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寒的大手还在继续蹂躏着她的头发,“你可知,这刘太医,是我母妃生前的熟人。”
“啊?”易穆疑惑,这她哪能知道,不过这跟他要给她解释的事情有关心吗?
萧慕寒缓缓道来:“刘太医是我外公的得意门生,我外公是医药世家,家里世代行医。后来我母妃入了宫,父皇便赐给了外公一个小医官的职位。而他的得意门生刘园也得以入宫,任太医一职。”
萧慕寒说的这些,易穆倒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萧慕寒的外公家道中落,据说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原来是小医官,更是上不了排面的。
难怪萧慕寒在朝中举步维艰,毕竟依靠他外公的一个小医官的势力,在朝中是不可能说得上话的。
医官哪能跟朝廷中任职的文武官员相比,更像是皇上给他外公的一种安抚。
易穆记得从苏远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萧慕寒的外公在他母妃去世没多久,也跟着去世了。
而萧慕寒的外婆在没有萧慕寒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是萧慕寒的外公一个人将他的母妃给拉扯大的。
萧慕寒外公家只有他外公一人,他外公一去世,他母妃那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势力彻底瓦解。
却不想,宫里还有太医能照应着他。
“这么说,刘太医应该是你母妃的人?”易穆道:“可为何刚才,你跟他之间的对话,并不见有亲近啊?”
难道是碍于她在场,才有所顾虑?
不对,要是碍于她在场,萧慕寒现在大可不必将他和刘太医之间的关系说给她听的。
萧慕寒道:“我跟他并无亲近,虽他是我外公的得意门生,在宫里也多番照顾我,但他目的不纯。”
易穆疑惑:“目的不纯,怎么了?”
萧慕寒道:“刘太医家里有一女儿,上个月初,才刚刚及笄。”
易穆咽了一口唾液,“他不会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吧?”
萧慕寒点了点头,印证了易穆的想法没有出错。
易穆瞪了瞪眼睛,“才及笄,就想着嫁给你?”
萧慕寒一脸理所当然:“自古女子及笄就是意味着到了出嫁的年龄,行及笄之礼,也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家的女子可以出嫁了。你没有及笄吗?”
他这最后一句话问的易穆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有及笄啊,而且举办的仪式还不小呢。
给她笄发的人,可是当今淑妃娘娘的亲妹妹,当朝宰辅的嫡次女,江陵的母亲,江峰的夫人。
不仅是如此,她当年及笄的时候,苏远可是连他萧慕寒都给下了拜帖的,只可惜萧慕寒没有去。
当然,这些话,易穆是不会傻到跟萧慕寒说的,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该不该跟萧慕寒坦白自己的一切。
毕竟以她的经历来说,有些太过于荒谬了。
放眼这整个慕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跟她相似经历的女子了。
谁会想到,一个远在西陲边境的小小谋士会是一名女子,又有谁会想到,这小小的女子,竟会是望京尚书令的嫡女。
更何况,苏远并没有对外说明苏禾已死,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他让苏婉玲顶替了苏禾的身份。
这本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易穆想,就算是她说给萧慕寒听,他也不会轻易的就相信自己的。
“你在想什么呢?”萧慕寒出声打断了易穆的思绪。
易穆抬起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我及笄的时候。”
萧慕寒来了兴趣,“哦,看来你及笄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是吗?”
易穆道:“不足一提。”
要说起来,确实算得上有趣,她又想到了江陵之前入宫见淑妃时,拿的那个假玉镯,跟江夫人在她及笄时给她的及笄的礼物太过于相似。
只是她跟萧慕寒说过,自己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还有一个刻薄的婶婶,时刻想将她嫁出去,换些银钱。
这样的身份,在及笄的时候,能有什么可以值得一提的事情呢?
多说多错,为了少露出点马脚,易穆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一点的好。
易穆看着萧慕寒道:“你不是说着刘太医的事情么,继续啊。”
萧慕寒许久无言,默默地盯着她看。
易穆一脸平静的与他对视,她心里有些慌乱,可是表面上却不能随便表露出来。
萧慕寒直直的盯着她,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易穆了,可是在关于她真实身份这件事上,他又一点也不了解她。
她说的那些小户人家,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身份的话,在他看来,一点也不可信。
哪有寻常百姓家会教养出这么一个奇女子,武能上的了战场,文能与人斗智斗勇。
这样的一个女子,别说是寻常百姓家,就算是找遍望京所有权贵家的女儿,只怕也找不出易穆这样一女子吧。
他之前就觉得,易穆这么无拘无束洒脱的性子,更像是江湖中的儿女。
他接触过江湖,知道江湖儿女恣意潇洒惯了,做出的事情也常常离经叛道,易穆的性子,确实像江湖中人。
神医雪千见也是江湖中人,不过雪伯跟他说过,江湖中的人很是不屑朝廷的条条框框,是不愿与朝廷中人为伍的。
一个江湖里的人若与朝廷的人为伍,会引来江湖其他人的诟病。
江湖不能与朝廷为伍,更像是一种规矩。
雪伯在西京的时候,之所以愿意出面帮他,也是因为跟他关系特殊,还有就是,他是医者的身份,治病救人就是本分。
雪伯在西京的时候,以一己之力,挽救了西京城内数千万百姓的性命,这一举动,也避免了他被人诟病。
萧慕寒认定易穆也是江湖中人,她一直欺骗自己也是不得已。
想到此,他便继续装傻下去,也不再追问她的真实身份。
他在等,等她愿意主动跟他说的那一天。
他会告诉她,江湖儿女的身份不算什么,因为他的母妃,也是来自江湖。
此刻,他抬手撩起易穆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将发丝别在了她的耳后,轻轻道:“刘太医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本王遗憾的是没有早一点遇到你,去亲自替你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