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掩喜色,吩咐一旁太监拟旨,“王妃生女,得皇后喜爱,如今认为公主,承欢膝下,封号由宗人府拟定,再行挑选。”
陈姝姚坐在一旁,丝毫不加掩饰,直接冷笑出声。
“皇后若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想要她的性命。”
一句话殿中顿时又安静下来,辰妃皱眉说道:“如此没有依据的事,贵妃可不要乱说。”
陈姝姚轻笑,只是脸上笑容狰狞,“我乱说?多少双眼睛看着皇后将梅若华推下去的,如今又怎么会是我胡说呢?”
“贵妃!”皇帝呵斥一声,陈姝姚却丝毫不予理会,“皇上难不成是心疼了吗?还是您以为,一个公主的封号,就能止住忠王的愤怒!”
话音刚落,秦敛便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帝见他没有抱着孩子,赶忙起身走了过来,“王妃没有大碍吧?”
秦敛行了礼数,这才开口说道:“若华她如今只是累了,又昏睡过去,方才连云说了,往后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皇帝总算松了口气,“那便好。”
一旁皇后听着,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抬起头来,却是开口说道:“今日之事,是本宫的不对,可是王爷,本宫从未想要置王妃于死地。”
陈姝姚满脸不屑,“皇后娘娘这话说出来,自己也不觉得心虚吗?”
皇后只是转过头来。淡淡看她一眼,却再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秦敛沉默半晌这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所说,也是若华于我说的,她相信娘娘并无加害之心。”
“秦敛!”陈姝姚听到这话,快走两步上前,直接拽住了他的衣领。
“你不是说爱她吗?怎么如今她被人陷害,你却要为皇后分辨!”
“与你何干?”
秦敛一句话,彻底将陈姝姚点燃,“好好好,与我无关,我只可惜梅若华如今还有一条命在!”
“贵妃!”
皇帝一声呵斥,阻止了她再说下去,也阻止了秦敛差点落下去的手。
“皇后,你来说,你没有推王妃,王妃是怎么摔倒下去的。”
转过头来看陈姝姚一眼,皇后这才开口说道:“臣妾心中对王妃有愧,因为那时,我的确被贵妃的话蛊惑。”
“贵妃说了什么?”皇帝皱眉,不想这里头还有贵妃的事。
“皇上应该明白,我在您身边多年,却没有子嗣是我心中最大的痛楚,臣妾不愿您将皇位拱手让人,可是臣妾乐意忍让,但贵妃她,根本就是想要借此事来激怒我,让我对王妃不利!”
陈姝姚淡然坐在一旁,没有丝毫慌张的说道:“皇后娘娘自己的错,如今凭什么怪到我的头上?”
她如今心里只有方才秦敛的那一句话,她直到如今才看明白,秦敛对她,便连最初的躲闪都不剩,只剩无穷尽的厌恶。
她已经得不到这个人的心,如此,便是毁了也不可惜。
皇帝在其中拿捏不定,陈姝姚的脾气他清楚,只是不相信她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
至于皇后……他们夫妻多年,他如今能给皇后的,唯有信任而已。
秦敛开口,“今日事发时,我不在场,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只是若华说不是皇后娘娘的过错,我便信他,也只信她。”
皇帝轻叹口气,无奈只能许诺,“今日之事若真与贵妃有关,我定不会轻饶她。”
秦敛这才点了点头,“先前那位李氏贵妃的例子就在眼前,若当真有所牵连,便当做个前车之鉴吧。”
说完,秦敛直接转身回了屋中,连云确认梅若华无事,这才去见了元宵一面。
元宵瞧见妹妹,原本一双凤眼如今弯如月牙一般。
“妹妹怎么还睡着,可是受了影响?”
连云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轻笑说道:“她很好,只是哭的累了,况且小孩子就是如此,嗜睡的很。”
听师傅这么说,元宵这才放下心来,害怕自己打搅了妹妹好梦,又将妹妹交给了一旁站着的乳娘。
“母亲如今还没醒吗?”
说起梅若华,连云又忍不住长叹口气,“你母亲今日累坏了,只差一点,他们母女二人,便可能都没了性命。”
元宵听完攥紧了双手,“若叫我知道是谁所做,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连云无奈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如今天色,“你母亲没有大碍,如今我也放心了,我不想去见皇帝,如今写给你几个方子。你叫人盯着每日喂给你母亲服用。”
元宵早便猜到师傅不肯久留,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师傅身影消失在宫门中,这才转身。
直到后半夜时,梅若华这才昏昏沉沉醒来,茫然看了看四周,这才发觉自己还在皇后殿中。
挣扎着想要起身,梅若华只觉得喉咙干的有些厉害,却不想只是稍微动了动,便惊动了一旁熟睡的秦敛。
“若华,你终于醒了。”
梅若华半躺在秦敛怀中,如今只觉得安心,秦敛开口唤容香进来,又倒了温水,一点一点的喂她喝下去。
两人之间,一直静默无声,只是又好像原本就该如此一般,无需多言。
静静在秦敛怀中躺了许久,梅若华又觉得有几分困倦。
似乎看出她脸上睡意,秦敛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又轻声说道:“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梅若华慢慢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弥喃说道:“我好想回家。”
秦敛心中一震,脸色又多了几分愧疚,“都是我不好,明日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梅若华没有回答,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又已经昏睡过去。
秦敛仍旧心疼将人搂进自己怀中,又害怕打扰到她休息,便就这样一动不动待了一整个晚上。
次日清晨一早,皇帝听说梅若华还要服药,又叫人专门送了不少名贵药材来,秦敛没有推拒,直接叫容香收了下来。
独自一人去见皇帝,秦敛没有丝毫遮掩,直接开口说道:“皇上,我想带若华回府。”
皇帝面露几分为难,却并不吃惊,“今日之事说来,也是朕对不起你,只是如今恭王那……”
秦敛明白皇上心中担忧之处,“皇上放心,我时刻叫人盯着,如今恭王再无翻身的可能。自然也就威胁不到若华,还有这个孩子了。”
听他这么说,皇帝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如此,便都按你说的做吧,只是完事还要小心一些才好。”
趁着梅若华清醒,容香已经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皇后殿中又是一番忙碌。
皇后坐在床榻一旁,拉着梅若华的手,满脸愧疚说道:“你若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本宫便是死,恐怕也再无颜在地下见你了。”
“皇后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梅若华脸色苍白,看着还是十分虚弱,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温声说道。
秦敛从外头回来,皇后起身,又接过身后宫女递过来的一物,“这是百年的人参,原是我弟弟外任时意外寻得,如今宫中百年的参也不少,只是恐怕都没有这一支的品相。”
梅若华实在不好意思收如此重礼,刚要开口推拒,却见皇后眼中泪水瞬间滚落下来,“我心里始终有愧,王妃你只管收下,只当是我赎罪的罢。”
皇后娘娘说着,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一旁有宫人上前,连忙扶住了她,梅若华看了看周围,示意宫人都退下,这才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如今我只觉得那日贵妃来的蹊跷,如今想来,恐怕此事十有八九是与她有关,如今我回王妃,还请娘娘千万盯着永和宫。”
听她如此说,皇后赶忙点了点头,“王妃放心,此事本宫定然会查清楚。”
梅若华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由秦敛扶着上了轿撵。
辰妃今日没有来送行,昨日庆贵人不知从哪儿听了鬼话,认定是自己命格不好。冲撞了王妃,如今昏昏沉沉又发起热了,瞧着实在不好。
辰妃自然怒不可遏,吩咐人去查,这话到底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只不过也只捉到几个喽啰。
如今正是焦头烂额,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送行。
回到王府,秦敛下车,刚要去扶梅若华,转头却瞧见有一人现在跟前,神情复杂看他。
秦敛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瞧见,直接将梅若华从马车中抱了出来。
陈子霖不想如今梅若华虚弱成这样,刚要伸手去拦,却被原本跟在身后的容香一把拦住。
“太子殿下自重。”
这一句话,彻底将陈子霖拉回现实,“我只是想看看她……”
“不必了,”秦敛脚步停顿在原地,轻声说完,又冷冷看了一眼他手中拎的东西。
“太子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忠王府的事。不劳您来费心。”
陈子霖看着脸色不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王府大门。
容香看着地上放的东西有些为难,“王爷,这些东西……”
“都拿去扔掉,”秦敛好不犹豫吩咐人将东西拿去丢了,这才迈步抱着梅若华回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