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特那头蛮熊撞进我的房间之前,我正准备着将星术师之花添加到紫阳草的溶解液里。
如果实验顺利的话,我会得到一种名为星蓝之泪,外表为淡紫色半凝固样子的致幻剂。
这是城里黑市最近流出来的新品种,80毫升的一小瓶可以标出100泰尔的价格。
作为炙手可热的新品,我的意思是,它很赚钱。
但可惜上次案子抓到的那个药剂师只是给人打下手的,在我威胁着要把法杖塞进他的**后,他就招供出了那个非法炼金工坊里的所有成员名单,以及他所记得住的前来提货的人的样貌和名字。
以及,最重要的,有关于星蓝之泪,制作那种致幻剂的详细采购清单。
诚然,一个炼金工坊的采购清单足足有两米长,至少罗列着几百种奇奇怪怪的药草和各种一般人叫不出名字的材料。
但在剔除掉一些一定没关联和应该没关联的名字后,我对着剩下的五十钟原料闭门实验了三天,连一日三餐都是房东小姐放在门口…
“等等,你说你待在房间里三天了?”隆特嚼着饼干打断了我,环顾房间后又再次盯着我猛看。
“不像啊,还是说房东小姐在你睡觉的时候进来过?帮你打扫了卫生还洗了澡?”隆特故作吃惊,微微睁大了双眼看向我。
我没有兴趣理会一个中年老男人的黄色段子,开口驳斥道:
“当然是我自己打扫的卫生洗的澡,保持实验室的洁净是炼金学徒都知道的事。”
“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把门撞开时,整个房间都打了个颤。闭环结界失效,你把一切都毁了。”
我用力拍打着木制桌面,试图让对方感受到一个炼金术士内心深处的不满和咆哮。
隆特听闻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了我的工作台。
硬木制成的大方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和仪器,大大小小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试管和烧杯在自然的光线下散发出令人迷醉的色彩。
在我的面前,工作台的正中央放着三个已经封好的小瓶子。
最左边的那瓶似乎已经凝固,像装着一颗散发着紫罗兰色彩的宝石。
中间的那瓶内部弥漫着荧光,像是装着一只淡蓝色的观赏用史莱姆。
与之相比,最右边那瓶淡紫色的药剂就如一瓶普通的药水一般平平无奇。
隆特抓起那瓶淡蓝色的药剂放在眼前摇晃,看着在自然光线折射下所泛出的美丽星蓝色光晕,好奇地向我问道:
“所以你失败的是哪一瓶,我把它买下来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径直向沙发走去,咚的一声将自己仍在上面,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然后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最右边淡紫色的那瓶,送给你吧,一个普洛塔而已。你这么喜欢吃,至少够你在隔壁楼下的蒂丝特点心店里再买一盒松鼠饼干。”
隆特看向茶几上空空如也的饼干盒,淡粉色的卡纸精巧地叠成了一个纸盒,只在正面印着一个小小的红色松鼠剪影。
“这个叫松鼠饼干是吗?还真挺好吃的。”隆特先是回味地咂了咂嘴,然后津津有味地继续问道。
“隔壁楼下?刚才来的时候,我恰好看见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可爱的姑娘,举着牌子站在那家店门口呢。”
“那叫什么来着?远东话里所谓的看板娘吗?”
隆特看也不看地把那瓶淡紫色的药剂揣在了包里,继续喋喋不休地向我问道:
“最左边的那瓶药剂是我们上次案子里抓到的那匹货吧,‘星蓝之泪’,据说一小瓶就可以卖出好几十泰尔。”隆特从方桌上离开,走到我的眼前。
“你这几天都是在试图仿制这个吗?成功了吗?这瓶蓝色的是成功的吗?”
“没有”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空空如也的饼干盒。
“昨天晚上我意识到那个逃走的药剂师才是关键,根据那个学徒的口供,药剂的配方只有药剂师才知道,采购的清单只是幌子,他完全可以把一些清单上没有的材料偷偷带进炼金工坊。”
“说不定这个药剂的配方之一就是他的头发,每次制作药剂时他就拔一根丢进去,别人当然没办法还原出他的药剂了。”
“头发吗。”隆特听出了我的玩笑话:“那家伙是个光头呢,至于光头会不会拔头发,倒还是个挺耐人寻味的话题呢。”隆特放下了那瓶装着星蓝色药剂的瓶子,他也没有再问这瓶药的事。
隆特回到沙发坐下,坐在了我的对面,他的双手撑着大腿,咳了咳嗓子,向我表明了真正的来意。
“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去办。”
我坐起身来,把茶几上茶壶里的可可倒满自己的杯子,又把剩下的倒给隆特。
茶具是房东小姐买的,隆特捏着那个金环白瓷花色茶杯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狗熊,十分滑稽。
但隆特本人好像并不在意,就这样喝着可可开始了我们的谈话。
“大约在两个月前的时候,这个城市发生了一起谋杀案。虽然下城区里每天都有尸体从泰姆河流走,但那次谋杀既不是黑帮做得,也不涉及到贵族阴谋。”隆特把一叠文件从怀里拿出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被隆特的肌肉撑得鼓鼓朗朗的风衣,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叠纸到底是被塞在哪里的。
“尸体的主人是一个叫德诺维.哈德莉的二十岁女性”隆特接着开口:“她生前在丹利拉男爵的庄园里当女仆,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金发蓝眼是个美人。”
“她的尸体在凌晨被点灯人在居民东区的路灯下发现,死时靠着路灯坐在地上,后背被破开了一个裂口,几样脏器失踪,死因为大出血,案发地点和她的住所隔着一条街。”
“家里年轻貌美的女仆被人谋杀,那个丹利拉男爵一定愁的满头包吧。”我开口打断了隆特的述说。
“要是还被查出他和那个女仆有什么其他关系,那才是足以登上报纸的大新闻。”我说道这里,却发现隆特正有些诧异地盯着我。
“对,当时经过调查,发现那个女仆确实和主人有染。”隆特愣愣地继续说道。
“为此男爵的夫人大发雷霆,她是三色花伯爵的贵女,算是下嫁给丹利拉男爵的。”
“我们先是把男爵关押了起来,但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指控他谋杀了德诺维,案情也没有进展,到最后治安官只能无罪释放了男爵,这个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我一边喝着可可一边听着隆特的话,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诡异的地方了。”隆特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几天后男爵就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死因是长剑穿胸,凶器就掉在一旁,上面没有指纹。”
“而那把长剑属于男爵自己,平时被挂在壁炉上。”
“当时许多人说这是女仆的鬼魂复仇,当然这只是流言。问题是在那之后,又有新的被害者接二连三出现,尸体的伤口和死亡方式和女仆一模一样,身份也是各行各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都有。
“而且随着被害者数量的增多,治安官和警备厅又没有进展,整个事件和流言也愈演愈烈。更麻烦的是,在这之后还出现了更多相同类型不同手法的同类型作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模仿犯。”我吐出三个字来,定定地看向了那张纸。
德诺维.哈德莉,第一牺牲者,也是这一系列连环凶杀案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