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玄劭再一次只身来到了猼扡族,依旧在结界外徘徊了好久好久,这次他终于有勇气,以灵力传送了一张拜帖进去,奈何玄劭从黄昏等到清晨,再从清晨等到午夜,从阳光明媚等到雪花纷纷,依然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玄劭的期盼落空了:“看来她不会再见我了。”
无常的身子每况愈下,溯安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此季恰逢极寒之时,想来猼扡的灵芝草也快长出来了。溯安不住告诉自己,为了无常哥哥,她一定,一定要求得灵芝草。
一连半月,溯安早出晚归,无常几次想要寻她未果,打听了花灵们这才知晓,原来这丫头竟悄悄去了猼扡族。无常知道后,极度担忧溯安,若是白疏染再次为难她,这可怎么是好?她已经一日一夜未归了,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无常心惊肉跳,不顾身体的剧痛运作灵力,前往了猼扡族。一路上,无常设想了无数种可能,若是丫头安好,他绝不会再让她为自己涉嫌,从此以后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猼扡族敢伤她分毫,即便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回丫头。无常的身体已经开始渗透出些许虚汗,可纵使这般,他也没有半分动摇的念头,此刻他只想赶紧找到溯安,只要她安然,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九重天,寿元星君殿。花神一直苦苦哀求着:“帝君,求您救救七公主吧!”
寿元星君淡淡开口:“我已经将她的寿元迁出,续给了七公主想要帮助之人,如今你却让本君将迁出的寿元收回,本君实在无能为力。”
花神站起身来:“你就这般不顾昔日情分吗?”
“不是本君不念昔日情分,只是花神,你须知,本君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寿元乃是通渊天上因果盘早就注定好的,即便本君有心,也是无力啊!”
花神沉下脸来:“好!小神明白了!打扰了!”
寿元星君看着花神远去的背影越发气愤:“姣荟!你今日这般是为何?难道,难道不是你先断情绝爱的吗?你……你已斩断情根,便已无情,如今此举究竟是为了哪般啊?”
当年,他还不是寿元星君,她,也不是花神。他二人是最最潇洒快意的仙侣,但当他们踏进九重天的那一刻起,便全都变了。
花神苦涩一笑:“君上说得对,我是个断情绝爱的冰冷花神,今日是小神唐突,扰了君上清修,小神这就告退!”
寿元星君听着花神的话,心里万念交汇,他恨她,恨她当年那般决绝便断了与自己的情意;他气她,明明她才是那个狠心绝情的人,如今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但是他,还是爱她,纵使因她之举,他一怒之下也斩断了自己的情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爱了,但当他再一次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你……你回来!”寿元星君甩了甩衣袖,“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只见寿元星君开启了寿数星盘,运作法术,想要将溯安与无常二人的寿元重新迁回,可不承想,他竟发现了他二人的命数根本无需再改,他二人乃是同一日……魂飞魄散。
花神大惊:“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了,快去禀告陛下!”寿元星君拉着花神便飞向了九霄云殿。
猼扡族结界外,一行人浩浩汤汤走了过来。无常此刻刚好运灵到此,见溯安徘徊在结界出,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了。他刚想走上前去,便被那队人群抢了先。
“七公主?”
溯安又惊又喜:“英褚?”
无常大为震惊:七公主?
“属下参见七公主!”
“快快起来,英褚,你怎么来了?”
“回公主殿下,属下是奉命来递喜帖的!”
“喜帖?可是有何喜事?”溯安转念一想,“四姐姐生了?男孩还是女孩?生的美不美?”
英褚不住点头:“太子妃于昨日诞下小王子,太子殿下命属下前往三界送喜帖,喜讯已于昨日承于天地陛下了,怎么,七公主不知道吗?”
溯安尴尬地笑了:“我……我最近在凡间游历,尚未回天族,因此不知晓此事!英褚,我得空一定去看她!”
“好!属下一定把话带到!不过七公主,您在在此这是……”
“我……我的一个朋友,他伤得很重,只有猼扡的灵芝草能救他了,我想,我想借猼扡的灵芝草一用。”
无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帝陛下,七公主,原来,她竟是天帝的女儿!是自己仇人的女儿,亦是自己的……亲妹妹!
“啊……”无常的心里,身上剧痛无比,“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无常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拼死运灵回了魔族。
英褚皱了皱眉:“这灵芝草可是猼扡的圣物,一年只结一株。不过,三殿下与大公主有婚约在身,属下认为,此事也并非难事。”
溯安笑得开心极了:“我也如此想!”
“那待会儿结界打开了,我们一同进去吧!”
此番结果可想而知,猼扡族并未将灵芝草借给溯安,她虽是天帝之女,但也同样是天后的女儿,白疏染怎会轻易将本族圣物借给天后的女儿,何况是去救治一个魔族的魔头!
人人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有溯安自己不知,她终究是太单纯,太天真了。
九霄云殿内,天帝得知小女儿命数将近,急忙命花神将溯安带回。花神与寿元星君刚刚离开,另一边帝辉星君神色匆忙奔了进来。
“陛下。”帝辉星君欲言又止。
天帝头痛欲裂:“星君有话直言!”
“陛下,小仙刚刚布星归来,见诛仙台边原本光亮的金星黯然失色,小仙便亲自到诛仙台寻探了一番,发现,发现……”
天帝听到“诛仙台”几个字早已神色大变,他急切问:“发现什么?”
“小仙发现,诛仙台边,冰棺粉碎,五殿下,不知,不知所踪。”
“什么!”天帝猛然站了起来,“还不快去找!”
“是!小仙这便去寻!”
天帝坐下,细细思量此事:若没有天族之血作引,那封印便是数十万年也不会解,但看如今这情形,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那此事便是蓄谋已久了。天后,玄劭,溯安,究竟是谁,是谁要这么做……
“陛下!”
天帝抬头望去,原来是花神和寿元星君,将溯安带了回了。
“陛下,我与帝君刚刚踏出南天门便寻到了七公主,现将公主殿下带回,我等告退。”
天帝挥了挥手,二人便退出了九霄云殿。
“安儿,父君问你,你五哥可是得到了你的帮助才冲破冰棺的?”
“我……”溯安欲言又止,但她立马想到了天后曾告诫过她,即便是父君问起,也不能透露出一个字来。
“回禀父君,孩儿……不知此事。”
“哼!你不知?”天帝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女儿,你当真以为你们母子三人做了什么,孤半点儿都不知情吗?
溯安心性单纯,禁不住恐吓。更何况是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父君,何曾对她这般厉声呵斥过,她抵不过父君的雷霆之怒,便将事情的原委全部一五一十告诉了天帝。
“父君……”溯安跪在大殿中央,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小猫。她搂住天帝的双腿,“父君,求父君不要迁怒于母后,千错万错都是安儿的错……”
天帝瞪了溯安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为她求情!”看着溯安委屈的表情,他忽然想到了寿元星君的话,难道安儿此世之劫便无解吗?天帝心绪烦乱,只要把她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让她有机会走出去,会不会就没事了?天帝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从今天起,你便到通渊天上的玲珑塔中面壁思过!没有孤的允许,不准出来!”
“啊?不要啊父君……我不要被关进玲珑塔里……我!不!要!”任凭溯安如何撒泼打滚都没能改变天帝的决定。
昆仑山上,云蘅和秦婉祎种下的灵种早已生根发芽,云蘅日日以灵力浇灌着它,如今倒也长得和平常的树木一样高大了。
玄朗依旧在沉沉地睡着。
秦婉祎和小擎苍坐在火炉旁,给他讲述着当年九重天上的诛仙之变。想到过往的种种,婉祎不禁感叹:玄朗哥哥这样一直睡着,不用再忆起原来的事,也许是好事呢……
“咳咳……”床上的人忽然咳嗽了两声。
“朗哥哥,你醒了!”秦婉祎放下手中的茶盅,又惊又喜,“苍儿,快去叫爹爹来!”
玄朗看了看四周,不像是魔界,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青璇?真的是你吗青璇?”
“太好了朗哥哥,你终于醒了!”
小擎苍拉着云蘅一股风似的窜了进来:“爹爹你看,玄朗舅舅醒了!”
玄朗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爹爹?玄朗舅舅,原来青璇早就同云蘅在一起了,青璇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云蘅轻唤:“玄朗,你终于醒了!”
“云蘅,是你和青璇救了我?这是何处?”
“这是昆仑山,是苍儿在山下发现了你,这才将你救回。玄朗,你是怎么冲破冰棺的?当日,我记得清清楚楚,冰棺上封印你的力量,远在你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