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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庄忆尘(二)

少女听着庄忆尘和庄丽对于庄忆尘是否属于智商弱势群体的争论,觉得这家人实在是过于吵闹,便想赶紧地吃完这顿早餐,回到家把手中这本莎翁全集读完,于是便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餐具望向盘中的食物,却愣在了当场。

“这…这是什么东西?”

少女望着盘中黑糊糊的一团圆形物体以及两根焦黑的棍状物,无法在保持自己高雅端庄的姿态,惊恐而又疑惑的失声问道。

正在同小姨争论自己在幼儿园时期获得过多少朵小红花殊荣的庄忆尘回过头来,望着失态的少女,坏笑道

“我亲爱的数学科代表姜姗姗同学,这是长辈的心意哦。”

“我问的是这是什么食物?”

“也没什么,荷包蛋加两根烤肠而已。”

姜姗姗愣了片刻,努力想辨认出自己面前的食物同荷包蛋烤肠之间的联系。

至少庄丽还留了它们一个全尸。

“不好意思了姗姗,姐姐刚才做早餐的时候火候大了一点点,不过不影响口感的,不信你问小尘。”

您管这叫一点点?您是用喷枪烤出来的吗?

高雅又注重仪态的姜姗姗同学断然不会进行如此的吐槽,所以以上是庄忆尘的心理活动。姜姗姗同学只会愣愣的望着被庄丽在背后悄悄掐着脖子的庄忆尘违心的猛点着头,嘴角带着理解万岁的微笑。

想着刚才自己教训庄忆尘的话语,又感觉到自己现在内心中对这盘姑且还叫做食物的抵触,姜姗姗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当下鼓起了她这十八年来最大的勇气,拿起餐具将荷包蛋切下一小块,送入了口中。

庄忆尘和庄丽四只眼睛瞪着姜姗姗,看着她将荷包蛋严格的咀嚼了七八下,咽下后立马拿起了旁边杯中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味道怎么样?”

庄丽紧张的问道。

姜姗姗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落下的冲动。

“阿姨,味道很好。”

庄丽长疏了口气,笑着说道

“喜欢你就常来,姐姐天天给你做,下次记得叫姐姐,我也就比你们大个两三岁而已,你们俩吃着,我去守店了。”

您这个而已包含了可是近两个时代啊!欧巴桑!(内心戏十足的庄忆尘同学疯狂怒吼)

“谢谢阿…姐姐…,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庄丽给姜姗姗指明了洗手间的方位,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往柜台去了,姜姗姗捂着嘴步伐急促地走向洗手间,餐桌上只留下庄忆尘面无表情地将荷包蛋及烤肠的残骸吞入腹中。

“像这种规模的生化武器,在小姨的黑暗料理食谱上只能排到第九位,我已经能够完全免疫了,哼哼哼,不愧是我!”

庄忆尘自我陶醉之中,消灭了盘中的食物,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响动,忍不住想到。

“原来花季美少女也是会呕吐的,又一个宅男幻想破灭了。”

……

入夜,庄忆尘却没有在同游戏小伙伴约定好的时间上线,他顺着搭在楼后的爬梯,爬上了楼顶,说起来庄忆尘的家在这个小区里是仅有的几栋两层的平方,这也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不多的几样东西。

庄忆尘望向远处的城市中心,灯火辉煌,夜幕也被染上了一层红色,犹如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庄忆尘摇了摇头,从衣领里掏出了戴在脖子上的吊坠,吊坠看上去是黑漆漆的金属质感,映射着远处的灯光,形状像是一只闭拢着双翅的蝴蝶,被一条蛇束缚着全身,蝴蝶和蛇都雕刻的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钟便会活过来一样,充满着神秘的色彩。

“妈妈…”

庄忆尘轻声呼唤,模糊的记忆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只记得那天晚上的天是红色的,四周到处都是火光,被火焰所吞噬的房屋结构不停的从他的头顶上落下,他找不到他的爸爸妈妈,只能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着呼唤,眼看着火舌离自己越来越近,火焰中仿佛有鬼怪正在嘶吼咆哮。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起了自己,他仰头看起,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紧随在身后,父亲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母亲温柔的告诉他已经没事了,哭泣着的庄忆尘这才放松了下来,困意强烈的袭来,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只有父亲坚毅如刀削般的面庞,严肃的望向前方,温文尔雅的母亲对着自己微笑,眼里闪烁着泪光。

等到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小姨站在病房的门口,正在情绪激动的与一名警察进行交流,随后无力的蹲在了地上,掩面哭泣。

庄忆尘想要开口呼唤小姨,却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快要开裂开了一般,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

警察俯身安慰了小姨几句,便离开了,小姨也站起了身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近了病房,突然惊喜的发现庄忆尘已经醒了过来。

“小尘!你终于醒了!”

“小…小姨…水…”

庄忆尘艰难的举起自己的手,指向床边柜子上的水杯。

“你别乱动,我马上去叫护士!”

惊喜的小姨却没有读懂庄忆尘的意思,连忙又大声呼喊着护士跑出了病房。

无奈的庄忆尘只能自己忍着全身的剧痛,将手臂奋力的伸向水杯,无意间眼角扫到了病房里挂在墙上的电视,电视里正插播着一条新闻。

“本台报道,昨晚发生在本市最大的市民购物娱乐中心的火灾灾情于今日中午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

电视画面里是昨天晚上围观群众用手机录下的现场,非常模糊并且不停的在抖动,只到面前的庞大建筑燃烧着滔天的火焰,不时又爆炸声从建筑里传来,赶到现场的消防车辆喷吐出的水龙落进火场里,犹如杯水车薪般对火势起不到丝毫的减缓。

这时火场前方一片骚动,镜头被录制者拉近,只见一名消防员,怀抱着一个孩子从二楼的一间应该是卫生间的窗户里一跃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周围的消防和医护人员赶紧围了上去,连忙将两人放在了担架上运了出来。

庄忆尘看到先被抬出火场的消防员正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惊恐的哀嚎,随后被抬出来的小孩已经陷入了昏迷,垂在担架外的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吊坠,尽管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火焰灼烧的褴褛,但庄忆尘还是从乌漆抹黑的相貌里认出了自己。

“此次火灾现目前据统计已经造成了23人死亡,6人失踪,警方正抓紧在现场残骸中寻找失踪者及遗体。”

画面里放出了失踪人员的正面上半身照片及姓名。

庄忆尘的父母赫然在列。

年仅八岁的庄忆尘感觉脑海里一阵轰鸣,如天塌了般的无比恐惧,手脚麻木到感觉不道疼痛。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望着此时冲进病房里的小姨和医生护士,庄忆尘又昏了过去。

……

十年过去了,庄忆尘的父母消失在了那场火灾中,也给庄忆尘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疤痕,出院后的庄忆尘精神恍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身体状态也一直落后于其他人,庄忆尘时常在心里自责,要是那天自己没有缠着父母带着自己去看最新的电影,要是自己在电影散场后没有因为看到橱窗里炫酷的玩具而无意识的松开了妈妈的手,要是……

“唉~”

庄忆尘长叹了口气,望着自己手中原本被妈妈一直佩戴在胸前的吊坠,深深的看了片刻,收回了衣领内,自言自语起来。

“爸爸,妈妈,明天就是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了,再过不久我也将要离开我们的家了,到时候就只剩下小姨一个人在家里,她会很寂寞的……”

庄忆尘在房顶上坐了两个多小时,这才从爬梯上下来,回到了家中。

小卖部的正门已经关上了,庄丽卧倒在正厅的沙发上,丰嫩饱满的曲线一览无余,沙发前的地上倒着几个空酒瓶,传来一阵阵甜美的鼾声。

庄忆尘摇了摇头,取来毯子给小姨轻轻地盖上,收拾了空酒瓶,关上了一楼的灯光,踩着轻轻的脚步上了楼。

在推开自己的房门前,庄忆尘回头望了望走廊尽头的另一间紧锁着的房门,犹豫了一下,庄忆尘回头向那里走去,推开了房门。

门后是庄忆尘父母的房间,房间内的一应摆设一如十年前庄忆尘的父母失踪前一样,房间内没有一丝的灰尘,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庄忆尘瘫倒在父母的床上,脑海里回忆着自己与父母之间点滴的美好回忆,就这样模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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