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明月高照。
白丁府中,程节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在后山发生的事情。他的剑法进步了些许,这值得欣喜赞叹,而更让他辗转反侧的便是那位封镜灵姑娘。
封镜灵,程节没想到她竟然是宗主封不悔的女儿,怪不得如此倩影翩翩,修为高绝。
让他十分遗憾的是,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封镜灵绝世的容颜,隔着一层面纱,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遇见她。
想到这,程节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南怀婧送给他的那个丝帕。
程节摊开丝帕轻抚着丝帕上精致的纹路,又放在鼻子上轻闻了一下,一股淡雅的芬芳飞入鼻中,久久不能散去。
程节看着丝帕上南怀婧的名字,不禁暗道:“她还好吗?”
程节想了一会把丝帕收了起来。
不一会,程节盘坐在床上,想自己毫无睡意,不如起来修炼,提高修为。
程节意念微探,从储物灵囊中取出两颗中品灵石,握于双手。随即,他闭上眼眸,运转体内的玄力,催化手中的灵石。便见那两颗灵石晶莹闪烁,不一会化成缕缕灵气被他尽数吸收,一股舒爽通透之感随之蔓延他的全身,让他意犹未尽。
程节内视自己体内的灵海,初具规模,犹如一汪池水,像那些玄境高绝的大能之辈,体内的灵海犹如汪洋,浩瀚宽阔。
程节原本平静的灵海在他炼化两颗中品灵石后,开始微波荡漾,漾出层层涟漪。
程节回神过来,继续从储物灵囊中取出灵石进行炼化吸收。他的灵海随着灵气的涌入开始不断荡漾,灵海中开始氤氲朦胧,渐渐地,灵海上飘荡起微微灵雨,似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半个时辰后,程节突然面色红润,一股不可小觑的气势在他周身蔓延,愈渐浓郁。
片刻后,程节周身的气势突然猛然勃发,转瞬便又归于无形,而他体内的灵海水波冲荡,颇为壮观,颜色从白色愈渐从青色转变。
程节睁开眼睛,面带喜色,吐了一口浊气。他炼化了将近百颗灵石,将玄境提升了一品,从开灵境中品突破到了开灵境上品。
程节虽然提升了境界,但炼化去的近百颗灵石让他有些心痛,暗暗道:“师姐,我程节决不会辱没你的灵石,定会有所成就。”
程节境界提升后,并未欣喜地倒床入睡,而是思索着与封镜灵切磋剑法自己暴露出来的不足。
除去剑法造诣的强弱,程节发觉自己毫无身法可言,与封镜灵飘渺无影的身法相比,可谓天差地别,能修炼一部上乘的身法,对他剑法的提升无疑是达到事半功倍,如虎添翼的效果。
抛开身法不讲,程节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与封镜灵切磋剑法时竟然差点入魔。他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差点入魔了呢?他想一想就觉得后怕。
在神秘老者为程节传授灌输的思维认知中,玄者一旦走火入魔就会魂不守舍,神志陷入癫狂,最后七窍流血,修为尽废。
许多玄者为了突破境界,或是为了修成某部功法时,心境不宁,焦躁过激,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态往往会使自身不受控制的陷入走火入魔之中,而致使身死道消。
然而,有些玄者却通过走火入魔这一招险棋突破桎梏化险为夷,借此一步登天。但终归,走火入魔是九死一生,不可轻易尝试。
程节的差点入魔,似乎有所不同。他的入魔实在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仿佛他随时都可以进入这种入魔的状态。
他无法理解,而神秘老者关于走火入魔的理解也止步于此,或许在他脑海中那段被神秘老者有意封印的记忆中有可能存在着他想要的答案。
程节想不明白,便不再牵强自己,或许不知道哪一天就能一探究竟了。
他暗道:“以后我得多多注意,别一不小心又差点入魔了。”
时辰已入深夜,黑夜犹如一头巨大无比的猛兽虎视眈眈着这片渺小的天地。
程节渐渐困意浓重,打了一个大呵欠便吹灭灵烛,脱掉衣服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不知不觉,忽然屋中的灵烛亮了,闪烁着耀眼的灵光。
程节被亮光惊醒,睡眼朦胧中看到屋中有一个身影,那个人背对着他。
“谁?你是谁?”
程节大梦初醒,一脸慌张,对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屋中的人道。
那个人转过身看向程节,笑了笑道:“儿子,你不认识你爹了吗?”
程节懵了,等看清程维那张熟悉不过的脸,才一边惊喜一边痛哭道:“爹,你怎么,你怎么来了?孩儿想你!”
程维笑了笑,“你不要哭了,爹来不是看你哭,你给爹笑一个。”
程节泪中带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爹...”
程维面目慈祥,“我来这里就是来看看你,毕竟,我曾经也是斗峰宗的天之骄子。”
程节想到什么,忙问道:“爹,斗峰宗三长老谭语莲你知道吗?”
“她啊,我知道,她当年追求过爹,但爹已经有意中人了。”
程节连忙道:“爹,我听三长老说,当年你因为一场变故而被废去修为,被逐出宗门,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程维沉默了片刻,哀叹了一声,道:“那都是陈年旧事,不提它,不提它。”
程节焦急道:“爹,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想知道。”
“那爹就告诉你。当年…”
但忽然,程维说着说着,身影就迷离模糊,消失不见了。
“爹!爹!你去哪了?”...
这时,程节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呼吸急促。
当他看着屋外明媚的天色,才发现自己做梦了。
程节坐在床上目光无神,魔怔了片刻,好一会才回神过来,而心间不由得生出一股揪心苦楚,让他一时难以自持。
程节的目光又陷入呆滞,回想昨夜所做的噩梦,是如此真切清晰,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程节不再多想用玄力蒸干身上的汗水后,便下床穿好衣服。他出去打了一盆清水,目光微微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水盆,随后他把脸闷在水里。良久,他才把脸抬了起来。
对于那个梦,程节无法释然,眉头苦皱,一脸愁容。
这时,王小虎推门走了进来,道:“程师弟,要不要一起去沐浴。”
程节用玄力一边蒸干脸上的水泽一边道:“大师兄,去哪里沐浴?”
王小虎道:“当然去浴室。呦,一夜不见,程师弟的修为提升了不少。”
程节腼腆一笑道:“昨夜睡不着觉就坐在修炼,看看能不能提升一下修为。”
王小虎赞叹道:“程师弟果然天资不凡。”随后道:“程师弟要不要一起沐浴?”
程节笑道:“大师兄邀请,我怎能不去?”
“那好,我去叫你二师兄,咱们一起。”
“好嘞。”
斗峰宗的浴室有男女之分,不在一院,分属两院。男浴室名叫阳魁池,女浴室名叫柔馨池。
浴室之内颇有洞天,可以选择众人一起沐浴,价格便宜,也可以选择单间供一人或几人沐浴,价格比前者要贵几倍。
王小虎和赵安带着程节来到阳魁池,直接花去几颗灵石选了个单间。
程节跟随他们进入浴房,房中有一个偌大的木池,池中热气腾腾,最多可供四人一起沐浴。
王小虎和赵安轻车熟路的把衣服脱掉挂在衣架上,便进入水池中怡然自得的泡澡沐浴起来。
王小虎看向程节扭扭捏捏地脱着衣服,便笑道:“程师弟别磨叽,都是男的你怕什么啊。”
程节道:“莫急,我马上就好。”程节把衣服脱掉挂在衣架上,便连忙走进池中。
王小虎看了看程节,便哈哈笑道:“我说程师弟藏着掖着不让看,原来你那个不小啊,是不是怕我们比不过你?”
程节面色微红,道:“大师兄说笑了,哪有哪有。”
王小虎和赵安不禁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小虎道:“这浴房如何?”
程节道:“不错,下次我请两位师兄来此沐浴。”
赵安笑道:“那多谢程师弟有心了。”
程节谦逊地一笑,没有说话。
程节他们有说有笑聊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各自泡在水池中闭目冥思,静静修炼。
半个时辰过后,他们便沐浴完,换了身衣服离开浴室。
王小虎和赵安有事提前离开了,程节一个人回到白丁府。
程节刚入府门,一个侍者便道:“程玄友,不久前忘情府的人来找你,说三长老要见你。”
程节听罢便前往忘情府,心里寻思着三长老怎么突然要见他。
来到忘情府,程节在侍者通报后便进了蝶恋阁。在整个斗峰宗也似乎只有程节拥有如此进出蝶恋阁的特权了。
蝶恋阁中,谭语莲一人坐在屏风后面,轻拂着面前的琴。
琴声淡雅,悦耳动人。
程节看了一眼屏风后面倩影风韵优雅的谭语莲,便道:“姑姑,弟子前来拜见,不知姑姑有何事要见弟子?”
谭语莲停下手中的动作,悠扬的琴声消去,而随之而来的是谭语莲如涓涓泉水叮咚悦耳的声音:“姑姑想见你还不行吗?”
程节心中一羞,连忙道:“姑姑哪日想见弟子,弟子哪日便来见姑姑。”
谭语莲噗嗤一笑,道:“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在六长老门下过得怎样?”
程节道:“师尊为人和善,虽有些懒散,但坦诚待人,无所偏见,两位师兄也待我极好。”
“那就好,不然我非要数落你师尊一顿不可。”
程节道:“谢姑姑关心体贴。”
“几日不见,你修为增进了些许,可见你资质并不差,没有辱没你爹的威名。”
程节听到谭语莲说起自己的父亲,不禁想到昨夜做的那个奇异无比的梦,不停纠缠着他如同无法去除的梦魇。
程节神态微伤,目光突然无比坚毅,“姑姑,昨夜我梦见了我爹。”
谭语莲目光惊颤,很快平静下来,“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了,但是他没有把话说完。”
这一刻,程节实在受不了那种折磨,他跪在地上,语气铿锵地道:“姑姑,请你告诉我,我爹当年在斗峰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良久,谭语莲哀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
谭语莲顿了一下,神色怅然若失,缓缓道:“当年你爹身世悲苦,二十岁之前还在四处流浪,无所依靠。但有一天,斗峰宗前宗主梅澜石无意中遇见你爹,见你爹根骨奇佳便将其带回宗门,收其为弟子。你爹果真天赋异禀,仅仅两年就迈入了啸天境中品,可谓举世无双,受到宗门许多女弟子的喜爱,其中便有我谭语莲,但你爹已经有了意中人,那人便是当时斗峰宗的第一美人邹蓉,而邹蓉也早已倾心于你爹。
前宗主梅澜石对你爹寄予厚望,想让他留在宗门继承宗主之位,发扬光大宗门,并将宗门的品阶从六品提升到五品。
然而,世事难料,那日二品宗门临仙宗派人巡视斗峰宗。所派之人一个名叫吴慕,是临仙宗执事,一个名叫潘日休,是外门弟子。谁知潘日休好色无得,自持修为颇高,背景广大,竟然侮辱了邹蓉。邹蓉羞愧难当因而自尽,事发后,你爹十分震怒,将潘日休镇杀,并同时重伤了吴慕。此事一出,临仙宗震怒,但因有梅澜石求情,你爹免于一死,但被尽废修为,逐出宗门,之后便下落不明。
而潘家人一直追杀你爹,从未放弃过,因为潘日休是潘家家主最疼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