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二麻子路十多里地的一座大宅院,灯笼高高挑起,照得通亮。人影晃动,忙而不乱,一派豪华阔气的景象。在靠最南角的一间偏僻幽暗的房间,几名蒙面人,正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其中一人手里捏着鸽子和一张纸条,不时地朝窗户观瞧。
在期盼中,终于出现了有十多条人影,从窗口鱼贯而入。没等这些人站稳,那人赶紧将纸条递给了领头的一人,低声地说道:“十九姑娘,属下刚才截获的”。
有人点燃了蜡烛,十九姑娘匆匆瞄了一眼,秀眉紧拧,赶紧把纸条递给了十八姑娘,再传到第三人。
“宜香楼?”三人齐齐低声惊呼。
十九姑娘迟疑道:“且不说,我们刚才绕了一个大圈子,方才甩脱追踪,累得半死,还有多少战斗力,都很难讲。单是那宜香楼,就算我们实力全在,也攻不进去!此事十分棘手,不知两位师姐意下如何?”
十八姑娘接口道:“他们倾巢而出,定然有重大事情,至今我们仍然一头雾水,不明就里,只知道跟一个女人有关,而此人目前被挟迫至宜香楼,也算是误打误撞,自投罗网。总的来说,此人最为关键,应该知晓那小子的身世;胁迫她的人很可能非本地人,并不清楚宜香楼的主人是谁;消息虽被我们截获,但他们很快就会赶赴过去,并知晓消息丢失之事,我们人少,无法正面与他们相冲突;宜香楼在繁华地带,不宜大规模行动,而且他们未能及时得到消息,很有可能会错失良机,不如我们让外线弄点动静,惊走此人,然后我们在外边动手,兵不血刃,就可立下奇功一件。”
十八姑娘说完,定定地瞧着第三人。第三人将纸条凑近蜡烛,完全烧尽之后,吹灭蜡烛,这才说:“好,按十八师妹的计策,动用外线,同时在要害处设伏,做好准备,并且立即向上头汇报,请示支援。行动!”
“是!”十八、十九两位姑娘齐声应道。
傅明一直像一个小跟班,不离傅强的左右。虽然并不需要由他来牵马坠凳、端茶倒水,甚至完全不必紧紧跟着,一切事情早有人预先准备妥当,
不过,傅明就是这般固执地坚持着,以书僮自居,紧随在大公子傅强的身后。
只是,今日出了点意外。原本午后,傅强结束了今日的应酬,就带领大伙儿回城外的浏河庄傅宅大院,傅明也应该跟随着大家一起走。但傅明头一次破了例,留在了宜香楼。
今日的宴席上,有几道特殊的菜,比如鲫鱼萝卜,喜笑颜开,冬日暖阳等等,色香味极佳,令人口津生香,胃口大开。这几道菜中都用到了同一样食材:萝卜,不但选材好,刀工精细,而且烹制得恰到好处,让傅明吃得津津有味,眉开眼笑。
这几道菜都出自扶恒之手,虽然他仅比傅明早半年加入宜香楼,而且至今仍是普通的灶房帮工,但是,这不妨碍傅明对这位扶恒大哥哥的尊敬和欢喜。这会会儿,傅明就钻进了灶房,缠着扶恒不放,非要跟着学一学那精湛的厨艺。
扶恒自然不会吝啬,将自己的本领全部拿出来,悉心教导。两人从挑选、清洗,到切、削、雕、炒、炖,一直忙碌着,连小六子、陈安也进来了,对他俩大为赞赏。
一个教得仔细用心,一个学得认真上心,就这般不知不觉中到了傍晚时分,傅明放下手中的东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现在城门已关闭,今日回不了浏河庄,只能住在宜香楼了。
傅明走出灶房,刚走到大厅,就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傅明一惊,赶紧止步侧身,就听得有人低声喝骂道:“没长眼啊,小兔崽子!”
傅明一愣神,赶紧抱腕施礼,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大叔您。真对不住哟!”
小六子听得这边有动静,赶紧走过来,抱腕赔礼致歉:“这位客官您好,欢迎您光临宜香楼。我是这里的掌柜,这位是我的小弟弟,人小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您,真是对不住,真是对不起,我代他向您赔罪。这样吧,请您随我去雅间,两位今日的晚餐,由我宜香楼免费赠送,两位意下如何?”
“哼,滚!”那人瞪了傅明一眼,嘴里迸出了两个字,也不再理会,直接瞪着小六子,“还不快领路!”
小六子满脸堆笑:“两位,这边请!”
傅明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不由地愣出神。其实,刚才自己虽然走得快,又有些精神恍惚,但并没有撞到对方,相反,对方有些慌慌张张,似乎害怕和担心什么,一边往大厅里冲进来,还一边向身后观望。让傅明奇怪的是,这一男一女两个人都上了年纪,男的中等身材,相貌平常,背了个大包袱,将那女人的胳膊抓在手里。男的衣着普通,但女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几乎是被男的拽着走的。
傅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还嘀咕着:无缘无故地被人撞了,白白地被讹诈去一顿晚饭,真是不值啊。
傅明回到自己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准备修炼一会儿。这是每日的必修功课,无论昼夜寒暑,从不间断。傅明屏气凝往,往嘴里塞了一枚益气丹,缓缓催动内循环,任由内气在自己经脉中运转流动,周围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也开始流动了。<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压抑的、沙哑的侗吓之声响起,清晰地传入了傅明的耳中。
“你要是再胡乱叫喊,我就掐死你,丢到大街喂狗去!”
傅明心头一紧,立即停止了修炼,将耳朵贴近墙壁,仔细聆听起来。可以肯定,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而且,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就是刚才在大厅遇到的那人之声。
“哦,怎么回事?”
傅明的小脑袋瓜子快速地运转着,小六子大哥将这两人安排在自己隔壁,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们可疑,让自己监视吗?那人说的是威胁的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另外一人叫喊,发出任何声音来。
隔壁没有了声音,想必那女人受了威胁,不敢有任何异动。傅明顿时心头又气又恨,同情怜悯起那女人来。男的太可恶,横冲直撞,蛮不讲理,应该想办法教训他一顿,至少也要找个机会,捉弄他一番,这才消消自己心头的窝囊气。如果有可能,也顺便查探一下这两人的情况,顺便救出那女人。
傅明脑海中刚刚涌出这个念头,外面隐隐有嘈杂之声,透过窗纸,可以看到街面多了许多灯火。傅明心头一凛,眼珠转动了几下,立刻有了主意。
傅明悄悄溜出去,轻轻掩上门,又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院中。稍稍镇定一下,傅明装作匆匆而来,脚步急而慌乱,跑上楼,一路气喘吁吁,焦急万分地敲门。一边敲门,傅明一边叫:“不好了,出大事了,快开门!”
急促的敲门声,持续了一小会儿,里面才传出那沙哑的声音:“谁呀?干什么?”
“我是掌柜的弟弟,你快开门,出大事了。迟了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傅明的这句话一出口,还真的唬住了里面的人,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那个人伸出半个脑袋,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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