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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车站的尤克里里

一本四级剧本,被首都电影制片厂一次性买断,税后六十万的现金直接打到了林原的银行卡上,不过林原却还是选择了最便宜的火车票。

连夜,火车,站票。

有了六十万,林原并没有选择坐飞机,因为在他重复的人生中,有一次正当他准备大展宏图之时,飞机失事了,一场人生戛然而止。

所以后来林原在没有坐过飞机。其实坐火车对于林原来说,是人生的短暂休息,熙攘的火车上,是无数人生段落,那里也有林原一生难以释怀的痛楚。

因为一生独爱一人,那第一生最爱的人儿啊,如今却已消失到了何处?

步行五公里,对于林原来说不过是热热身。第十九世,林原记得自己曾是南方武学世家的唯一嫡子,以武会武,林原精通各路武学,那一世他是一个武痴,这一世虽然不在习武但是那种刻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却让林原对于自己的身体格外看重。

过了,身体损伤,老年难熬,不练,林原似乎想到了自己第四百一十二世,文弱书生,路遇劫匪,结局很惨,林原想到这里嘴角抽动了好几下。

“回家的儿郎,身上的风尘,无人的故乡,游子久不归,久不归……”一阵沙哑的歌声传来,林原停下来脚步。

廉价的尤克里里,音准失色,嗓音毫无技巧,平白的歌声却让林原眼眶湿润。

孤独,林原突然感觉到刻骨的孤独,即便是某一世作为一个乞丐,自己也有一只流浪猫陪伴,只是这一世,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可以用一下你的尤克里里吗?”林原将口袋里面的钱全部丢到卖唱者的纸箱里面。

“哦,给。”卖唱者一手将小巧的尤克里里递给林原,另一只手拉着纸箱,眼神已经全部放在纸箱中的钱币上。

“谢谢。”林原接过尤克里里,将书包放下地上,短暂的调音后,林原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自己无数的人生,每一生专注一样事情,卖油翁的故事,讲的是熟能生巧,说白了,不过是人要讨生活。

林原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那无数次的轮回,无数次的人生。

精彩,平淡,意外,这些林原经历的不知凡几,烦了,厌了,这世界是虚无还是真正存在,自己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林原,千万世,千万经历,无所不能吗?是的!

可是注定孤独前行。只为寻找失去的她,千万世,悔了千万世,只是当初的不成熟,当初的懦弱。

时间会磨平所有伤痛,时间也会酿一坛烈酒,爱情如新酒,时间让它甘冽,只可惜这是一坛酿造了千万世的苦酒。

琴弦颤抖,林原没有用自己那已经达到人类极限的技巧,只是用自己的声音哼唱了起来:“假如把犯得起的错,能错的都错过。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假如没把一切说破,那一场小风波,将一笑带过,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要得过且过,才好过,全都怪我……”

歌声在车站的小广场上响起,小广场喧闹的声音似乎都降低了分贝,只有一个孤独的人悲声吟唱。旅者脚步匆匆,却被声音吸引驻足。

林原不知道自己这会成为人群的关注点,只是难以从思念中醒过来。

直到远处火车进站的汽笛声惊醒了林原。

睁眼,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只是没有你,小小。”林原喃喃自语道。

“啪,啪啪……”一人,两人,一群人,掌声由大到小。

“小哥,再来一首。”人群中竟然还有叫好声,更有甚者走到近前给林原的书包上面放钱。

这让古井不波的林原,不知道这时候是该继续悲痛还是应该高兴自己有了“打赏”。

“哎,兄弟,混哪里的,你的钱都给你,别抢地盘啊?”卖唱者的声音传来。

脸上带泪,咧开嘴笑着说道:“是啊!”

一句回答让卖唱者有些紧张兮兮。

“骗你的,走了,谢谢你的尤克里里,不过,以后不要假唱了,你的演技很差哦。”林原捡起书包,将书包上的零钱,和尤克里里放在卖唱者面前,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上了火车,林原站在两节车厢的交汇处,双脚站定,眼睛望着窗外。

“小小,千万世,我都未再见到你,我想我应该清醒了。”

首都林原上了四年大学,生活了四年,身为一个孤儿,没有家人,有的只是三五好友,而他们都留在了首都。

想到这里,林原摸出来自己用了四年多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转账成功。

六十万林原没有留给自己一分,全部捐给了那座养大自己的孤儿院,慈祥的院长爷爷也在去年去世了,故地重游,只添伤悲。

这也是为什么林原对于留在秦岭山下的执念,这一世并没有坚持下去的原因。

山就在那里,而人可以漂泊四方。

“希望你没有换号码!”林原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耳筒里面的声音不超过两秒。

一股带着东北大汉豪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老大,哈哈哈哈,终于想起我了,是不是想我了,快说你在哪,我告诉你啊,我就知道你最稀罕我,你一毕业就不见人了,我问了老三老四都不知道你去旮瘩了,我还以为你掉到那个冰窟窿里了,老大,老鼻子想你了。”

“明天上午十一点,首都火车站,接我。”林原说完便挂了电话。

“跟我唠唠嗑,能死啊!”深夜还在片场正在跑龙套的张芳,嘴上骂骂咧咧,笑容却不由得浮现在脸上。

老大要来首都了,自己的演技终于可以有施展的空间了。

火车上的林原,将手机放到了口袋里,地球还是那个地球,只是上面的人和事有了改变,林原寻找过自己千万世留下的痕迹,不过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因为没有丝毫痕迹,每一次人生,婴儿,少年,亲年,中年,老年,挂掉,像是一个个副本一样,相似却没有了林原,一切都是崭新的。

“小小,相遇两年,用千万世寻找,上亿年的执念,想通了,对不起。我的每一世都是不完整的,我想要一个完整的人生了。小小再见。”经过隧道的火车,于黑暗中明亮的灯光照不到车厢连接处,黑暗中的林原,嘴中念叨着。

过了隧道,黄昏的晚霞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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