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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自从任振东离开后,任狄总算是又平静了起来,偶尔周毅然会来她的房间串串门,美其名曰是串门,倒不如说是来‘吸烟室’抽烟。

几天下来,任狄发觉这周毅然的烟瘾还挺大的,一天再怎么也得抽掉半包烟,熏得她的房间到处都是散不尽的烟草味。

任华芳他们基本上不会来她的房间,这也是为什么周毅然十分中意于她的这间‘吸烟室’了。

“你在家跟个天王老子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什么不敢让他们知道你抽烟?”任狄一边抄写着单词,一边问周毅然。

周毅然倚靠在窗台边,潇洒的吐着烟圈,“我知道我爷怎么走的不?”

“听说好像是肺癌。”任狄说。

“对啊,自从那年我爷走了,我妈就让我们家全面禁烟了。”周毅然笑了笑说,“但她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抽烟都差不多有四年了。”

“你高中就开始抽烟了?”任狄问。

“差不多吧,最开始是初三的时候,那时候也不会抽烟,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装装逼,”周毅然说话的时候叼着烟,吐字有些含糊不清,声音有些低沉,“但后来啊,不知怎么的,就有瘾了,有点儿什么烦心事,没了思路就想来一根,到现在就成习惯了。”

“我也试过戒烟,可......真没办法啊!就他妈的跟吸毒似的,断不了瘾了,网上都说了,能戒烟的人别和他做朋友,这人肯定特狠!”周毅然笑了笑,“你别不信,我这人就是不狠,所以戒不了。”

“还能这样变着法子夸自己呢?”任狄说,“你学医的还抽烟,不以身作则,还给病人做不良示范。”

“谁抽烟都没资格!但就学医的有资格,你知道为什么吗?”周毅然把手里的烟蒂一把摁在花盆的土里。

“骨骼清奇?还是说医生可以自己给自己排毒?”任狄一脸探究的看着他。

“清奇个屁!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周毅然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给说乐了,“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学医的有多难,一天能死多少脑细胞,咖啡,烟,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续命良药,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也不学医!”

“那你重来的话,想学什么?”任狄问。

“啧,这种伪命题,我拒绝回答,没什么意义,根本不会重来。”周毅然敲了敲任狄的脑门,“你才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我就是一昨日之花。”

“哎,明日之花,你以后想做什么?”周毅然问。

任狄用手托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不知道,我没想过以后的事儿。再说了....”

任狄苦笑了一下,把原本想说的话又止住了,打哈哈似的说,“我现在还年轻呢,我是明日之花啊,要明天才开花。”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嘁!也是,反正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好好学吧,听说还得冲刺班级前十?台云初中的班级前十可不是好拿的啊。”周毅然转身把门打开,“明日之花好好学啊,我收拾行李去了。”

周毅然从房间出去后,任狄这朵明日之花回想到刚刚周毅然的话,不由的想到自己是犯罪人员的子女,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拾起笔,埋头啃起单词来。

任狄有一点比较好的是,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讨厌什么。她先目前就是讨厌转学,她就得努力在期中考试中冲进前十。

以前在镇上的时候,任狄每每都是年级第一,无一例外,按柳宝的话来说,她对考试有天赋异禀的超能力,但那都是以前在镇上的学校,到了台云初中后,任狄才发现自己真的落下了挺多的东西,特别是英语。

之前老胡给她拿了很多资料,有关于语法的,背的文章,记的单词,还有听力的,几乎已经是面面俱到,剩下的就是任狄自己需要做的了。

至于考试上任狄倒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天赋异禀,那只是日积月累出来的成果而已,她热衷于解决那些带有逻辑性的问题,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这种从无到有的过程,这让她感觉很爽。

国庆结束周毅然都已经回学校好几天了,任狄房间里的烟草味还没散去,花盆里的烟头也被装了个半满,任狄清理了好半天才给清理完。

国庆节后任狄又挨了几天才去医院拆背后的线,她原本以为就缝针的时候疼点,但拆线的时候,她去的时间有点晚了,当医生手上用力的那么一扯,任狄差点一个托马斯回旋踢扫到医生的脸上去。

拆完线后,任狄后面就只需要换换药,最后就等待伤口结的痂自然脱落也就好了。

也不知任华芳和周正德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出去搓麻将了,成天就守着家里的那台电脑,一本正经的研究起股票来,这俩人的脸色也随着股票的涨涨跌跌而变得红红绿绿,对任狄来说,这就是天下太平,风轻云淡。

初秋的太阳洋洋洒洒的穿过教室的玻璃窗,这光顺着窗户照到黎璨臣的课桌上,任狄靠着严严实实的墙壁,算是和阳光无缘了。

讲台上的老胡又苦口婆心的开始勉励这些祖国未来的花朵,而底下的人心早就飞到窗户外边儿去了,任凭老胡怎么使劲儿都拉不回来了。

“再过两周就是期中考试了,很多没学习扎实的同学,自己趁这段时间好好的复习,研究,不会的来问老师.......”

任狄的思绪飘飘然到外太空的时候,突然听到老胡浑厚的声音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任狄,”老胡站在讲台上一脸沉重的看着她,“特别是你。”

“啊?”任狄猛的抬起头,除了黎璨臣依旧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发现四周的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而任狄又只能一脸茫然而无助的望着他们。

“怎么了?”任狄低着声儿问一旁的黎璨臣。

黎璨臣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怎么一片风平浪静的祥和气息里,老胡就特别点了任狄的名字了?任狄心里面想着,难不成真的是自己人格分裂,惹了什么事儿?不应该啊,还不至于啊。

紧接着老胡又说,“你下课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任狄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哦。”

下课后任狄就跟着老胡去了办公室,刚到办公司老胡就从旁边拿个了椅子过,招呼她坐下,“哎,任狄,过来,过来!来这儿坐下。”

任狄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到老胡一脸的热情,刚到嘴边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不明所以的坐到老胡不远处的椅子上,“胡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老胡不紧不慢的从众多的文件夹里轻车熟路的取出了一摞试卷,“呐,这是往届的期中试卷,你拿回去做做,做完了再给我,我给你估估分,这样我大概能估出你的总分和排名,找找自己的弱点,趁期中考试前还能补补。”

任狄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老胡竟然是要给她开小灶,本来还有些不耐烦的情绪,啪嗒一下全化成了无言的情绪。

“谢谢。”任狄接过沉甸甸的试卷。

“你别急着说谢,”老胡又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做了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你要是期中没达到合格线,你还是得转校。”

任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那个你同桌是黎璨臣,他成绩挺好的,不懂的问题,你可以问他,当然也可以直接来问老师。”老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情绪突然有些难掩的骄傲,“不过......我教了他两年,就没一次让我失望过。我说的是成绩啊......其他的话,我看是指望不上了。”

任狄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感觉老胡对黎璨臣的喜爱已经快从脸上溢出来了,就从平时老胡对黎璨臣的严厉训斥来看,还真是没看出一丁点儿的赞赏来,这突然一下老胡就表露了自己对黎璨臣如此喜欢的一面,任狄觉得老胡这人就是活脱脱的刀子嘴豆腐心。

“啊,对。”任狄有些尴尬的附和着老胡。

老胡不紧不慢的盖上了水杯的盖子,颇有有一种浮生偷得半日闲的雅致,“你就英语差了点儿,其他也不差,我也找其他老师了解过了,都说你不错,特别是余老师啊,昨天还夸你聪明了,你继续保持这个精神劲儿,咱期中考进前十就没问题啊......”

任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老师,这化学老师姓余,历史老师姓于,那个地中海数学老师又姓俞,任狄不想还好,这一想就觉得自己好像命理和姓yu的老师有劫数似的,这怎么就被姓yu的老师给包围了呢!

“哪个yu老师?”任狄问。

老胡很有耐心的给她说,“俞福谦老师,你们数学老师。”

“哦,是那个地中.......”任狄赶紧噤了声,眼神朝地中海的工位望去。

啧!这光秃秃的头顶一眼就把任狄的眼神给抓住了,窗外的太阳照到他头顶上的时候,那光秃秃的头顶像极了迪斯科灯球一样,闪眼睛!

任狄赶紧收回被闪到的眼,赞同的说,“哦,原来是数学俞老师啊。”

老胡本来还想要继续絮絮叨叨点儿什么,又无奈被上课铃声给打断,“你先去上课吧,试卷记得好好做,自己卡时间啊。”

“好,老师再见。”任狄点了点头,转身往教室走去。

刚走到教室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任狄差点就原地炸毛了。

“这都上课了!还不跑快点儿!”地中海拿着三角尺,一脸严肃的说,“愣着干嘛!还要请你进去啊!”

任狄收回刚刚在办公室对地中海加的那一分好感分,回头看了一眼铁面无私的地中海,她觉得老胡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才会觉得地中海夸了自己,任狄接下来只用了一秒就认清了现实,无奈的带着小跑着进了教室。

“老胡够偏心啊,”黎璨臣瞄了一眼任狄手上的试卷,酸溜溜的说,“还给你开小灶,你是他亲戚?”

“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任狄说,“不能搞民族分裂。”

“啧,就你这政治理念,思想觉悟,真是超凡脱俗了啊!”黎璨臣说。

“不才不才。”任狄对黎璨臣还很客气似的拱了拱手。

黎璨臣笑了笑,这笑还没把嘴角的弧度拉开,就被地中海给逮了个正着。

“任狄,黎璨臣,你俩在干嘛呢!什么事那么好笑啊!”地中海这一吼,把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的投到他们身上来了。

黎璨臣把笑一下就收了起来,而任狄则是把拱着的手有些尴尬的收到了桌柜下,尴尬的搓了搓自己的裤子。

看到俩人老实了,地中海这才又开始讲课,黎璨臣不再说话,难得的认真听地中海讲课了,看到黎璨臣突然这么认真,搞得任狄也开始顺应着黎璨臣认真的气氛了。

放学后,任狄在车棚外面等着黎璨臣,看着黎璨臣的背影说,“我看你今天上课听得很认真啊。”

“你上课不看黑板,干嘛看我?”黎璨臣把车推出来,一脚把电瓶车的脚架踢上去。

黎璨臣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打了任狄一个实实在在的措手不及。

“我......我......”任狄打着磕绊说,“我看看学霸长什么样。”

“是不是发现学霸比其他人都要帅一点?”黎璨臣把头盔的扣子卡好,把脸凑到任狄跟前,“是不是都把你给帅炸了?”

“嗯,你是挺不一样的。”任狄边说边坐上电瓶车上。

“人都是脚底厚,你是脸皮厚。”任狄坐稳后又拍了拍黎璨臣,“走了,脸皮厚。”

“我走你个毛啊。”黎璨臣把手插在校服外套里,就像是在闹罢工抗议,“我好心搭你回家,你上次发烧都烧成狗了,是谁把你背过去的?还有在大巴车上,你被那个猥琐男......”

“行了行了!”任狄赶紧打断黎璨臣的漫长援救史,歪着头把头伸到前面,“是我脸皮厚,是我不知恩图报,我错了还不行吗?啊,璨哥。”

“就你这汉奸样儿,早上那五十六个民族的劲儿哪儿去了?还一家人呢。”黎璨臣说。

“我错了呗,我是个白眼儿狼。”任狄又拍了拍黎璨臣的后背,“走了呗,璨哥。”

“看你这出息,哎......”黎璨臣边说边启动了电瓶车,“我这老虎凳,辣椒水还没上呢。”

“现在是和谐社会,你那整得多血腥啊!”任狄说,“再说了,你说的那些现在已经不兴了,现在流行拔网线,收手机了。”

“就你那汉奸德行....我不屑和你计较!”黎璨臣坐在前面摇了摇头,大摇大摆的骑着电驴一溜烟的朝大门口窜去。

原本任狄坐黎璨臣的小电驴是因为怕被球子他们堵,但之前国庆和球子他们打了一架之后,事儿也算是了结了,但坐了一段时间黎璨臣的VIP电驴后座后,再让任狄走十多二十分钟回家上学,这无疑就是让她从天堂掉到了凡间。

她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意,便一直不和黎璨臣提这事儿,每天就准时在车棚里等着他,守在他的小电驴跟前,但黎璨臣也好像是彻底的忘记了这个事儿了似的,每天轻车熟路的骑着小电驴载着任狄回家。

黎璨臣把车停在水电厂外的面馆,一只脚撑在地上,回过头问任狄,“走,吃面去?”

“都行。”任狄从车上下来,把头盔取下来挎在手上,跟在黎璨臣的身后钻进了面馆。

任狄发现黎璨臣有个绝技,那就是他吃面能不出声儿。

任狄就像观察国宝一样的看着黎璨臣吃面,看了好一会儿后黎璨臣莫名其妙的被注视着吃面条,已经难掩的要发火了。

任狄这才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他,“哎,你嗦面都不出声儿的吗?”

“谁给你说吃面要用嗦了?”黎璨臣白了任狄一眼,说完又非常安静的吃一口面条,直到咽下去才又开口,“嗦得到处都是汤汁儿,恶不恶心啊,还有那哧拉拉的声音,听着就烦。”

任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桌面,果然有很多细小的汤汁儿,又看了一眼黎璨臣面前的桌面,除了两张用过的纸巾,根本就见不着什么汤汤点点的。

“靠,牛掰啊。”任狄对比完后感叹道,“真学霸啊,就连吃面都能出得这么别具一格,脱胎换骨的。”

“哥的气质,你模仿不来的。”黎璨臣放下手里的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又说,“诶,你期中要是考不进前十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啊,无非就是被老胡给扫地出门呗。”任狄叹了口气说,“我说有这么牛逼吗?进个前十能有多难啊,那一个个的都卯足了多大的劲儿啊。”

“我不知道别人觉得难不难,但我觉得不难。”黎璨臣说。

“你这又开始在装逼了吗?”任狄翻了个白眼。

“第一,本学霸从来不装逼,level就在那里摆着的,第二,退一万步讲,哥哥我就算是装逼,那也是你的荣幸。”黎璨臣相当自信的伸着指头给任狄说,“毕竟我从来不装逼,你就偷着乐吧。”

“嘁。”任狄别过头不屑的笑了笑,“你脸皮是真厚。”

回到家的任狄有些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今天老胡给她拿的试卷。

任狄这细细一看才发现,老胡不仅仅是只给她拿了英语试卷,就连数学语文化学什么的都拿给她了。

这么齐全的试卷,让任狄心里放心了很多了,起码能比较全面的评估自己的实力了。

任狄每天晚上先把学校的作业做完,做完后把老胡当天给她评改的试卷的错题进行分析和再重做,最后再用剩下的一大片夜晚的时间来做老胡给的试卷,一天晚上任狄能做完两科的试卷。

到第二天就把做完的试卷拿给老胡,让老胡给她评分,放学前又去找老胡拿批改完后的试卷,任狄在期中考试前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像个陀螺似的忙碌着。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期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任狄在温习完了最后一道错题后,又不放心的把生词本上的单词又过了一遍。

直到早上醒来的时候,任狄手里还握着那本生词本,她差点都被自己的拼命三郎精神给感动哭了。

任狄以前一直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都要挤时间去学习的没日没夜拼命三郎,她觉得人都是凡胎肉体,再能学的人,一直都绷着神经学,定会在某一天崩断,然后任狄用自己的亲生经历证明了,她的弦没断。

任狄在生词本上,用钢笔一笔一画的写了一句话----愿你合上笔的那一刻,有如骄傲的剑客,把剑插入剑鞘。

台云初中的期中考试非常规范,一个考场坐三十个人,座位也是随机的,前后安排了两名监考员。

任狄坐在考桌前,把答题卡和试卷来来回回的检查了两遍,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任狄才合上了自己的笔。

那一刻任狄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个剑客,还是被撩翻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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