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毒辣，虽然不及夏日阳光那般炎热，但是照在身上还是挺热人的。细胞学院院长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像只懒猫一样享受着春末的阳光。
院长刚入定一小会儿，突然有人给她打电话。院长赶紧收敛了一脸的倦容，假装出一副正在努力办公的样子，然后在空中划开屏幕问：“是哪位小可爱找我呀？”
“院长。”吴穹站在急诊科门外的过道上说，“是我。”
“稀客啊！”院长怀疑刚才睡糊涂了，把屏幕里的人错认作吴穹。她再仔细辨认过一次，打电话给她的还当真是吴穹本尊！“小吴穹，找我什么事啊？”
吴穹清了清嗓子，不大情愿地说：“有件事想拜托您老人家，时间有点急，来不及解释。细胞学院能不能对业界宣布你们造了个人造人？至于是用什么技术造出来的，您怎么方便怎么说。这人的信息我发给您，我时间不多，最多一刻钟。”
“一刻钟？！”院长就知道吴穹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时隔60年才主动给她打个电话，开口竟然说出这么劲爆的事情来！“你让我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挑战法律底线？！”
吴穹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说：“您老人家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反正功德榜上您老人家已经名垂青史，再多一份善举不会影响您老人家的江湖排名。”
吴穹急匆匆把杨垚的信息发给院长，管他有用没用的一口气全都打包发送过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劳院长大人动作快点。这孩子要是被其他机构领走，之后等待他的不是抽筋剥皮就是挫骨扬灰。”
吴穹最后对着屏幕作个揖：“拜托拜托！”
不等院长说拒绝的话，吴穹直接把电话挂了。杨垚能不能救下来，这次全看杨垚自己的造化了。
吴穹看一眼时间，距离杨垚遇刺已经有十五分钟。杀手目的很明确，一招毙命，不留活口。杀手或许没有想到，吴穹派了人跟踪杨垚，所以杨垚在这次刺杀过程中没有死成。
从杨垚户籍被消这件事情看，杀手可能会做两种准备。
一种，杀手只是把杨垚的户籍消了，杨垚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最终死亡。
另一种，杀手还提前联系好了某个要钱不要命的研究机构。杨垚如果没死透，那个号称对杨垚有监管义务的机构会出来补刀。
从吴穹的专业角度来说，杀手谋划到第二种策略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生产人造人和杀死人造人，两件事情都是违法的，而且是明目张胆的违法。
既然第一种策略足以要了杨垚的命，杀手就不会犯险补刀。杀手补刀的最大风险是暴露杀手的身份，不仅暴露他的真实身份，而且暴露他就是杀手。
第一种策略，杨垚有90%的几率死亡；而第二种策略，杨垚的死亡几率能升高到99.9%。可是选择第二种策略的代价相当于同归于尽，就算遇上职业杀手也只会选择第一种策略。
不过吴穹并不会因此掉以轻心，因为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在那个人吃人的地狱里，穷凶极恶之徒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吴穹自打一开始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杀手选择第二种策略，之后会有人来补刀，那么吴穹一定要为杨垚争取最后0.1%的生存概率。
吴穹又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5分钟，吴穹还能争取的时间只剩10分钟。但愿院长那个千年老妖能出手相救，吴穹相信院长的实力，只要院长出手，必定马到成功。
他唯独不确定的，是院长情愿与否。于情于理，院长完全有拒绝出手的理由。
又过了5分钟，吴穹只剩最后5分钟。
“吴教授。”急诊科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面色纠结地说：“人是救过来了，就是没办法转诊到骨科。如果不能转诊，以后他只能当个残疾人。”
吴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急诊科医生不明白吴穹在等什么，而且他也没时间把脑细胞耗费在这件事上。“有新的病人来了，我先去工作。”
“你去忙吧。”吴穹对急诊科医生挥挥手，“不耽误你工作。”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吴穹手心里渐渐捏出一把冷汗。还剩最后一分钟，如果院长没有给回复，基本就等于院长拒绝出手相救。
就在吴穹承受着时间煎熬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小警察突然冲进急诊科来。
吴穹冷眼看着闻讯赶来的杨森，不刻意避讳，也不主动迎合。
杨森喘着粗气，心急火燎问吴穹：“吴教授，杨垚现在情况怎么样？”
吴穹没回话，他没想到赶来补刀的竟然是杨森本人。不过想来倒也合理，既然杨森有本事把杨垚的生物学信息从数据库里抹的一干二净，他自然也能把补刀这件事情变得合情合理。
有权力带走杨垚的不仅仅是生物科研机构，还可以是国家执法机构。
吴穹的手表上突然闪了一下红灯，是吴穹之前调好的闹钟。十五分钟到了，院长没有派人来救援，反倒是杨森及时赶到。
或许，这就是命吧。
杨垚，白渊，他们都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们善良、正直、单纯、憨厚，但是这个世界回赠给他们的，只有血海深仇！
吴穹冷眼看着杨森，他想看看杨森是怎样把杨垚带走，最后让杨垚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杨森被吴穹冰冷的目光刺得兀自发慌。他本就是一路跑过来的，再遇上吴穹这种恨之入骨的眼神，他心慌气乱的样子根本受不住吴穹眸子里的灵魂拷问。
两人正僵持在急诊室门口，几个派头十足的人突然从医院门口碾压进来。排头那人身穿一件黑色长风衣，后面跟的几个人都是西装革履。
几人阵仗不小，尤其是带头走在最前面那个，一颦一簇都能在周围的空气中凝出一层寒霜。
吴穹眼前一亮，他完全想不到细胞学院院长会把这尊大佛请出来压阵。吴穹缓缓站起身，他忽而觉得自己的穿着太过邋遢，在佛爷面前有失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