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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长扁担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路在在何方,心中彷徨。总不能天天跋山涉水,餐风露宿,住无定所,四处流浪吧。可是,该去何处呢?

现在可是有四个人,而非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喝足了,另外三人怎么办?傅强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必去考虑这些。但现在不同了,已经渐渐长大,身体健全了,又有了许多本领,是时候该自己多多出力的时候了。这里自己年龄最大,也该自己多思考,多出力,多担当更多责任了。

一座不大不小的村庄,住了不少人,有一条自西向东的平整大街,将村庄分成了两部分。在村西头,有一块空旷之地,夏日的傍晚,老少常常聚集在此,乘凉闲聊,打发空闲时光。白天却是有不少人在此摆摊设点,卖些杂货什么的。

今日却是来了三个玩杂耍的,一个干瘪老头,须发花白,而且乱糟糟,一身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另外两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般的身高、模样,连笑起来也一样,只是一个穿紫色衣衫,一个穿黑色衣衫,看起来应该是一对孪生姐妹。

虽然年纪小,穿的也是粗布衣,却也长得极为俊俏、水灵的。

这个时候,外边围了一圈人,都是本村庄里的男女老少,约有百十个吧,个个兴奋异常。

干瘪老头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睛眯成一条缝,瞧着场地中间。在他脚旁边,摆了一只破锣,里面扔了十几、二十来枚钱。老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眯缝着眼睛,瞧着场地中间。

场地中间,三条长凳垒在一起,约有七尺来高。最上端的长凳上,横搁着一条扁担,约有一丈五的样子。这两位姑娘就站在长扁担的两端,玩起了杂耍。

只见两人身手敏捷,机动灵活,一会儿玩起了翘翘板,长长的扁担一上一下,托着两个姑娘或下沉,或上翘,很有节奏,宛如两只蝴蝶,十分好看。长凳不住地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不禁捏把汗,无不替两人揪心不已。一会儿来个金鸡独立,一条腿站立在扁担两端,另一条腿高横着向外,身子微微向里斜倾,跟着,整条扁担便以长凳作为中心,水平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呼呼风声中,连人影都瞧不清了,惹得围观的人连连叫好,喝彩声不断。

长扁担旋转一阵,又嘎然而止,两位小姑娘又玩起了更危险、更精彩的杂耍。只见得干瘪老头给两人抛了五只大海碗,让她们玩起了空中传碗的绝活。人如花,碗更像花。五只大海碗在两人的手里依次传递着,一会儿飞上各自的头顶,一会儿又在绣花鞋上稍稍停歇,一会儿又像车轮一般旋转起来,成了一个带色彩的圈儿,并且越转越快,甚至刮起了呼呼的风声。四周的人们就觉得眼睛不够使,不知看哪儿才好,有时提心吊胆,有时欢呼雀跃,有时屏住了呼吸,不敢睁眼看了。实在是太惊险了,太刺激了!

此时,烈日当空,高大茂盛的树冠之下,两个小姑娘在树影之下,全神贯注地表演着。绯红的脸蛋,白皙的手臂,飘动的衣衫,配合默契的精彩演技,让围观的人无不惊叹。<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海碗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像有灵性一般围着两个小姑娘的身子旋转着,盘旋着,既不掉落,也不旁飞,硬是让围观的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个汉子踩在了另一人的脚上,喝彩叫好时就直接拿自己的拳头,捶打对方后背,那人竟然全忘了呼痛,整个人完全被吸引住了。有几个小孩看入了迷,口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淌,淋湿了衣襟,却是浑然不觉。

一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太婆很疑惑,眨巴着昏花的眼睛,自言自语地问道:“这是啥妖法哩?白花花的,晃得我老婆子头昏眼花,怪难受的!”

旁边一位庄稼汉凑近她耳边,大声说道:“燕婆婆,这不是妖法,是玩杂耍,抛大碗。”

“什么呀?啥?猫大玩?那不是猫,是两个闺女,你欺负我燕老婆子眼花不是?”这个燕婆婆似乎有些生气了,也不管自己是否耳背,很不耐烦地絮絮叨叨着。

“呃?”那个庄稼汉有些无语了,老脸胀得通红,挠挠后脑勺,也就懒得跟她理会、计较了。

见得这般情景,那场子之中的干瘪老头,猛抽了两口旱烟,枯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孩子们表演得精彩,这里的人都肯来捧场,而且看得也入迷,看来今日收获定然不少。

就在这时,西北角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惊扰了场中的欢乐、祥和。众人纷纷转头望去,想瞧瞧是怎么啦?谁来了?

尘土飞扬,一匹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冲这边急驰而来。

“是谁呀,这般急?”有人惊疑,弄不清到底是谁,这般急冲冲,冒冒失失。

不过,也有人认出来了,立刻尖声惊叫:“不好了,快跑!大乌山的第三煞神来了,快-跑-啊!”

听得这个惊恐的叫声,众人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作鸟兽散。原来是大乌山的人,那可是比小鬼判官、黑白无常还要可怕得多。

霎时之间,几十上百人乱作一团,纷纷四处逃蹿,只恨爹娘给少生了一条腿。而有的人腿都软了,不听使唤,被人给推倒撞飞,又被其他人踩伤撞伤,惨叫惊呼声不断,场面混乱不堪。

有的跑了两步,想起还有自己的孩子,急忙折返回来寻找,抱起一个孩子就狂奔,也顾不上仔细查看,到底是不是自家的,逃命要紧!

那个庄稼汉刚一迈步,还是停住了,一咬牙,把那个吓傻了的燕婆婆背在背上,没命地往旁边跑。

那个干瘪老头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站起来想看个究竟。那匹马来得飞快,转眼间就来到了近前。原来是一个彪形大汉,扫帚眉,鳝鱼眼,满是横肉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手执马鞭,喝道:“闪开了,老子有急事,再不让开,踩死了白踩!”

声音如破锣,十分刺耳。干瘪老头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那人一提僵绳,胯下之马一扬蹄,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他的前胸。

“啊!”那干瘪老头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不已,身子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几丈开外的一块大石头上,抽搐几下,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而站在扁担上的两位姑娘,仍在隔空传递着大海碗,浑然不觉危险已至。那马上大汉长鞭一挥,缠住了扁担,一拉一挥之间,扁担就飞出去了。

“扑通!”

“哗啦!”

“咔嚓!咔嚓!”

几声响动,扁担远远地跌落,砸在地上,三条长凳也倒在地上,断成几截,大海碗齐齐跌落,碎了一地。失去支撑的两位姑娘,根本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就重重地坠落在地,双双惨叫几声,就失去了知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太突然。只有围观的人一窝蜂地跑开了,但那干瘪老头和两个小姑娘却是没能幸免,齐齐地栽在了当场。可那大汉仿佛没瞧见一般,抑或是不屑于一瞧,扬鞭催马,旁若无人地长驱直入,弄倒这三人之后,就绝尘而去。

远远躲开了的看客,缩着脖子,脸色惨白,身子发抖,慌乱地回家去了,没有一人敢上前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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