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求查询你的当前权限。”玄后平静地说。
玄后、王母、女娲呈一个品字型，分坐在众神殿AI所在的圆台周围。
像水银一样闪亮的AI小人微微低下脑袋，巨大的空间里灯光全部熄灭。圆台的外圈向上拉出一条半透明的光幕，以一个带点蓝色莹光的圆柱形呈现，AI呆在圆柱内的中央，三位女神则在光幕外。
光幕上写满了一条条文字，这些文字不属于人类。
文字有长有短，大部分是暗红色，只有十几条是绿色，挤在那些红色文字的条款中特别显眼。整个光幕上的文字在随着光柱慢慢转动，以方便在场的三人查看。
她们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光幕上打出的一百七十九款权限的开启和关闭情况便已经了解清楚。
玄后眯起双眼，问道：“AI，这些权限是什么时候开放的？”
“十天前，HH。”银色AI小人在光幕中把脸转向玄后，回答道。
王母点头说：“这么说，转生人至少在那之前就选定了。”
“那么，”玄后又问：“你肯定向转生人确认过他的唤醒方案，他选择的是哪一种？”
“是正常模式。HH。”AI继续回答。
“正常模式他不会获知我们的文字，这些被开放的权限是盲选的吧？”王母微笑着开了口。
AI对这个问题停顿了一秒，把脸转向王母，回答道：“是的，他有权力这么做。”
女娲端坐在她的黑色座位上，始终看着这些文字没说话。
“盲选开放的权限，我们有权修改它们，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玄后淡淡地说。
“是的，没有异议。”AI又把脸转向玄后。
玄后站起来，看向女娲和王母，说道：“两位姐姐，你们看吧，这些权限有没有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应当被关闭的。”
女娲的视线一直在光幕的文字上，似乎在研究什么高深的问题。
玄后看向王母，王母随后转向女娲，说道：“大姐，110号权限，末日观察者号科学考察船的使用权，不应该对AI开放。”
女娲沉默了两秒，点头说：“确实不应开放，我没意见。”
“关闭它，AI。”玄后命令道。
“现在关闭，它会逸出地球并被人类发现，我需要至少三小时时间对它进行回收安置。”AI说。
“行，合理。”女娲点头。
光幕上一条绿色文字发生变化，变成在绿色与红色之间不断切换闪动，并且闪动的速度逐渐由快变慢。
“还有这条，”玄后指向一块绿色文字说：“唤醒过程纠错提示，也应该关闭。”
王母脸上微微一动，女娲也把视线从光幕移到玄后身上。
“纠错提示是正常模式觉醒时，转生人本能会选择开启的权限。HH你确定要这样做吗？”AI对玄后说。
“玄妹。”王母也喊了她一声，但没有说下去。
玄后脸色一冷，说道：“AI选了人，又全程跟着，那么正常模式的意义何在？我们的监督意义何在？”
女娲点点头，说道：“那就关闭吧。我没意见。”
王母随后也点头同意，玄后低头不语，脸色明显缓和。
光幕上一条绿色的文字瞬间切换成红色。
AI对三人说道：“请你们履行宇斯文明休眠状态时，预留人身份的职责。”
玄后抬头对AI回道：“这是我们的文明，我们会比你千百倍地认真履行职责，不需要你来担心。”
众神殿中迎来短暂的沉寂，洽在此时整个大厅微微一晃。
这个晃动让玄后和王母为之一震，她们对视了一眼。
女娲闭上眼，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一下说道：“第二次增幅完成了。玄妹，你打算去指引他，还是有别的想法？”
“我会按法则行事。”玄后加重语气，再次把视线转向光幕中的文字，又指向一条绿色的条款说道：“这条权限一开，你不就能借我们成员的身体使用她们的能力了吗？”
“意识渗透是我的基本能力之一。”AI回她。
玄后摇头说：“这不代表你能用她们的能力来干你想做的事。”
“您需要做何修正？HH。”
“你不能使用我们的能力。”玄后说。
AI沉默不语。
玄后知道她一个人说了没用，转向另外两人：“两位姐姐认为呢？”
王母托着下巴沉思，女娲说道：“我们的设施全部是由AI在管理，不开放能力给她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指的是我们成员体内的能力。”玄后说。
“我们的成员，除了咱们三个，现在只有两个被唤醒。”女娲说。
“是，但是第一个，AI就拿她和我正面对抗了。”玄后说。
女娲转向AI问：“为什么？我们的目的不是相同的吗？”
“SS，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AI回答道。
“大姐，我需要你的支持来关闭这项权限。”玄后说。
“你的态度呢？”女娲问王母。
王母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玄妹的判断。”
女娲坐回座位说：“那就关闭这项权限。”
话音一落，又一条绿色条款转为红色。
“好，其他的我认为不用再改。”玄后对在场的人宣布。
王母与女娲向AI点头，银色小人随即原地浮起一小段，圆台周圈的光幕化成星星点点的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还有需要我服务的吗？”AI问。
“宇斯转生人的身份和当前位置，你告诉我们？”玄后轻松随意地问道。
“根据宇斯文明保护条例，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AI面向她回道。
玄后丝毫不意外，一笑而过。回头对女娲说：“大姐，谢谢你跑这一趟，剩下的事情我和二姐会处理好的。”
女娲缓缓站起：“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那就有劳。”玄后点头。
“HH和EE要去哪？我可以传送你们过去。”AI主动问。
玄后没有回答，王母笑着说道：“北纬37.5，东经119。”
AI点头，众神殿正中间，王母的座位边一块空地上，底部出现一个黑色的圆环，无形的能量在其中涌动，一道时空裂隙被打开。
“走吧。”王母喊了声玄后，与女娲和AI挥了挥手，然后投身而入，玄后同样扬了扬手，紧跟而去。
黑洞在底部消失，这里只剩下AI与女娲。
“黄河入海口，她们去那里做什么？”女娲问了一声。
“不知道。”AI回。
殿内沉寂了一小会，女娲没离开，AI也留在圆台上。
“你让我去见的，那个叫雪莉的女人，我去过了。”女娲突然说。
AI看着女娲没说话，锃亮的身体表面，光似乎流动了起来。
“她确实很特殊。”女娲继续自言自语，汉语她虽然说不利索，但这种人类以外的语言，她显然没有忘。
AI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一件静止的悬浮雕塑。
“但是她的记忆还是恢复不了，对于宇斯转生人来说，她只是个血统特殊的凡人女人而已。”女娲露出一种嘲讽的笑容。
“希望你保护她一下。”AI突然开口。
“我还以为，你要我保护的人是你选出来的宇斯。”女娲轻轻摇头，整个人飘浮起来，黑披风无风而动，黑洞又起。
“保不保护他，是你们之间的事。”AI在女娲离开前说道。
“呵呵，他不是有主动防御系统么。”女娲丢下这句话，身体投入黑洞中消失不见。
众神殿的照明渐渐暗了下去，AI的女性外形溶解回一个球体。
杨丹的豪宅里又是忙碌的一天。
原本的大厅已经被清理出一个巨大的空间。贝爱中的助手林女士带着两组施工队，把大厅用线条分割成十几个区块。工人们对比着分发下来的图纸，以精确到毫米的误差，将各自的区块进行切割打磨，将整个大厅像一件巨大的雕塑在雕琢。
贝老太太戴着N95的口罩和护目镜，在现场做总监。经过一天的努力，大厅呈现出艺术品的雏形，从几个出入口，以及通往二层的楼梯口，或是预留的电梯洞口看过来，不同的角度给人不同的感受。
刘颖一天基本也都在这里，不过大多数时间在楼上和地下的不同楼层协调工程进展。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路过大厅时，正赶上不同区块的施工基本结束，不禁暗赞这里的设计。贝老太太顶级设计师果然有点东西。
冬天天黑得早，为了赶进度，工人们拉来了很多简易照明的灯泡，就用一根电线拖着，挂到刷墙用的梯子上，把豪宅里的施工工地照得极亮，也让人更加看不清窗外。
刘颖问贝老太太要不要一起外出吃晚餐，老贝拒绝了。助手小林担心老太太饿，主动提议帮她去买回来吃。
贝老太太笑着感谢，于是刘颖带林小姐出门，林小姐坐着刘颖的红色法拉利轰鸣着走了。
汽车马达声才刚刚消失，窗外的夜色中一道忽然出现的轰鸣猛地出现，又猛地消失。豪宅里所有的人都感觉那一瞬间有一种无形但巨大的压力从头顶直灌下来，好像“轰”地一下，立刻又没有声音了。
随后地下有一种震动传来，仿佛整栋房子都在摇晃。
地震？贝爱中想到这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突然她的耳朵里传来一种尖啸声，整个人都麻痹起来。她感觉天旋地转，蹬蹬退了两步，“哎哟”呻吟了一声，一下坐到了地上。
大厅里的工人们也被轰鸣声吓了一跳，但是那个声音很快消失了。宅基地确实有晃动，挂在铁梯上的灯泡也在左右摇摆。在他们看来，可能是地下室的施工现场出了点状况，比如今天运下去的大理石板被碰倒了一块，又或者沉重的电锤掉到了地上。
比起这很快停止的震动，贝老太太跌倒更让工人们紧张，毕竟这是个年近八十的有钱老太太，要是有个闪失，他们的工钱肯定要受影响。
满身石粉的一个山东籍石匠师傅赶紧跑过去查看情况，贝爱中躺在地上手脚颤动，眼睛眯成一条线紧闭着，嘴里“嗯嗯”声不断。
“老阿姨，你怎么样？这可咋办呢？”他拍着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石粉，犹豫着要不要扶她起来。
大厅里的工人都围了过来，都有些慌，都是在着急这老太婆的身体，没人去考虑刚才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贝老太太自己缓了过来，躺在地上喘息着，慢慢侧过了半个身体。
“摔得怎么样，重不重？有没有哪里痛？”一个黑脸的瓦工问。
贝老太太露出了笑容，向工人们摆摆手，缓缓说：“哎，年纪大了，身体果然不行了。我没事。”
“一会林小姐和刘小姐回来，带你上医院看看吧，老年人骨头脆，别哪里伤着了。”另一个工人提议。
老太太保持着笑容没说话，工人们小心地将她扶起来。
等贝老太太发现，整座房子包括院子里的小山，都在这次震动中抬高了将近一米，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此刻杨丹，正在石享天老板的安排下，和公安局出入境管理部门的干部吃饭，石老板作陪。
席间主要是石老板和这位李副处在聊天，杨丹几乎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要不是石老板再三劝她，她也不会来，而来的目的，据石老板所说，是为了能让护照快几天办下来。
两个男人聊的是古代书画，什么赵孟頫、倪瓒、八大山人，杨丹根本听不懂。石老板时不时就希望杨丹给这位李处敬敬酒，杨丹勉强举杯，喝之前都会问护照的事，然后就是喝一小口。弄得这个副处长几乎不敢和她喝酒，托人办事吃顿饭，哪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事情呢？这不是制造尴尬吗？
李处来赴酒局，其实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知是哪一层的领导交待给局长，局长再交待给他，他只要过来吃一顿就行了。他明白其实这里不存在权钱交易，不存在违反纪律，要有也不关他的事，偏偏这个杨夫人哪壶不开老是要提哪壶。
石老板再三给他使眼色，他才没走。到后来他也明白了，这个石老板是借这个局骗这个杨夫人喝酒来了。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杨丹总共喝了不到二两酒，却也有点晕乎乎了。
拾得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抽身给刘颖打了个电话：“刘小姐，我上次要的东西你申请到了没有啊？”
“哦，你要的西班牙苍蝇水是吧？”
“嘘！斑蝥素，斑蝥素！”拾得连忙纠正她的说法。
“还不是一样，最近联系不到老板，你还是先靠真本事吧。”刘颖这会正在马路上拿着手机打电话，边上的面包店里，林小姐正在挑选面包带给贝老太太。
“哎，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杨夫人喝了点酒，你这边却掉链子。”拾得失望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