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
窗外,飞落的雨滴敲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从沙发上坐起,温暖舒适的毛毯从身上滑落,寒冷的空气不断往我衣服的缝隙里钻。
黑暗的房间封闭而沉闷,让我觉得有些窒息,我踏上暖和柔软的室内鞋,就着凝固的可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踱步走到窗户边上。
我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昏沉的天空并没有给这个昏暗的房间带来更多的光亮。
我打开窗户,嘈杂的雨声顿时将整个世界淹没。
清凉的空气和寒冷的雨水从窗外而来,飞溅在我脸上。
这不是梦境,只是这座城市的又一个雨天。
——————dream rain——————
一楼的大厅,温暖的壁炉燃烧着火焰,木炭劈啪地发出声响。
炉子里的铁锅,咕噜咕噜地唱着童谣。里面煮满了土豆、胡萝卜、白菜、牛肉和一些别的东西。
房东小姐穿着宽松的针织毛衣,带着眼镜,卷缩在离炉火不远的沙发上。
她手里拿着针织的工具,毛线团散落在沙发上,似乎在做着什么编织。
房东小姐看到我走了出来,转身露出了一个明亮的微笑,旁边壁炉的火光反射在她脸上,一闪一闪的,温暖而动人。
“刚才我走到到你房间的时候,看到你睡着了”
“你这几天一定没有好好休息,很累了吧。”
房东小姐在向我搭话,她的关心真切而柔软,总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毛毯很暖和,多谢了”,我伸手将毛毯递给她。
房东小姐放下手上的东西,接下毛毯,把它搭在自己的腿上,与我闲聊起来:
“刚才打雷的时候,那孩子似乎做了一个噩梦。”
“哪怕盖着厚厚的毛毯,也害怕得瑟瑟发抖。”
房东小姐似乎是外国人,有时会说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而她本人也秉持着一种奇妙的思考逻辑。虽然我在租住三个月后已经能够理解并习惯和房东小姐的怪异对话,但我有时候仍然会迷茫她说那孩子时指的到底是我还是那只猫。
我想岔开话题,便问起那口咕咚咕咚炖煮着什么的铁锅:
“房东小姐,这是在煮着什么呢?”。
房东小姐听闻后露出了一种很怀念的神情,温柔地对我说道:
“今天,吃的是‘北地炖菜’。”
房东小姐的声音总是很轻柔,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让我本来烦躁急切的心灵,变得沉静。
“北地炖菜吗。”我被这个名字勾起了回忆:“我还记得很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当村子里举办冬幕的祭祀,大家就会聚集在村长的家里,煮出丰盛的晚餐大吃一吨,然后热热闹闹地献上贡品,向司仪丰牧的女神祈祷来年的丰收。”
“那个时候,奶奶就会守在篝火的铁锅旁,拿着一根大勺子,一边搅拌一边放入各种食物和调料。”
我轻轻地微笑:“在那个时候,面对孩子们的询问,奶奶总会故作神秘地拉长语调,说这是魔法的秘药。传说在那个连屋子都是冰雪铸成的国度里,萨满和先知就会负责为部落煮出这样的魔药。
只要喝下一碗,哪怕再寒冷的冬天也会从心底里变得温暖。而温暖美味的北地炖菜,也确实就如女巫的魔药一般神奇。”
房东小姐听闻后开口,露出了一个落寞的神情:
“确实是一个很棒的故事,但并不是那样的。”
“北地部落特产的炖菜,只是从星夜的北边传过来的。星夜,哪怕是北部的土地,荒郊野外的土地里都有胡萝卜、土豆、莴苣和蘑菇,冬天翻开薄薄的冰雪,下面还生长着白菜和卷心菜。”
“而北地...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沉默地倾听者房东小姐的述说,以前只知道房东小姐家乡在北方,但却不知道那里是那样艰苦严寒的地方。
房东小姐怀着感慨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织起了东西:
“在星夜,寻常农夫一天的收入是一个普罗塔,而塞得满满一锅的‘北地’炖菜只要半个......”
“但在北地,‘北地炖菜’比那些传说中真正的魔药,还要珍贵......”
房东小姐说完后抬起头,看见我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改用一种轻松俏皮的语气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抱歉啊,上了年纪后总是时常会回忆起过去,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就感慨万分...”
“没有,”我看着房东小姐编织着线团,温暖的火光照亮了她白金色的卷曲发梢,及腰的长发绕过一根银制的发钗,打成几个小结,柔顺地搭在白色的披肩上。精致的面庞和均称的身材,除了那让人安心的成熟、温柔的气质外,房东小姐的一切都和处于青春年华的二八少女一样,哪怕裹在厚重严实的棉衣,也掩盖不住芳华少女的动人魅力。
“您很年轻,也很美丽。”我如实回答。
房东小姐翘起了嘴角:“我本来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些,但听到夏尔你这么说,还是有点开心。”
“坐下来吧,”房东小姐拍了拍他左手边的沙发:“离晚饭还有一会儿呢,早上的时候菲儿来过家里,说自己这几天都比较忙,希望我能照顾好两个小家伙。一会你就去叫妮娅和艾莉丝过来吃饭吧,外面正下着大雨,但还好我们离得比较近。”
点头向房东小姐示意听到,然后向沙发走去。
但突然间我却又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那是花园的栅栏被推开,筒靴踏步在石块小路发出的声音。
大厅里座钟的钟摆摇摇晃晃地打着来回,玻璃制成的钟面上,此刻彩色的宝石指针正指向了三的数字。
咚...咚...咚...这是座钟内部的锤子敲击音棒发出的声音。
咚咚咚...这是有人敲击大门发出的声音。
“啊,有客人来了,是妮娅她们吗?”房东小姐听到敲门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编织,起身就要去开门。
“等等,让我来吧。”我踏着坚硬的石制地板走向大门,扭开铜铸的把手,向内拉开。
敲门的人,穿着黑色的礼服戴着黑色的礼帽,并不高大的身材还佝偻着腰,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部分衰老的皱纹和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谁?”我听见自己正冷静地在向他提问。
他开口,声音却非常宽厚而沉稳,丝毫没有嘶哑衰老的感觉,就像一个三十岁的宫廷教师,正拿着教尺面对着他的学生。
“夏尔骑士,”
“神父要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