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褔忠还是府上的副管事，若是今日动了手打了他，只怕是要得罪他了。可他转念一想，他本就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下人，副管事便是日后想要报复，恐怕也要掂量一下。
褔忠脱下外衫，趴到长凳上，那行刑的小厮低声道了句：“副管事，得罪了。”便动了手，第一棍打了下去。一旁计数的小厮见状，高声唱道：“一。”
这一声高唱瞬间让福宝回了神，猛地看了过去，却见褔忠咬着牙趴在长凳上，脸色憋的通红，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
他甩了甩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定睛看去，见自己确实没有看错，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见着又一棍子要打在褔忠身上，福宝立即踉跄地扑了过去。他先是推了行刑的小厮一把，继而又扑到褔忠身上，而那行刑的小厮只是一愣便瞬间扬起手，重重打了下去。
“啊！”福宝惨叫一声，却没有让开。行刑的小厮也没有继续吗，他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向姜荼歌，似是在征求意见。
福宝方才真是被打懵了，根本不知褔忠请愿替他受刑之事。他瞧着无人再动手，这才稍稍起了身，追问道：“叔父，你没事吧？”
褔忠心疼地看着他红肿流血的脸颊，叹道：“你快些让开。”
“把他拉开，继续。”姜荼歌命令道。
旁边侍奉的婆子立即上前去拉福宝，福宝红着眼回过头瞪着姜荼歌大声质问道：“犯错的是我，你为什么打我叔父？”
姜荼歌冷冷盯着他，寒声道：“若不是你做下错事，你的叔父也不必代你受过了。”
福宝愣了愣，周遭的婆子已经上前，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就要拽，福宝立即大喊道：“我自己犯错我愿意承担，不要打我叔父！”
褔忠眼里闪现出泪光，福宝拗不过婆子的拉拽，已经被架到一旁，任凭他挣扎也无法脱身。
“继续。”褔忠说道。
行刑的小厮看了眼姜荼歌，见她颔首，这才继续打了下去。
福宝在一旁使劲挣扎，口中不住大喊，姜荼歌厌烦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便好好记着今日，记着若是你自己犯错，也会累及身边的人，若是你聪明些，就知道你叔父今日的苦心了。”
福宝闻言，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只是流着泪注视着褔忠。
他以前一直在叔父的庇佑下生活，从来不会有什么忧愁，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叔父不是万能的，在这些人的面前尚且不能自保。他这些年确实混账，做了不少的恶事，叔父一直在替他善后，他也从不怀疑叔父解决不了。
叔父于他而言，虽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当年倘若不是叔父带着他逃来离京城，入了丞相府，他早就饿死街头了。他虽然混账，可也知道感恩，这天下他负了谁，也断不能负了叔父。
二十棍打完，福宝立即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褔忠却推开他的手，对姜荼歌拜礼道：“多谢大小姐对福宝的教导。”
褔忠是个聪明人，至此怎能看不出姜荼歌的良苦用心。他今日也有些悔不当初，责怪自己当初念及福宝幼年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这些年来才对他多有纵容，让他走错了路。
“你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造化。”姜荼歌疏离道。
褔忠一愣，没再多言。姜荼歌转头看向余嬷嬷，下令道：“动手。”
七霖应了一声，快步上前，一把摁住想要往后躲避的余嬷嬷，掐着她的肩膀将她拉扯了出来。旁边的小厮早有准备，见状立即上前将她围住，羁押起来。
整个过程几乎是行云流水般快速完成，等姜琬音反应过来时，余嬷嬷已经被摁住了。
姜琬音猛地看向姜荼歌，眸光如火：“你——”
姜荼歌面无表情道：“行刑。”
今日庭院里的下人都是从她和兄长院子里带过来的，自然是听从她的命令，几乎就在她话音方落的瞬间，那些下人齐声应和，押着还在挣扎的余嬷嬷便按在了长凳上。
余嬷嬷不住的挣扎，那些小厮一时之间也不能松手。七沉冷眼瞧了须臾，突然上前一拳打在余嬷嬷的脊椎上，她顿时消停了下来，感觉脊椎疼的厉害，再也不敢挣扎。
七沉拽住余嬷嬷的头发，迫使她抬着头。余嬷嬷触及到七沉阴森森的目光时哆嗦了一下，神色畏惧。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也能少吃点苦头。”
余嬷嬷从七沉眼中看到了森然的杀意，他与七余七霖他们都是魏国公送来的，不算相府里的人，即便是真把她杀了，相爷想必也不会管的。思及此，余嬷嬷畏惧地点了点头。
七沉松开余嬷嬷，旁边的小厮也松了手，余嬷嬷果真不敢再动弹，乖乖受刑。
姜琬音见姜荼歌完全不理会自己，脸色青了又白，格外难看。
“也不知道三妹是否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长姐如母。”姜荼歌转头，笑盈盈地瞧着她，“既然三妹不会管教下人，那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要替你管教，免的三妹被坏人利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姜琬音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满是不甘。可她尚且不能与姜荼歌彻底撕破脸皮，若是让她寻着机会把荷香送回来，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是，长姐言之有理。”姜琬音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姜荼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场面看起来十分和睦，众人却嗅到了一丝火药味儿。
“大小姐，打完了。”七沉禀道。
姜荼歌颔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随意扫了一眼，淡声道：“把他们押到后院的柴房里，不许给吃喝，什么时候肯招了，说实话了再带来见我。若是让我发觉谁暗中递了消息或是吃食，直接当做同谋，乱棍打死，决不姑息。”
余嬷嬷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灰色的长衫都染了血。她正要从长凳上爬起来，陡然听见这话，顿时神色激动，竟从长凳上滚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