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儿放出的鬼影很有效,三五十次爆炸后首山君已经口齿溢血,距离也渐渐拉大,眼见着离山脚越来越近。
若是强撑炸掉剩下的八百只,重创首山君也不奇怪,只是小猫儿忌惮甚多不愿恋战,只求保住性命便可。
“小畜生还我儿命来!”
首山君右手一摄,不知手中抓了些什么,用力一握。咔咔声中,他周身满满当当裹起七层石鳞。
七层石鳞一裹,他的防御瞬间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那些密密麻麻的鬼影再啸叫着扑过来爆炸,也只是使得他略微迟缓,却是毫发无伤。
借着七层石鳞的强大防御,首山君暂时地获得了喘息之机。
靠着沿路鲸吞着矿脉的灵气,他极速恢复着炸出的伤势。
数个呼吸间,伤势已经压制得七七八八。
身为矿脉生灵而成矿灵,他们这些矿灵天生就能借助矿脉灵气疗伤。
而作为他们的诞生地,首山本身就是一座矿山,一座放眼上界也不可多得的罕见富矿。
在这样的矿山中得罪他,先天就要弱三分,那小畜生是在找死!
近了。
更近了。
首山君骨棒一挥,一道熔岩长河自骨棒涌出,向小猫奔涌而去。
熔岩不免要冲到猫儿召出的鬼影。每熔化一个鬼影,熔岩的红色便暗淡一分。
一开始,人影如冰雪消融般刹那即无。
到后来人影还能惨叫一声,从脚瘫软化到头。
等流到接近猫儿脚下时,人影竟能全手全脚游到河流边缘了。
虽说熔岩伤不到猫儿,首山君也不在意,没有那些讨厌的人影阻滞,他很快重新追了上来。
而且,那熔岩当真无效么?
望着脚下早已不再灼烫的熔岩长河,小猫儿讥讽地抖抖腿,想要抖掉粘糊糊的岩浆。
可它骇然地发现,毛茸茸的腿灌了铅一般完全动不了了。
此时熔岩之河的真正可怕才显露出来:
原本火红的岩浆变为暗淡的红褐色,紧接着越来越粘稠,就红褐色也渐渐消退为黑色。
“喵他N个咪的竟然凝固了!”生死关头小猫儿忍不住爆粗。
若只是四肢动弹不得也还罢了,不影响飞遁。
可小猫儿悲剧地发现,它刚解封一些的妖力都仿佛山洪遇到落石,拥塞不流。
脚下的矿山在这片刻的追逐战中,温度本已经上升了一大截。
如今随着小猫儿妖力流转不通,矿山也紧跟着静息下来,暴躁的热浪重归大地。
矿山熄火,小猫儿却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首山君已近在咫尺。
比起虎落平阳被犬欺,还不如死在这矿山的烈焰中呢。
“豁出去了,赢了潇洒快活,输了猫肉夹馍。”
正当它咬咬牙,准备再次冒险扩大封印裂口,恢复一些修为脱困时,一直叼在嘴里被忽略的卫竞却不安分起来。
“嘿嘿嘿,~卡哇噫!喵星人,来让铲叔官屎屎吸一口,木~啊”
说着,卫竞便吸起通红的鼻子,凑近小猫儿白花花的脖子使劲蹭。
小猫儿一脸恶心地纠正:“滚!老娘是白虎!才不是什么喵星人!喂喂干什么耍流氓啊你?死远点!”
原来是卫竞酒后燥热,又被熔岩一泡变赤膊了。
他是被小猫儿叼着跑了一路的,熔岩长河蔓延到猫脚下,自然他也受了池鱼之殃。
他周身烤成焦糊,黑咕隆咚的勉强看得出个人样子。一脸焦炭灰,往小猫儿雪白的毛上蹭,自然被丑拒。
“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好个狸奴,妙哉,妙哉!”
卫竞与猫咪对视一眼,将猫咪放到自己肩头,爱怜地地轻抚猫儿毛茸茸的小爪子,施施然站起身。
他周身气质无故由茫然懵懂变得温文尔雅,眼中仿佛有春花秋月流转。
他的身上更是忽地墨香弥漫,右手擎一支毛笔,左手抽出一卷空白画轴。
他要将这眼神无辜的小家伙收录图卷。这作派倒真是一副文人雅士模样。
不过,这一身不可逼视的优雅,出现在这副锅底灰一样的身躯上,怎么看都是那么的…不协调。
“死猪不怕开水烫。”小猫儿对这家伙的白痴行为给出了无情且中肯的评价。
“不对!这是酒祖三相中的…文相?”,小猫儿突然意识到转机,眼神带着期许和不可置信:
也许,今天不用逃了。
首山君会被揍得很惨!不跑了,还是好好盘算一下该如何洗劫他比较好。
那奇怪的温和气质转瞬即无。
取而代之地,卫竞突然面红耳赤,颈项胀与头齐,胳膊膨大一倍不止,眼中更是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战意。
他抬头向小猫儿盯了一眼,又鄙视地扭开头。
他好像根本不把这小喵星人的战斗力放在眼里……
“酒祖三相第二相---武相”
被鄙视的小猫儿这次倒也乐得轻松,任你平时多谦恭,进入武相状态都是战斗狂。
被肌肉怪挑战这种吃苦头的事,被无视就无视了吧。不过还有一件事:
“喂,那边那老家伙让我转告你,他给你留了一坛秋篁酿在这里。”
说着,小猫儿伸了伸舌头指指脚下早已结块的岩浆。
“咔嚓”让小猫儿束爪无策的岩浆禁锢之力,应声而碎,它的妖力也重新流转。
妖力一回来,不等矿山有所反应,它赶忙自行封锁大部分妖力,反正揍这绿帽子王的事交给卫竞就好。
脱困倒是脱困了,可却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盯得猫儿生疼。
它抬头迎向那道目光,自然是被戏耍当了一回石匠的卫竞。
它脸不红心不跳地指了指对面首山君:“肯定是这老王八蛋藏起来了,快抢回来呀,手慢无!”
小猫儿唯恐天下不乱,又隔空喊骂道:
“老不羞的连小辈的酒都贪,还要不要脸了你,一辈子道都修狗身上啦?”
“再说酒里又没泡三鞭又没泡枸杞你也用不上啊。”
“不就道歉赔罪物归原主跪求原谅的事么,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还非要这位道友亲自问你讨要。”
见这糟老头子是此地最强者,本来就是唯一勉强够看的对手,还敢偷藏自己的酒,卫竞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勾了勾手指,毫不掩饰自己的战意。
受到挑衅,首山君这才观察起这个年轻人。
之前见他一直被猫儿叼着,安静如鸡,故而没当回事。如今看这愣头青,竟…半点修为没有。
细看骨龄,才二十不到?
那么问题来了,胆敢挑衅他首山君的人,有没可能毫无修为?
能泡在熔岩长河的人,有没可能只有十来岁?
还有那熔岩禁锢之术,虽说从外部破去比自行挣脱容易得多,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轻易砸开的。
“外来修士胆敢进山,或许有所依仗。”
“骨龄毫无破绽,要么真是黄口小儿,要么修为不输与我,可这,真的可能么?”
“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来路,和这杀我孩儿的凶徒是何关系。还是稳妥为上,先好言相劝打发走再说。”
首山君虽是一山主宰,说一不二的人物,临事倒也谨慎:
自知此番强行出关反噬不小,这来路不明的小子身上又无煞气,犯不着再生枝节。
能拿下那凶徒告慰爱子之灵即可,早些完事回去疗伤为第一要务。
“在下首山君,不知道友…”首山君想先试试这家伙听得进好话不。
“对对对!熟山菌不准倒油,腻了就不好吃了,行家呀,哪个菜系的你我跟你说”
“啊哈哈哈哈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嗝”
卫竞便哭边笑,先前一脸战意的严肃脸早就无影无踪,更在不知何时已经扑上首山君的肩。
顺便再打一个大大的酒嗝。
一旁观战的小猫儿轻蔑一笑:
文武痴,酒祖三相总算都齐了,这是正式开始接收碎片中的剑祖传承了。就是不知……碎片里究竟能有多少东西。
“谬矣道友,不是熟山菌,本座的道号是首山君”,首山君闪身躲开数丈,警惕地看着撒酒疯的卫竞,却是仍不放弃,纠正起自己的不叫熟山菌。
哪壶不开提哪壶,首山君这句话让卫竞来火了:“没有一导游?你还有脸说谬一道友?”
“导游都没有你还开个屁旅行团。”
“我就看个博物馆的工夫,就被人拐卖到大山里来了!你要有一导游至于我走丢吗?”
委屈的卫竞不屈不挠,再次扑近首山君,顺势把头往老头肩上一蹭。
被熔岩烤出的一脸黑炭总算蹭掉了,又一个酒嗝招呼上了。
“一边去!”
首山君本就不是什么有涵养的人,眼见这酒疯子居然有吐自己一身的打算,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恶心地就要踹开卫竞。
“噔噔噔~哈喽三口,三口喂你妈切…”卫竞抢过骨棒,手舞足蹈,放声高歌。
“死远点!”首山君实在是被这家伙恶心得不行。
什么小心为上,什么谨言慎行,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这家伙一句像样的话没有,绝对是来找茬的。
且他抢东西速度之快,让首山君一阵心悸,绝不能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