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谷,位于天虞南部,江月白此行的目的地,那是师父的宗门,以前自己不愿修习功法,只要能陪在师父身边就好,现在不一样,风家的女婿不是自己这小瞎子想做就能做的,他想为了灵儿努力一番,也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江月白一路向西走,在离尚安五十里左右的驿站暂时停下了脚步,此时天色不早了,虽然与江月白来说并无两样,不过继续走的话怕是不太安全,胯下的马儿也累了,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吩咐店家好生看管马儿,给它吃上好的饲料,江月白自己肚子也饿了,要了些饭菜,吃完就上楼去房间歇息了。
躺在床上的江月白很快就入睡了,睡梦中他来到一个白雾茫茫的地方,在自己的前方有两个人,他们好像在交谈着什么,江月白想走近一点听清楚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可是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那两人总是在离他七八丈远的地方,仿佛这距离犹如天堑,无法跨越。
这不是江月白第一次做这个梦,不过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自从那天晚上死里逃生之后,每一天晚上他都会做这个梦,刚开始他不以为意,可是每一晚进入梦中这距离就会近一些,从刚开始的二十余丈到现在的七八丈。
这期间,江月白曾经想出声叫唤,张嘴却没声音,只好静静的看着那两人在远处交谈,刚开始时,那两人还只是心平气和地交谈,越到后面气氛越不对,争吵了起来,没多久,那两人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一片雾气蒙蒙,江月白也进入到更深的睡眠中去了,
翌日,辰时末。
江月白洗漱完就去吃东西了,吃完东西还要接着上路呢,结了帐,江月白站起身往外走去,刚踏出驿站的门,就被一身材魁梧的大汉撞倒在一旁,大汉身上还背着个浑身是伤的人,伤口简单的处理过,他们一行四人急匆匆的。
走在后面的一个男子把江月白扶了起来,男子身材高挑穿着紫衫,眉心印着一对淡淡的阴阳鱼图案,给他增添了些神秘的气息。
“我那兄弟鲁莽了,不知小兄弟可有受伤?”
男子给他赔了不是,江月白对着他笑了笑说没有关系,然后拍拍灰尘就去牵自己的马了,那男子也进驿站去了,刚才那几人经过的时候,江月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过他也没有多想,闯荡江湖谁能安然无事,骑上自己的马,江月白就准备上路了。
“这里可有大夫,我这兄弟伤势很重,需要马上救治。”
那彪形大汉问掌柜的,那掌柜唯唯诺诺的回答他们,生怕惹毛了这些爷,那掌柜的用颤抖的声线回答道,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驿站,供人们歇歇歇脚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大夫,听罢,他们神色凝重了几分。
“掌柜的,麻烦给我们一间房,再给我们打点热水。”
“好的,几位客官稍等,热水马上打来。”
他们来之前也不抱多大希望,这么一个小小的驿站,哪里会有什么大夫,掌柜的吩咐店小二带他们去二楼的房间,然后自己又跑去烧热水,昨晚的客人就江月白一个,所以没有烧多少水。
随着店小二来到房间,大汉轻轻地把伤员放到床上,因为背上有伤只能趴着,安置好伤员,三人还想为他做点什么,但又束手无策,能想到的能做的他们都试了,现在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来回走动,他们自己身上也有一些伤,不过不像床上那人一般严重罢了。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传入几人耳中,他们纷纷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小瞎子站在门外,正是去而复返的江月白,刚才几人与掌柜的对话他听到了,便上来看看能不能尽上一点绵薄之力,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怎么,小兄弟对刚才的事还有芥蒂?”
刚才扶江月白起来的那个男子上前,他挡在那个大汉前面,若是那大汉出手,那么面前的这个小子不死也得残废,三人戒备的看着他。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小兄弟此来为何?”
扶江月白起来的那人语气平和,态度与之前稍有变化,不过依旧和和气气的,不像他身后的大汉,有冲上去大打出手的模样。
“在下学过一些医术,听闻你们有人受伤,所以上来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是我唐突了,多有得罪,在下唐留宇,劳请先生出手救救我这兄弟。”
听到江月白如此回答,三人才慢慢放下戒备之心,唐留宇对江月白的称呼都改了,忙把他请了进来,江月白坐到床边,给床上趴着的人把了脉,此人有些内伤,背上有个约莫一尺长,深半寸有余的伤口,被纱布包裹着,想来事他们做了止血处理,但因为手法问题还是流失了好多血,幸亏自己来的及时,再晚一些那就麻烦了。
“热水呢,打来了没?”
“热水来了。”
江月白头也不转的问他们,他刚说完门外店小二就把水送上来了,还提着一个医药箱,想必是掌柜的安排。
“有止血散吗?”
“有”
另外一个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递到江月白面前,江月白慢慢揭开用来止血的纱布,一道恐怖惊心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把伤口清洗了,我眼睛不便。”
江月白对他们说到,若是在平时江月白可以自己来,但是现在时间紧急,自己动手的话怕是来不及,听到江月白的话,唐留宇拧干毛巾对伤口进行清洗。
伤口清洗干净了,没有伤到骨头,江月白在店小二提上来的医药箱中找到针线,让唐留宇穿好线,自己就开始对伤口进行缝合。
“先生,止血散。”
“暂时不用”
唐留宇把止血散递给他,江月白拒绝了,站在一旁的唐留宇和另外两人有些不解,止血散不用来处理伤口吗,江月白没理他们,手中的针线不停的缝合伤口,没多久伤口完全缝合了,江月白用刀裁断线,这才拿起那瓶止血散。
“给我个杯子。”
听到江月白的话唐留宇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茶杯,江月白拿过茶杯之后打开了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倒了进去,然后又递回给唐留宇。
“冲热水,给他服下。”
止血散不仅可以外用,还可内服,一般的伤口外用即可,像他这么严重的,内服药效更好,现在外伤处理好了,暂时性命无忧,内伤怎么解决呢,还有他失血过多,也要补一补。
江月白在那个箱子里翻找着,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可是这箱子里都是些平常处理伤口治疗风寒的药物,对于床上那人是用不到了。
“我需要纸和笔。”
江月白停下了翻找,然后对着唐留宇说,不一会儿,唐留宇就从老板那里找来了纸和笔,接过纸笔,江月白写下了两个方子,一个是补血用另一个则是治疗内伤的。
“出门往东五十里便是尚安城,进了城去药铺里按照方子抓药,这副药方抓十剂,两日一服,三碗水用小火煎成一碗,这副抓二十剂,一日一服,五碗水用大火煎成一碗,给他喝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了。”
江月白拿起写好的两张方子,交代完唐留宇,然后就准备走了,唐留宇拿过方子交给陈世杰,陈世杰自然明白,出门骑上快马就往尚安去了。
“先生,石某是个粗人,先前性急撞了先生一下,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勿怪。”
“石先生,你客气了,医者之道在于治病救人,这是我的职责。”
大汉名叫石虎,为人憨厚,看见江月白不计较先前的事,还来救自己的兄弟,心中佩服,上前来抱拳给江月白赔不是,江月白根本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斤斤计较,就算真的冲撞了自己,该救还是得救。
“人已经没事了,记得每天给他喂药,不出半月应该就可以下地,好了,这里没有什么事我也该离开了。”
江月白慢慢站起了身,自己还要赶路呢,床上的人性命已无大碍,接下来的事他们能做。
“先生留步,这是唐某几人一点心意。“
唐留宇自己掏出了一些银两送到江月白手里,若不是他,恐怕自己的伙伴会命丧于此。
“唐先生你客气了,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必如此,我还要赶路,就此告辞。”
江月白拒绝了,自己现在身上不缺银两,当初在柳府随手拿的那些够自己用一段时间了,行医救人不需要计较这些,如果可以,江月白想用自己这一点点道行行医天下。
“先生慷慨救人,唐某佩服,不知先生此往何去?”
唐留宇心中感慨,江月白这人值得结交,而不是用金钱来收买,随即把银两收了回来。
“随便走走,往西南而去。”
江月白留了个心眼,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天机谷,只说了个大概的方向,自己孤身一人,有些事不得不防。
“西南?”
唐留宇心中有些疑惑,莫不是此人故意在这里等他们,还是说真的是巧合,心中多了些防备。
“有什么不妥吗?”
听唐留宇的话中有些诧异,江月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此去西南,不过是个大致方向罢了。
“并无不妥,不瞒先生,我们也是向西南而去,如果先生不介意,可与我们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唐留宇心想着如果江月白真是故意等他们的,还不如把他留在身边,看他也不像修为高深之人,还这副摸样,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先生别考虑了,就这么定下,我饿了,下去吃东西吧。”
石虎这个大老粗,完全不给江月白说话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虽然这唐留宇对自己还是有一些戒备之心,但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无敌意,和他们一起上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骑马这一路都是慢吞吞的走,不知何时才能到,所以就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几位了。”
“客气了,走,我石虎请你喝酒去。”
石虎大大咧咧的,大手就直接搂上了江月白的肩膀,见他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自己少喝一点就成,这天大亮的就喝酒,看来这石虎是个好酒之人。
江月白和石虎先行下楼了,唐留宇看了一眼床上的白霍也跟着下楼了,小二很快就把就菜上齐了,石虎打开酒坛先给江月白倒了一碗,然后才给唐留宇和自己的碗中倒上酒。
“先生救命之恩,石虎先干为敬。”
石虎抬起碗仰头狂饮,饮完咂了咂嘴,意犹未尽的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他这才看到唐留宇和江月白面前的酒丝毫未动,有些尴尬。
“先生莫怪,我这兄弟为人豪爽,见了酒就是这般德行。”
唐留宇一脸黑线,本想着有外人在,石虎多少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一见酒还是那样。
“不碍事,石先生豪放不羁,在下佩服。”
江月白也没想到这石虎竟这般直爽,倒也是条汉子,颇有几分豪情万丈。
“老是先生先生的叫,石某一介粗人,比不得他们,先生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石大哥,我叫你一声...先生叫啥名来着?”
“江月白”
江月白被他这么一问有些错愕,不过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想来也是,自从上去疗伤,也没来得及和他们说起这些。
“江兄弟,以后咱们就是同路人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撒尿拉屎我石虎奉陪到底。”
坐在石虎对面的唐留宇一口酒喷了出来,大哥,这还在吃东西啊,这些话留着后面说不行吗。
江月白也是一脸黑线,没想到这石虎想到啥说啥,也不思考下,不过江月白倒是对石虎好感多了几分,至于那唐留宇可能自己就要多留心一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石虎一人喝了两坛酒都还有些不尽兴,可惜被唐留宇制止了,现在比不得平常少喝些,那石虎也就没再继续喝了,对着江月白说下次再喝。
店小二收拾了碗筷,三人找了个荫凉地坐了下来闲聊。
未时
去尚安买药的陈世杰赶了回来,按照江月白之前的吩咐,熬好了之后给白霍喂下,此时,三人的心才算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