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不错啊。”
科长阳哥看了看桌子上的锉刀，笑了笑，将香烟扔了出来：“抽一根。”
“好嘞。”
对面坐着的阿威接过烟和火，看了看阳哥嘴上叼着的香烟，先是给他点上后才把烟塞自己嘴里。
“吧嗒。”
用力吸了一口，阿威把弹了弹烟灰。
“阳哥还是您英明，我让小弟们仔细搜查，果然在周权那老油子的弟兄身上找到了锉刀，为此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阳哥抿着嘴，从喉咙里吐出了一个字。“嗯。”
见他没有说什么，阿威壮着胆子继续开口：“阳哥，周权那几个人看我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您看，要不请他们去‘单间’住两天？”
“呵。”
阳哥笑了声。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其中的猫腻。但他无所谓，只要给他一个交代，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他根本不关心。
“你是在教我做事？”阳哥似笑非笑道。
“不敢不敢不敢。”阿威连连摆手，可随后又软中带硬的回了一句：“阳哥，我懂您意思，可是啊咱们监狱几个监仓中，不就我最老实？周权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换做他，这事儿能给你办喽？”
“所以呢？”
“所以啊，您得替我做主啊，只要您替我杀杀他们锐气，别的监仓我不敢保证，可我那票子兄弟绝对服服帖帖。”
“我会考虑的。”
烟也抽完了，阿威没有得寸进尺，貌似无意的提了一嘴：“江河您还记得吧？那小子我觉着是个刺头。要不是周权护着他，我早收拾他了。”
阳哥左手夹着烟，右手五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哒哒哒，哒哒哒。”
“行了，你出去吧，我心里有数。”
听到这句话，阿威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办公室，等他走后，阳哥嗤笑一声。
“想拿我当枪？当我是凯子啊。”
一直站在屋子里默默看着的狱卒这时笑了笑：“老大，我看阿威啊就是想收拾一下那叫江河的小子。咱帮他一把也没什么，只要阿威肯一直这么听话，咱也省心不是。”
“嗯。”
……
第二天一早，刚刚点完名，阳哥就领着几个手下来到了江河在的监仓中。
“周权，陈平，容刚，关兴学。你们四个出来一趟。”
周权听到喊声，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稍作沉吟便往外走去。
从江河身边经过时，他悄声道：“来者不善，我们没什么，不过接下来你自己要小心了。”
“我晓得。”江河随口回了一句，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吃午饭，四人也没有回来。
江河打了饭孤零零的坐在桌子上，阿威拿着饭盒，带七八个小弟来到江河那一桌坐下。
“周权和他另外的兄弟都帮不了你了。”
“有什么吃饭饭再说。”江河头也不抬，一口就将那薄如蝉翼的肉片吞了进去。
“好，吃饭。”
其他几桌边吃边聊，而他们这里，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大家都无声的吃着饭。
……
下午，操场。
放风时间是好几个监舍的人凑在一块，在操场上晒太阳，还有许多娱乐设施，乒乓球篮球场一应俱全，不喜欢运动的人则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嘴里不清不楚的唱着歌。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五音不全的犯人打着拍子，会乐器的犯人以唯二的小提琴拉着调子。
这是他们在监狱中难得的静谧时光。
当然，总会有些人不甘平静，就比如阿威。
还有江河。
“你胆气很足。”十几个人把江河围在角落，自觉胜券在握的阿威排开人群，来到他面前：“江湖规矩，单挑。不过我听你说，你多单挑几个似乎也没什么意见？”
“废话连篇。”
江河挑眉，不等阿威反应过来，一个错步踏身向前，抬起右臂直拳凶狠霸道的朝他胸口打去。
阿威完全没想到，被包围的江河竟然敢率先出手，顿时变脸，虽说意识到了不妙，可身体的反应速度根本跟不上，下一刻便感觉胸口一闷，几乎喘不过气，连连退了四五步。
江河没有穷追猛打，目光幽幽的看着众人：“单挑？你也配。一起上吧。”
“扁他！”
随着阿威的低喝，其他人纷纷动手，江河一巴掌拍开踹来的蹬腿，五指呈虎爪状，扣住离他最近那人的肩胛骨，骤然发力，那人浑身瞬间提不起半分气力，被江河当成肉盾挡了数人的拳打脚踢。
“快快快，有热闹看。”
其他监仓的犯人瞧了眼，精神一振，自发的围成了一个更大的圈，将狱卒的目光隔绝在外。
“好家伙，这年轻人是个练家子啊。”
离战场最近的包围圈，一个浓眉大眼，身高得有一米九，满身腱子肉的男人眼神火热，自语道：“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监狱内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不过从出手风格来看，这年轻人明显是霸烈凶戾的打法，现在束手束脚的，看得不过瘾啊。”
束手束脚，这是男人对江河的评价。
其实他说的没错，江河到目前为止，看似出手狠辣，但实际上无论拳脚打在人身上时都会有意识的留五分力。
“该死的。”阿威脸色阴沉的推开旁边两人，小心翼翼的绕到了江河身后，试图偷袭，但江河好似后脑勺都长着眼睛一般，连头都没回，手肘便猛然向后砸去。
刚刚靠近的阿威眼前一黑，鼻头发酸，摇摇晃晃半天，腿脚一软到了下去。
外面“嘘”声一片。
阿威的名头在壁柱监狱还是很足的，许多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他。
本来人多欺负人少就已经很可耻，阿威作为老大居然还带头偷袭？成王败寇，你偷袭成功大家心里不屑嘴里不会说什么，但你连偷袭都偷袭不成……
围着江河的人已经被打的有些胆寒，冲的最凶的几个已经躺在地上呻吟起来了，剩下的人则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江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过身体，慢慢朝阿威走去。
刺目的阳光照在阿威脸上，他迷迷糊糊的伸出手遮挡，突然整个人陷入阴影之中，仔细一看，原来是被江河的身影遮挡住了。
“兄弟好身手，这事儿我认了，就这么过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
江河似笑非笑没有出声，脚步一点点继续靠近阿威。
“你、你别过来！救命啊！杀人啦！监管，监管！！”
阿威的心理防线逐渐被摧毁，在他眼里江河仿佛化身一个吃人的怪物，正要将他的生命吞噬，声嘶力竭痛哭流涕的叫喊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都围在一起干嘛！通通抱着头蹲下！”
他成功引来了狱卒的注意，在操场上抽着烟的狱卒抽出警棍，向这里走来，看戏的人群识趣的散去，江河蹲下前瞥了眼那些阿威的小弟。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认的大哥。啧啧……”
话语中满是讥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