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一声轻叹,他已经老了,而萧慕寒长大了。自己留在萧慕寒身边也没有用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在萧慕寒的眼里,确实是一颗墙头草。
在梅妃刚得宠的时候,他在梅妃身边伺候着。
后来梅妃失势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先是投靠了柳贵妃,又攀上了赵淑妃。
在萧慕寒的眼里,他这一系列的行为,就该是墙头草的行为。
只是福伯心里有苦,偏还不能说出来。
他叹息道:“寒王,老奴老了,不中用了,任由寒王您处置吧。”
寒王盯着福伯,不明白他脸上何来的伤感,他不应该是羞愧难当的么?
他忍了这个老家伙这么久,终于要摆脱他了,老家伙不应该要后怕的么。
福伯曾是他母妃身前的人,他母妃信任福伯,结果当他母妃一失势,这老家伙跑的比谁都快。
这便算了,最可恨的是,这老家伙投靠别人之后,还反过来仗势欺人欺压到他的头上了。
萧慕寒可还记得他母妃刚去世的时候,他虽年龄尚小,但已经记事了。
宫里其他有皇子的妃子不愿将领到自己的宫里,那些没有皇子的也不愿意,毕竟他已经懂事了,半路再养起来,终归是养不熟。
只有德妃,出面将他接到了余香宫。
后来多次遇见福伯这个老东西的时候,这老家伙不仅不念着往日的主仆深情,还仗着他年纪小,没了母妃,言语刻薄的奚落他。
萧慕寒虽气愤,倒也不至于记恨一个奴才良久。
就在他渐渐忘了福伯这件事的时候,这个老东西又攀上了他父皇,竟被派来寒王府监视他。
萧慕寒早就想收拾福伯了,可是奈何他是皇上派来的人,轻易动他不得。
不过前几日皇室家宴的时候,他随口提起了福伯一事,表示他在王府和苏禾走的近。
他父皇听了果然面露异色,直接说福伯已不是皇宫里的奴才了,让他看着办,随意处置。
萧慕寒这刚到府里,心情才有所平缓,原本并未将福伯的事情给放在心上,就算是真的处置,也要留着他日后闲下来,想起来的时候再处置他。
原本这老家伙还可以安稳的在府里多享福几天,可是此番,老家伙自己却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
萧慕寒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想着要怎么处置福伯这个老奴才。
一旁的易穆心有疑惑,萧慕寒在宫里这几日,福伯私自找上她,表现出来的意图,可是处处为着萧慕寒的。
以萧慕寒的聪明,怎么会看不透福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看着萧慕寒对福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难道福伯之前找到她,跟她说的那些为了萧慕寒着想的话,都是骗她的?
又或许福伯真的是站在萧慕寒这一边的,只是他太会隐藏自己了,连萧慕寒都给骗了过去?
易穆虽疑惑万分,却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质问福伯的好时机。
“清明。”萧慕寒突然开口。
“公子。”
“王妃那里,似乎人手不足。”萧慕寒道:“之前本王命人将她禁足在玉轩楼里,可只隔了一日,她就跑出来了。这王府的下人,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我看,只有皇宫里来的奴才,才能看住她。”说着,他看向了福伯。
易穆顺着萧慕寒的眼睛,一同看向了福伯,她心里已经猜出萧慕寒打算怎么处置福伯了。
果然,萧慕寒开口道:“苏禾这个女人,诡计多端的很,也只有福伯,才能伺候好她了。不知福伯你意下如何?”
福伯脸色微微一怔,他想过寒王会将他扫地出门,也想过他会随便找一个借口,将自己给关押起来,却没想到,他要将自己给调到苏禾的身边。
果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手段就是不一样。
福伯心里半是欢喜,半是忧。
他欢喜的是,萧慕寒终于不辜负他所望,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又手段凌厉的人。
他忧的是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福伯之前仗着自己是皇宫里出来的,有皇上在背后撑腰,在王府里对苏禾趾高气昂的,言语中也对她尽是不敬之辞。
福伯知道,苏禾那个女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苦于没办法反抗。
现在萧慕寒将他调到苏禾身边当差,就是要从心理上折磨他。
苏禾不仅是个善妒的女人,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他若在苏禾面前当差,苏禾一定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那个女人,没有善心,只会想着他曾经是怎么以一个奴才的身份踩在她头上的,必定会想办法折磨他。
福伯已经料到了自己将会面临的折磨,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欲望了。
“老奴听从王爷的安排。”最终,他还是低下了身子。
萧慕寒冷冷道:“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职业,若是伺候的王妃不满意,本王也没有办法替你说情。王妃这人的性情,福伯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是。”
“请王爷放心,老奴一定好好伺候王妃。”福伯的声音有些凄凉。
他早就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的似乎是有些早了,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就要面对了。
可心里的惆怅和苦涩,他又是万万不能跟萧慕寒说的,除了听从他的安排,伺候苏禾,其他的,福伯也不奢望了。
萧慕寒冷眼看了福伯一眼,对清明道:“清明,去送送福伯,你亲自将他送到玉轩楼,就说是本王送给她的一份大礼,当做是合离之前的礼物。”
“是,公子。”
清明走在前面,福伯跟在他身后,脚步巍巍地出了前厅的门。
易穆看着福伯有些弯曲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怜悯。
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原本应该是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可是他不仅享不到天伦之乐,还要应付难伺候的主子。
易穆不知道萧慕寒为什么一回府,就先拿福伯开刀,她不清楚他和福伯之间的过节,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站在一个尊老爱幼的角度上,她竟觉得福伯有些可怜。
虽如此,她倒也不会去替福伯说情,因为她可没忘记刚进寒王府的时候,福伯对她的敌意有多深。
“易穆,过来。”萧慕寒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易穆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