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辰妃看来,有些恍惚,直到行至两人跟前,这才有所察觉。
“忠王爷、王妃还未回去吗?”
秦敛点了点头,正要拉着梅若华离开,梅若华却轻轻摆手拦住了他。
“我最近总是睡不太好,府中开的房子,还差一味安神的药材,你去帮我寻来吧。”
梅若华轻笑着说完,秦敛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淡然自一旁走来,“那你与辰妃娘娘再次多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辰妃娘娘笑的勉强,却还是开口说道:“忠王爷不必担忧。”
待御花园中只剩她二人,辰妃这才苦笑着开口:“听说李氏已经身死。”
梅若华点了点头,“皇上还未定夺,她是自尽而亡。”
辰妃好像瞬间卸下了浑身的气势,疲惫说道:“是啊,在这宫中的日子再无盼头,便只有一死才能心甘了。”
梅若华轻轻握住她的手,“辰妃娘娘若是这么想便错了,人活这一辈子,就算不能风光,至少应该顺遂自己的心意,若只为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所困惑,岂不白活这一世。”
辰妃听完有些恍惚,“多少年了,我身旁再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说着,辰妃默默低下头来,眼眶莫名有些发酸,“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梅若华摇了摇头,“如今宫中,境遇相同的,只有你与皇后娘娘两人,辰妃娘娘你只要记得这一件事便够了。”
如今话说的差不多,梅若华也不再开口提起今日的事。
两人现在花丛之中,又谈论一番旁的事情,秦敛这才带了药材回来。
梅若华起身告辞,辰妃目送她离开,身旁宫女小心翼翼开口问道:“王妃和主子说了什么,主子如今脸色都好多了。”
辰妃一愣,再转过头来时,神色带了几分复杂,“王妃是个通透之人,我实在自愧不如。”
宫女有些奇怪,不过到底是主子的事。也不好再多张口询问。
回到王府,元宵如今正在厅中等候。
梅若华与秦敛刚一进屋,元宵转身便飞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母亲。
“儿子今日听说,宫中出了大事,母亲没事吧?”
瞧着元宵如今担忧神色,梅若华整颗心都好像化开一般,“我只不过是去走上一圈,又能出什么事。”
元宵这才放心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人人都说是永和宫出了事,却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如今这些事情,梅若华向来也不避讳,直接开口说道:“还记得原先那位贵妃娘娘吗?”
元宵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梅若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她今日行刺永和宫的那位贵妃,未能成功,如今已经自尽了。”
元宵吃惊,“那日他们不是伙同李良,要讲我绑去吗,怎么如今又自己斗了起来?”
梅若华神情复杂摇了摇头,这时间唯有“利益”二字实在叫人琢磨不透,却又实实在在的伤人。
说起刺杀之事,秦敛感觉其中有几分不对,“死去的夏公公,必然是李氏同伙不假,只是李氏一个失宠的嫔妃,是怎么说服内务府的太监,替她办事的呢?”
梅若华对这一点也十分疑心,“李氏虽然盛宠多年,可到底在宫中飞扬跋扈,她被夺封号时,无人为她说话,此时怎么又冒出来位同党?”
元宵不解,开口问道:“可有派人查过那位夏公公?”
梅若华眼神一亮,元宵提的不错,眼下李氏身死,唯有搞清楚这位夏公公的身份,才能顺势解释清楚这一切。
秦敛吩咐人前去宫中查问,虽然此事与他二人无关,只是他总感觉,其中仍有疑问不解,唯恐日后成了祸端。
刚才第二日,秦敛派去宫中的人,便得了消息,出宫来禀报。
“王爷,奴才如今已经查清了,这位夏公公从前在李氏宫中伺候过一段时间,只是二人并没有别的牵连。”
秦敛更为疑惑,“若没有别的牵连,他怎会拼出自己的命去,要换陈姝姚的一条命?”
侍卫犹豫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奴才还查到些别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相关。”
“你说。”
“奴才查到这位夏公公在宫中,有一名同乡,两人走的很近,可恰好这命同乡是永和宫的宫女,又刚刚受过责罚……”
秦敛皱眉,“还能不能查到别的,不过是受责罚,还不至于拼了性命。”
那侍卫摇了摇头,“其他的奴才便打听不到了,在宫中行事,自然不好太过招摇,免得惹旁人猜忌。”
轻轻点了点头,秦敛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若日后有旁的消息,你再来禀报。”
侍卫闻声退下,秦敛却是若有所思,既然如今宫外的人不好插手,那宫中的人,行事起来,是不是还能方便几分。
回到房中,梅若华正半躺在床上,看一本古书,秦敛走过去,凑到身后看了两眼,却没有瞧出什么所以然。
“你看的这是什么?”
秦敛问完,将梅若华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声不响站在我身后。是要吓死我不成?”
俯身在她额头轻吻,秦敛轻声说道:“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梅若华从塌上起身,“是出了了什么事吗?”
秦敛扶着她起身,轻轻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近日派去宫中的人回来了。”
梅若华知道他所说是夏公公的事,连忙问道:“可查清了?”
秦敛依旧摇头,“只查出来一些表面的东西,如今最关键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派去的人根本查不到。”
梅若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开口问道:“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秦敛抬头,“的确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去出马。”
梅若华凑近过去,他这才开口说了什么,梅若华一一应下。
眼看时辰不要,秦敛出了房门。如今又不知去了哪里。
梅若华吩咐容香备好晚膳,又趁无人轻声吩咐道:“与辰妃娘娘那边,可还有联络?”
容香虽不解,却还是开口说道:“有专人与那边联络,王妃是要?”
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梅若华低声吩咐道:“你亲自将这封信交给他,让他无比亲手交给辰妃娘娘。”
容香赶快将信封接了过来,“王妃放心。奴婢必然将此时办妥。”
信一送出,梅若华这才松了口气,只盼辰妃娘娘能够懂得她的苦心。
下头的人,将信送到时,辰妃正与庆贵人饮茶。
看着那人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来,辰妃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来来来,将这糕点多包起来一些,都给庆贵人,这宫中上下,最属她贪嘴。”
两旁宫女听了吩咐,连忙将盘子里剩的糕点都细心挑了出来,递给庆贵人身后的宫人。
庆贵人也不全然是个没眼色的,知道辰妃定然是有事不能对这她说,轻笑着起身。
“今日在姐姐这可坐了不短的时辰,如今有些乏了。”
她这话正和辰妃心意,辰妃也不再多说,只叫人将她送了出去。
待屋里人都清净了,辰妃这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突然来了宫里。”
那人赶忙开口说道:“娘娘,王妃派人送了信来,奴才不敢耽误,匆匆忙忙便来了。”
“信呢?”辰妃急忙问道。
那人将信拿了出来,又开口说道:“王妃身旁的容香姑娘,特意将信交到了奴才手中,更吩咐奴才,一定将信亲手给您。”
辰妃急忙将信拆开,瞧见其中写的,却是骤然变了脸色。
将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辰妃脸色这才恢复如常,“王妃的意思我明白了……”
辰妃起身,眼神多带了几分淡然,吩咐身旁宫女,“一会儿再带几样点心,咱们去皇后娘娘宫中坐坐。”
皇后娘娘如今病不见好,瞧着仍旧病殃殃的。
辰妃行了礼,转身坐下,却是忽然说起罪妃李氏。
如今皇后娘娘便是一听见这两个字,就仍不住的头疼,皱眉说道:“怎么又说起这些?”
辰妃只是淡淡笑笑,“皇后娘娘就不觉此事蹊跷吗?”
皇后沉默不语,如今她既然坐了这中宫之位,许多事情,便是身不由己。
遣退两旁宫人,皇后开口说道:“辰妃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如今屋里也没有外人。”
辰妃这才正了正神色,“今日王妃派人送了信来,心中所说。李氏刺杀贵妃之事,还有蹊跷,更言明,不要臣妾插手。”
皇后不解,“王妃这是何意?”
辰妃也不应答,半晌皇后娘娘这才回过神来,“本宫明白了。”
两人没在多言,此事仿佛淡淡掀了过去一般,只有局中人才明白,如今事情远没有如今这么简单。
陈姝姚如今气的够呛,想她在尘国时,又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酸楚?
如今永和宫便如同狂风过境一般,满目狼藉。
台阶底下跪了这宫中大大小小的宫人,众人便连抬头都不敢,只低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