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十二月,已然是天寒地冻。天,阴沉沉的,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些慵懒的味道,才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却感觉已到了晚上。
昆强焦灼地等在产房的外面,他的老婆芳玲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这三个小时他觉得像过了三十年,冗长而压抑。
昆强是原城机械研究所的副研究员,年近三十,而芳玲刚刚二十出头,典型的大夫小妻。不过,芳玲并不是昆强的第一任妻子。
昆强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沉稳低调,循规蹈矩,颇得大人们喜爱,他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昆强长得高大帅气,腹有诗书气自华,从小浸淫在书海的他,自带有一股儒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都相当引人注目。上大学后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但是他好像一门心思都扑在读书上,青涩而无知,在男女方面开窍很晚。直到大三时遇到刘天琼,他仿佛才情窦初开。
刘天琼和他一样也是书呆子,没有其它的爱好,就是喜欢钻研知识,女孩子喜欢的那些东西她通通不喜欢。两个人相识在图书馆,也许眉眼之间互带着吸引力,正所谓你轻抬眼,我微颔首,你看书偶得书中乐趣,忍不住嘴角上扬,我目光及处,懂你心中所想。但是很久俩人都不主动说话,只是慢慢地从坐在远处,到坐到近处,从对面坐到旁边,走时一起走,来时一同来,仿佛俩人之间存在电波,只有他们能感知听到。第一次开口互相说话,是那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那天也同今天一样,天阴沉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雪,从图书馆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仰头,昆强说,好大的雪啊!天琼在他身后脸红红的,也说,好大的雪啊!自此两个书呆子才正式进入了恋爱阶段。
“芳玲的家属,芳玲的家属……”
听到护士的喊声,昆强猛地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他心跳加速忙不迭地答应着,声音里有了些许颤音:“这里,这里。”
护士笑咪咪地看向他:“母女平安!恭喜呀,两个超级漂亮的千金,我都没见过生下来就这么漂亮的小娃娃。”
幸福的滋味在忐忑之后来得更迅猛,更强烈,昆强几乎站立不稳,他冲到产房对面的落地窗前,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窗外面,阴沉着憋了一整天的天空,这时,忽地收不住矜持肃杀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调皮地漫天洒起了雪花。
昆强守在产房外,一直过了两个小时,两个丫头才被抱出来。自此昆强的眼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两个孩子。病房中两个娃娃放在婴儿床里,昆强就呆在旁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想伸手去摸摸她们的小脸蛋,又缩回手来,怕自己的手太粗糙会伤了她们。两个孩子真的是太好看了。一般刚出生的婴儿都红红的,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而他的两个小宝贝却有着一头黑黑的头发,皮肤细腻红润,淡淡的如残月一般的小眉毛,柔软地卧在眼睛上方,眼睛虽然还没有睁开,却能看到长长的眼缝,粉红的小嘴巴时不时地动两下,看着看着昆强的心早已经柔化成了一汪水,他觉得他过去一年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有人问他,为了这两个孩子可以抛弃一切吗,他一定斩钉截铁地回答,是的!
那个冬天,昆强和芳玲有了一对双胞胎,两个超级漂亮的小丫头。关于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连接生的护士医生也分不清了。大家惊叹着两个小人儿一模一样,又都那么好看,忘记了哪个是先抱出来的,哪个是后抱出来的。于是,芳玲先抱起的那个便成了姐姐,后抱起的那个就成了妹妹。
芳玲是一小时后才被推入病房的。虽然是双胞胎,但是芳玲的身体条件相当好,生产过程虽然长了点,最终还是顺产。刚生产完的她有一点虚弱,不过精神状态很好。昆强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这个女人,因为生产而减短的头发,粘着汗液有些凌乱地散在脑后,标准的鹅蛋脸,紧致得瓷一样白的皮肤,一双灵动的黑眸,还有一个娇俏的小嘴巴。不得不说,芳玲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这种美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两个孩子。
“谢谢你,辛苦了!”良久,昆强才说出一句话。
芳玲“咯咯”地笑出声来:“哎呀老昆,你这话说的,真酸了吧唧的,生孩子算啥,可惜是两个女娃,要是儿子就好了。”
“不是的不是的,女儿也好得很。”在各种大会上都能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昆强竟有些结巴,得女的喜悦还充斥着他的大脑。
这时护士进来,检查一番,然后对芳玲说:“如果你自己觉得身体还可以,不难受的话,把孩子抱过来,多吸下**,估计你很快就有奶了。”
护士走后,芳玲对昆强说:“你先帮我揉几下,我的两个**涨得厉害,难受得很,完了你抱丫头过来吸一吸。”
昆强有些犹豫,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大白天的过去揉老婆的**,他还是有点难为情。他左瞅瞅右瞅瞅,正在这时,两个丫头却不约而同地哭了两声。
“快点吧,孩子都饿了,你磨蹭个啥呀。”急性子的芳玲有些不耐烦。
昆强听着孩子们的哭声,心里早乱了方寸,赶紧走到芳玲跟前。
昆强抱起一个孩子送到芳玲的怀里,另一个自己抱在胸前,看着孩子的整个小脸拱到芳玲的**下,小嘴巴贪婪地吮吸着,那一刻,幸福感溢满了他的全身,他终于觉得与芳玲有了一丝丝的情感联系,他和她,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母。
昆强的父母过来看过俩外孙女以后,乐得合不拢嘴,昆强年近三十才得了孩子,他们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才有了孙子,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在医院只住了三天,芳玲就非要出院回家,她说自己哪儿哪都不疼了,住在医院里憋得慌,而且还得花不必要的钱。昆强虽然算不得有钱的主儿,但是家境也还可以,住院的花销对昆强不算得什么负担,再者昆强的父母也有些积蓄,时不时地补贴他们一些。但是芳玲是小户人家女子,节省惯了,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最后在芳玲的执意坚持下,昆强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娘儿仨回了家。
关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昆强和芳玲意见着实不一致。昆强给取的名字芳玲嫌拗口、太文绉绉的,而芳玲给取的名字昆强又觉得太土,没内涵。
最后两人终于意见统一,姐姐取名叫小希,妹妹取名小念。芳玲说这个好,她希望姐妹俩以后给她找个高富帅女婿,然后还念着她这个娘的好,孝顺她,让她好好享受。听了芳玲的自我解读,昆强只是呵呵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