,掉了面子,他感觉自己很火气,尤其是看着韩雷在讲台上,右手捏着兰花指、左手插着几乎看不到的腰以及那个丑到爆炸的差字,他觉得自己被正常人骂也就算了,被一个娘娘腔骂,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韩雷看着张放还趴在桌子上,以为自己的话没有起作用,就说道,“连十个单词都记不住,我看你还是现在就回家吧!”
张放依然趴在桌子上,面无表情,他盯着英语课本的封面,很想把这本书甩到韩雷的脸上,但是想想自己才来第三天就惹事,回家也会被老爸暴揍的。好在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就忍了下来,“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韩雷,就把英语书收回到书桌里面,拿起语文课本,翻到《烛之武退秦师》,“晋侯、秦伯为郑,以其无理于晋,且贰于楚也。……”大声地读了起来。
韩雷看着张放这么无视自己,心头起了一股火,“张放,和我出来一趟。”
张放依然无视着韩雷,该干嘛干嘛,全班同学看着僵持着的师生两人,没有人说话。
韩雷看着无视自己的张放,长出了一口气,“你等着啊,咱们等下了课再解决。”说罢,把书扔给了前排的同学,出了教室的门,奔着常丽的办公室去了。
看着韩雷走出了教室,张放也放下了书,扭头看着窗外,自己是不是做的过了,自己做了17年的乖孩子,听了17年老师的话,现在也叛逆了吗?摇了摇头,张放可不觉得自己过了,叛逆就叛逆一回吧,大不了这书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