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的风声里,除了像夏夜凉风的轻柔,或许还夹杂着像尸体一样寒冷的凛冬。”
出自中二病枪神,李一阁。
虽说这厮总是把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挂在嘴边,但枪神这个称号,他还是担得起的。
不说别的,就凭他拿下了某fps游戏的世界赛冠军。(此处“某fps游戏”不代表任何现实中存在的游戏产品)
而上面这句话,就是他在世界赛的某一场比赛中说出的。那场比赛进行到一半,李一阁成功的进行了一次绝地反杀,以一敌六。
然后对面叫停了。
没办法啊,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开着外挂。这提前枪打一次两次还能接受,可你这连续三次都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让我们体验到转角遇到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于是乎,经过了喜闻乐道的检查环节之后,对面心态爆炸了。
“没问题,没有异常程序,没有外设,完全没有作弊。”
这怎么打?没法打啊!
然后李一阁的队伍又是喜闻乐见的赢下了比赛。
随后的采访里,记者问到了他如何知道对面队员的动向。没错,就是上面这句话。
然后大家琢磨了一下,哦,听音辨位啊!还挺文艺。
中二病,没得跑了。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李一阁哼起了奇怪的调调。
”大哥,我问个问题啊,你这哼的都是啥啊?我们几个听了这么久,愣是没听出来这是啥。。。”
“你们听得出来就有鬼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哼啥,你们能知道?”
“切。。。。”
说到底还只是几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没一会就闹腾开了。
教练在机舱的后排,笑吟吟的看着他们闹。
他们是载誉而归。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几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罢了。
李一阁走在禾城的街道上,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有点熟悉。。。。
悠远的钟声传来,惊醒了羁旅之人。他抬头,发现街上已然空无一人。
建筑物的阴影在无限的拉长,无视阳光的肆意蔓延,拓张,把他拉入一个无处可寻的深渊。
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床铺”。
李一阁坐在床上发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在他的耳中却无止境的放大,放大。。。。隔壁传来的细微的鼾声,床板在压力作用下微小形变的微响,衣柜里若有若无的细响。
衣柜,为什么是衣柜?
“李占宇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家里这么多事,入不敷出,都快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你还拿着钱去和你那帮高中同学去歌厅鬼混?”
“你给我闭嘴,当初要不是你,,,,,,”撕裂般的吼声忽然顿主,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抽泣。
“。。。。。。”
“诶,如果不是我非要去接那个活,,,,也不会这样,,,,,赖我。。。。”
中年男子,也就是李占宇,背靠着一把四角松动的老旧木椅满脸颓然。
“。。。。我也不想去那些鬼地方,,,,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梁玉弦攥着看似时髦的劣质长裙的一角掩面而泣。
说是同学,在经过了几十年的“人情世故”洗礼后,全都变了模样。你要我们帮忙,可以啊,来陪我们玩呗,几十年了,也没好好聚过几次,,,,,
每当梁玉弦低三下四的恳请曾经的同学帮忙时,同学总是一脸假笑的邀请她去ktv,歌舞厅等地方去“聚会”。
穿着地摊货的“时装”,去给她们干端茶送水的活,实际上没几个人愿意给她借钱,哪怕是几百块钱,,,,,,
李占宇看着妻子的样子,默默地转身,站在窗户旁,伸手摸向上衣的内兜,缺发现里面除了零星几张皱皱巴巴的纸钞,什么都没有。
为了省下一点钱,已经五个月没买过一包烟了啊。。。。。
屋内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吸鼻涕的动静。
男孩躺在床上,或许应该称其为衣柜上,默默地睡去。床,这种大件物品,早就卖掉了,留了一个还算大的破衣柜,放倒在地上,铺上一层褥子,一层床单,睡下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父母打地铺睡在外面的客厅,这个衣柜姑且算是最舒适的地方了。
夜深了,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声响,由不得男孩想那么多,只是让他在梦境中畅游。
或者说是迷茫。
不知为何,梦境骤然消散,隐隐约约的,男孩察觉到门被推开,尽管推门的人动作很轻柔,但他就是知道,有人推门,并且有两个。
困意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只是觉得有人抱起了他,那个人的胳膊很瘦,硌的他背有点疼,伴随而来的是重物被抬起的摩擦声,四周很小的杂乱的脚步声,木板嘎吱作响的噪音,,,,,,这太过于杂乱了,,,,
男孩不想这么多,也懒得想这么多,他在和困意的斗争中并没有胜利,脑子昏昏沉沉,很快又睡去了,最后只感觉背后有点凉意,以及某些莫名的吵闹,,,,,
今天的太阳没有出现么?
大概吧。以后说不定也不会出现了。
揉了揉太阳穴,李一阁满脸茫然的站在街道上,刚从俱乐部出来散步,怎么就莫名其妙迷糊了呢?
“这啥玩意?”看着手上一个眼镜外形的东西,他有点傻眼。如果没认错,这玩意应该是那种电子眼镜,带蓝牙,带耳机,有独立操作系统,还能联网,,,,,,总结一下就三个字,贵,新,帅。
这玩意有墨镜款的么?我记得好像没有啊,,,,,
纯黑的镜片,看起来好像根本不透光一样,怎么看怎么怪。
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又有谁会在意墨镜和平光镜的区别呢?
路边长椅上一坐,顺手吧眼镜往脸上一挂,甭管是谁放我手上的,先看看再说。
嘴角有点抽搐,有一个瞬间李一阁生出了把这玩意捏碎的冲动。
“这看的见个鬼啊,压根就不透光的好么!”
瞎按了几个侧面镜架的按钮,李一阁有些失望,打算摘下眼镜。
黑暗忽至,周围没有一丝声音,李一阁不由得生出一丝困意,为什么会想睡觉呢?
对呀,谁知道为什么呢?
就像十年前的深夜,谁知道呢?
明明那么多声音。
破旧的平房前,李一阁再一次迷惑了。
这种建筑,不是八年前城市整改就全部换成了六层的廉租公寓了么?
房子前面拉着一条黄线,几个警察在外面维持秩序,防止围观群众进入其中。
李一阁好奇的凑了过去,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后面的人推推嚷嚷,一不小心,李一阁被挤到了警戒线上。警戒线被他扯出了一个明显的弧度,正当他准备退回后面时,缺发现几个门口站着的警察似乎都对他熟视无睹,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本来应该有的害怕,被前所未有的好奇心盖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像是案发现场的地方,对自己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就仿佛一种呼唤,
入目先是两个粉笔勾画出的人型轮廓,屋子里血迹飞溅。沾满了几面墙,当然也只有几面墙。屋子里没有什么家具,就一张小桌子和几把老旧的椅子。里面还有三个小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小的不像卧室的卧室。
里面只有一个衣柜,衣柜上还铺着一层褥子和床单。
很明显,被人从原来居中的位置搬离,不知道从里面取出来了什么东西。几个年轻的警察在里面边进行勘察工作边闲聊。
“这事还能幸存一个小孩子,真是不容易啊,,,,,太惨了。”
“那可不?欠了几十万,追债的那帮畜生居然敢半夜砍人,,,,”
“得亏没人发现这是个放倒的衣柜,要不然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准看床底下有没有藏人。”
“太危险了,还好孩子没啥事,就是,,,诶,也不知道他怎么面对这事啊,,,,”
李一阁听得清楚,他听力一向很好,哪怕是一秒八字还含糊的那种话,他也能听得清是啥内容。这俩警察虽然说话声音挺小,语速还快,但不是啥问题。
禁不住一声叹息,他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件事。
惨啊,,,,
抱在胸前的胳膊上忽然感觉有点潮湿,他低下头,发现手臂上一滩水迹,而且还不断地有一滴滴水一样的液体从视角忙点下面落到胳膊上。
“我在流眼泪?为啥?”
等等,那个衣柜,,,,,衣柜!
如惊雷落地,耳畔轰鸣,李一阁发现面前一阵耀眼的白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很奇怪,对么?”
一个人影站在李一阁面前,除了人影,没有其他词语比较合适。它只是一道光影,明明看着就让人知道,是个完全的人类外形,但却完全无法描述它的五官,身材。
“我,我,我,,,,,,怎么,,,,,为什么,,,,”
“恶发于耳畔,而未尝显于人。罪存于脑中,而不为事立。你现在看到的,是你很久以前所听到的。”
我看到的,是我以前听到的?什么逻辑?李一阁有些蒙圈,但并没有把这口槽吐出来。
“这就是你的过去。”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8岁以前根本没有出过院子!”
“呵”人影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那八岁以前呢?”
“我都忘了!七八岁的事,我还记得到个什么?这什么地方?你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我还得回去训练呢!”
“可以”出乎李一阁的预料,那个人影好像打开了一扇看不见的门一样,消失在了他面前。紧接着一切都回归了正常,屋子里依然是那两个警察在勘察现场。不过依然忽视了他的存在。
“曾经面对的‘罪’既然已经刻印在你的记忆里,那就去面对它,不管是谁的‘罪’,不管你受到了什么‘罪’,你对它的抛弃和忘却,便是最大的‘罪’,既然你现在已经找到了你自己的路,那为什么不能铭记曾经的‘罪’,以其为路,去瞻仰远方的光呢?好好想想吧,不久之后,你会直面你最不愿面对的事的,那时,你如果无法接受,‘罪’的过往,会把你拉入深渊。”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李一阁隐约觉得自己的耳朵生疼,那种生平未曾经历的疼痛。。。。。
“嘿,这小伙子醒了!”
睁开眼,慈眉善目的老大爷面孔映在李一阁眼中。他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他正靠在长椅上,旁边围了两三个人,一个老大爷坐在旁边,手还伸在李一阁脸旁边。
“小伙子,平时得注意作息和膳食啊,你这小身板,虚的很嘞,我瞅着你倒在椅子上,叫你你也没反应,恰了半天人中,看样子还有点效果。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天到晚就熬夜,也不知道有啥好熬的,,,,,”
眼看着面前的老爷子似有万篇唠叨不讲完不放他走的趋势,李一阁赶紧起身一番道谢,陈言利弊,告诉大爷自己没啥事就是刚下飞机累得慌,才把老大爷放心送走。
“哎呦我去,大爷还是大爷,惹不起啊。。。。。”
晚上,李一阁躺在床上,正欲入睡,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了耳朵。越来越大,逐渐达到了嘈杂的地步。起身在俱乐部宿舍里转了一圈,没有啥东西响,窗外也没啥动静,更没啥装修,施工之类的。
又过了几个月,李一阁的教练带着他去了市中心医院,一路上,教练大叔不停地说,有什么情况要如实告诉大夫,你现在这情况,不仅是影响你的比赛发挥,更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你这停上几个月半年不比赛是小事,你要是健康出问题了,那才是大事。
李一阁已经好几个月没睡个安稳觉了,只要他有入睡的趋势,就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脚步声,沉闷的物体坠地声,木板吱吱作响声,,,,,
甚至有时候打训练赛,他连周边环境发出的声音都分辨不清了。
如实的把近来的情况告诉医生,李一阁精神萎靡的坐在外面等待,教练作为临时监护人现在在里面和医生细谈。
“小伙子,近来吧,有点事得和你说一下。”
李一阁坐在高板凳上,看着旁边的教练和桌子对面的医生不断的进行眼神交流,最终,领队满脸颓然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阁,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以前的一些事了。。。”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开了一个存储里的文件夹,把手机摆在了他的面前。
李一阁颤颤巍巍的接过手机,第一眼就是俩张照片,一个老旧的平房,一个一家三口的合照。。。。。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或者说在没有拒绝的余地的客观现实里看到了这熟悉的场景,他终于想起来了一些事,,,,一些让他自己都忍不住放弃了记忆的事,,,,,
世界赛再次开幕,很快也再次落幕,李一阁带着他的队友,再一次站在了至高的领奖台上,脸上洋溢着以往不曾拥有的阳光的笑容。
赛后记者多次采访俱乐部的相关人员和参赛队员,他们不约而同的阐述了一点:李一阁这厮没那么怪(中二)(沉闷)了,忽然就变得开朗了,也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李一阁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只是笑着对记者说,“感谢我的教练,前几个月我身体不适,他带我去了医院,对我特别照顾,在那以后我们就特别重视身体本身的锻炼了,我现在能有一个健康的心态和教练有很大关系。当然,我也很感谢我的过去,我正视了它,自然也就正视了我自己,我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为国争光,这也是我的荣幸。。。。”
教练倒是挺奇怪这一点的,几个月前李一阁在医院知道了过去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医生和教练晃了他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本来还怕他知道了过去的悲剧接受不了,没想到他刚回神就铲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后来还挺开心的样子,吓得他们感觉拉着李一阁去做心理评测,好在结果非常正常,结论就是这小子精神特好,特乐观向上。。。。。
不过谁又在乎这些呢?既然已经坦然面对了,那过去的,记住就行了,以后,不断前进就行了。没人知道李一阁看到了什么,但是人们都看到了他积极的生活态度。
“不错打的‘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