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是个身残志坚的人,平日里就极为自信而淡定,年纪虽轻,见识却不凡,什么大风大浪,极危极险的事情,他都能从容面对,总会想办法来解决,从不回避退缩!
当然,也有例外。那还是在万崖山时,大家少不更事,心无城府。当叶之秋公开宣称,将来她要嫁给杜宇和和傅强时,着实把这两人吓得不轻。虽然他俩那时还不懂什么情啊爱啊,婚姻嫁娶之情,但那绝对是个离经叛道,逆了天的话语和想法,是不可接受和饶恕的!两人因此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夜仓皇出逃,至今都不敢回去,就连想一想都觉得心有余悸,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而此刻,杜宇已经将温阳丹交给了普慈,并教了他方法,还顺手救了一个濒死之人的性命,完全可以说是达到了目的,不虚此行,正准备回去,却是与这一群人不期而遇了。
最要命的是,那位貌似和蔼的老妇人竟然说出了一番话,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疯话,彻彻底底将杜宇给惊呆了,吓傻了!
可怜的杜宇,从小长大,又何曾听到这般雷人的话语,小小的心脏又如何承受得起这样的事情!<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且不说“哀家、掌上明珠”等等是啥意思,但“赐婚”、“三人”、“百日”、“成婚”这些字眼他还是听得懂的,知道那是啥意思的!
杜宇脸红脖子粗,青筋直往外露,惊得手足无措,羞得无地自容,恼得七窍生烟,嘴巴张了张,半晌,却是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那妇人淡淡一笑,朝杜宇点点头,便做出了决定:“好,此事已定,哀家要回京去了,你就好好陪陪雨虹,为她精心调养,哀家在京城等候你们归来!”
老妇人说完这话,又瞧瞧身旁两个低头不语的姑娘,目光中满是怜爱与慈祥,温和地说道:“彩虹、云虹,这里有少侠照顾你们雨虹妹妹,你俩就放心地随祖母回京。哀家虽然许了你们的婚事,但还还需你父皇和母后的同意。只是,儿女婚事乃国之大事,不可草率,还需要做好准备。现在天色不好,可能要下大雨了,咱们赶快启程吧。”
“是,全凭祖母做主!”
两人扭捏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但却是比蚊子的声音还低。
接着,有太监扯开嗓子喊了:“太后回京,起驾!”
“太后回京,起驾啰!”
外面的太监也依次喊开了,声音从禅房一直延伸到山门外,此起彼伏,声声不息,甚为壮观。
一群人前呼后拥,簇拥着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离开了。禅房内只剩下了先前的那两名宫女和几名太监。就连普慈等大小僧人也跟着离开了。一时之间,禅房内显得空荡荡而又十分冷清,还有几分怪异。
面对这一突兀的变化,杜宇急得全身都是汗,思维也是一片紊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努力地张了张嘴,终于努力地挤出了几个字,“你,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行啊。不行的!”
伍姨也愣住了,她弄不懂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听明白杜宇说的是什么意思。突然发生了这么一曲,接下来又该如何收场呢?
这个时候,山上起风了。温和的风也吹进了禅房内,轻轻地吹拂着小叶子的裙摆和露出帽沿外的几缕秀发,淡淡的体香很快就弥漫开了。
小叶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很冷,很乱,手脚也凉凉的。她松开了手,勉强后退了两步,瞧瞧杜宇,又瞧瞧床上那人,始终一言不发。杜宇这会儿头脑里还是很乱,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该做什么,只是傻乎乎地站在那儿,完全没有察觉出屋内有什么异样。
伍姨倒是察觉出有些不妙,也知道这里面有了误会和嫌隙,但她也没有想出办法来,该如何去安抚和弥补。毕竟她也是头一回遇上这么一个怪诞的情形,一时之间,的确回不过神来。而大金乌蹲在旁边,眼睛半睁半闭,不理不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人世间的纷争与纠葛。
小叶子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仍旧微微地颤抖着,眼中似乎多了些雾气,就这般怔怔地站立在那儿,忽然她一咬牙,猛地转过身去,直奔门外。就在她刚跨过门槛时,不小心右脚被绊了一下,整个人险些跌倒在地。她努力地挣扎了一下,还是站稳了,跟着又继续往前冲,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轰隆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跟着就是一个惊雷响起,整个暮云寺不禁地抖动了一下。
杜宇浑然不觉,仍旧愣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小宫女和太监们有的受了惊吓,身子颤抖不已,急忙闭了眼,捂紧了耳朵;有的面面相觑,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伍姨打了个冷战,推了推杜宇,急切地叫道:“小叶子一个人走了,你快去追呀,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杜宇浑身一颤,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许多,嘴里应道:“啊,哦,是,好的。”
说话间,人已经冲了出去,大金乌也如影随形,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周围漆黑一片,偶尔的雷声打破了周围的沉寂,而炫目地闪电也短暂地驱走了黑暗。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仿佛天空中有了个破洞,抑或干脆决了堤,雨水就这般倾泻而下,地面上很快就积起了很深的水,好似这里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小叶子如同石雕一般,一直坐在寒潭边,任由雨水冲洗浸泡,一动也不动。她保持这个姿势,至少有四五个时辰了,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杜宇和大金乌一左一右地陪坐在她身旁,也保持着这个姿势。
杜宇现在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初就应该立马驳斥,严词坚拒,或者干脆充耳不闻,拂袖而去,那也不会产生误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他一直陪着小叶子,坐在潭边,想跟她说几句话,或者解释些什么,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所谓君子坦荡荡,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任何杂念,包括身边的人在内,他全都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心里这般想着,又更加觉得无话可说,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只是静静地经风淋雨,让自己的头脑变得空荡荡的,不受外界的干扰和侵蚀。
这是一个很微妙,而又备受煎熬的时刻!常言说得好:竖着好吃,横着难咽,换着是傅强在此,随便说几句软话好话,或许就烟消云散,风停雨住,一切就此结束。偏偏遇上杜宇这般木鱼疙瘩的人,平素就寡言少语,不苟言笑,这会儿哪有经验和心情去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姑娘,可想而知,结果只会越来越糟了。
小叶子的心很冷,整个人几乎都有些麻木了。
坚持了这么久,杜宇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伸手去拉小叶子,想劝她回去躲雨,换件干净的衣服。哪知小叶子根本就不理,还反手推过去,意思是不要理自己,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杜宇完全没有防备,突然被小叶子这般大力地一推,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往后栽倒,坠入了深潭之中。
本来,小叶子是出于本能,想将杜宇推开一些,没想到杜宇会掉入水中。就在她发愣之际,又是一道强烈地闪电划过,照得四周通亮,恍惚之中,小叶子还见得杜宇在水里手脚乱划乱动,但那只是匆匆一瞥,四周又变得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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