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就对了。”十九姑娘心头暗喜,只要能混入大宅院,这次的行动就成功了一大半。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却突然出现了异常变化。十九姑娘清楚地听到了,钱大官人混在军兵之中,带头放声喊叫煽动,而那个声音又尖又细的洪伦也混入衙役们之中,也趁势叫嚣,相互呼应,将局势引向混乱。
“混蛋!王八蛋!这个时候,还捣乱,你真该死!”十九姑娘咬牙切齿,暗暗怒骂着,心头恨这钱大官人与洪伦不会办事,脑子里都进了水,净会捣乱添乱,恨不得立刻灭了这俩厮。只是这会儿眼前人多耳杂,道路完全被塞住了,而且又全面骚动起来,看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可接下来的变故,让十九姑娘目瞪口呆,魂飞魄散。谁打出了炮仗爆竹?是钱大官人他们吗?
眼见得自己所乘的这辆马车已着了火,别无选择,十九姑娘无心逗留,一咬银牙,滚落车下,随即弹身而起。与此同时,后面两车内也分别冲出一人,三条人影快速地越过牛车,跨过发疯的牛,惶急地向后掠去。
门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宅院内早已得到了消息,个个都惊疑不已,人心惶惶。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马,齐齐地汇聚在大门外,是官府派人来抄家灭门,还是仇家前来寻仇呢?
一时之间,大门之外叫喊哀嚎,混乱不堪;宅院之内,鸡飞狗跳,猫蹿牛叫,人人东奔西走,好似没头的苍蝇,也乱成了一锅粥。
在东南角的一座假山前,一个彪形大汉慌慌张张地跑着,手里还提了一柄大刀。一不留神,这大汉一头撞向了一个鹰眼老者的怀里。只见这老者身着华服,微胖的中等身材站在那儿,如同一根木桩一般,一动也不动,满脸的阴沉和不悦。
见得有人撞过来,老者脸色一沉,伸手一挥,“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甩了那人一巴掌。那人惨叫着,硕大的身躯斜斜地向外飞去,落在一丈开外,半天都没有动静。
老者满脸怒容,喝斥道:“你没长眼,想找死啊!”
那人倒地之后便一动也不动,几颗带血的牙散落在一旁,显然已经昏死过去了。老者的怒骂呵斥对他没有任何效果,但假山附近的其他人却是看得明明白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人人都惊慌失措,但这会儿却都止住了脚步,僵立在当场,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与老者对视。
“呸!一群废物!”老者扫视着眼前这些人,不屑地哼了一声,“瞧瞧你们,一个个熊模样!什么事都还未发生,便成了丧家之犬,我真替你们害臊!平日里,个个号称江湖奇士,武林侠客,再不然就是江湖大盗,亡命之徒,哪个手上没有染过鲜血,背负几条人命?我好心收留你们,又是好吃好喝,又是金钱美女,一样都不少!”
说到这里,老者眯了眯眼,眼中慑人的光芒暴长,继续呵斥道:“大家都身负绝技,对方又没攻进来,慌什么!还不赶快各就各位,按计划行事,愣在这里干什么?!传我号令:不许放进一人!违者,杀无赦!”
“是,老爷!”众人应了一声,都转身离去。
这时,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走过来,一把抱住老者的手,嗲声嗲气地说道:“老爷,外面很吵呢,是什么人呀?会不会有事啊?妾身好害怕哟!”
这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老者的手,往她那高耸的胸脯上使劲地磨蹭。
“去去,一边去!老子心烦!”老者本就心情极坏,随手甩开女子,转身走向假山,那女子踉跄几步,也一扭一摆地在后紧紧跟随着。
原来假山底下有一条秘道,秘道尽头便是秘室。秘室门口站了四人,个个精壮强悍,手握利器,一脸的坚韧和毅然。而且目不斜视,就算老者到了跟前,这四人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和职责。
老者阴沉着脸,瞟了四人一眼,脚步不停歇,在相距五六尺远时,突然出声问道:“刚才可有人来过?”
一般人听到这句询问,回答肯定是“有”或“没有”这两种答案,但这四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由于长期不见光,煞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完全没有看见老者,也没有听见声音一般,只是挺立在那儿。其中左侧靠门口的一人迸出两个字:“照常。”
听得这么简单而又毫无感情的回答,老者不再言语,从腰间掏出一柄奇形怪状、黑乎乎的,模样十分奇特的东西,在门上捣弄一阵,在难听的声响中,厚实的大石门闪入墙壁,秘室出现在了眼前。
门一开,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一般,墙上的蜡烛竟然自行从左至右,迅速被依次点燃了。顿时,室内大亮,如同白昼。
只见里面高大宽敞,桌椅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大床,罗帐撩起,挂在精致的铜钩上,崭新的被褥和枕头都摆得整整齐齐。整个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室内有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背对着门口。直到老者迈步走进来,那人才说了句:“你来了。”
老者终于收起了阴沉的脸色,向前紧走两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沉声道:“我来了。只是,这回恐怕有些不妙。”
“哦,有人打上门来了?”那人并没有回头,只是淡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苍老的声音中有些许惊疑。
“不光有人,而且人还很多。”老者的脸色凝重起来,微胖的身子挺得笔直,“顾良押送东西回到大门前,梁锋照常盘查之际,县尉范咏领着五百军兵也赶到了。同一时间,新任县令韩同带了衙役,也准时到了。几方人马将院外大门前挤得水泄不通,进退两难。”<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嗯,有意思,说下去。”那人淡声道,却是依旧没有回头。
老者双眼紧盯着那人的背影,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几百号人马几乎同一时间汇集过来,实在是太蹊跷了,令人难以置信。”
“顾良这老小子也比往日回来得晚了些,本就存疑。再加上官差衙役与军兵们同时出现于此,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莫不是顾良反了水,跟官兵们串通一气,特来进府捣乱?”
“还有,原本梁锋首先提出,让我们的人先撤,官兵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混进来,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在关键时刻,竟然又有人起哄捣乱,又是放鞭炮爆竹,又是放火厮杀,硬生生地就在大门口大肆血拼起来,真是奇怪!我就想,会不会有人故意而为之?在外面大肆闹腾,好让我们听见了,自己先胆怯,自乱阵脚,甚至产生逃逸心理。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场攻心战。”
“攻心战?”那人低低叨念了一声,却是冷哼了,“哼!你又在胡编乱造,故意来糊弄我吧,哼哼!”
老者一愣,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分辩道:“我在用心做事,竭尽全力为你分忧解难,从未懈怠过,又怎么会糊弄你呢?”
“哼!你还想继续演下去?还想口是心非不成?那我问你,你进来后,为何不关上门?为何后面还有人跟着?”那人说罢,连人带椅猛地转过身,与老者面面相对。竟然是一个与老者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似乎只是消瘦一些,憔悴了不少。
而且,似乎要比老者稍稍年轻一些,衣服装扮都差不多。这会儿正惊愕地盯着老者的身后,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着。
老者微微一愣神,望着对面那人身旁的一面大铜镜,脸色立刻大变,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会是这样?”老者立刻汗如雨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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