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妈亲眼见得花妃萱被杀,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向那些黑衣人道:“你……你们……”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一个持剑的黑衣人目露凶光,一剑将于妈穿胸而过。沈如意看着于妈身上血流如注,慢慢软倒,直吓得魂飞天外。
眼见得黑衣人一个个盯着自己,沈如意心中惶恐莫名,一急之下钻到了床下。
那些黑衣人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一下,都狂笑不止。那首领邪魅笑道:“没想到沈傲宗的儿子是个脓包胆小鬼。”
刺死于妈那黑衣人正激起凶性,俯下身便要把沈如意从床底抓出来。沈如意往里面直爬到墙根,再不能往前,回头就看到那黑衣人狰狞的面孔。凶险万状之下,沈如意只感必死无疑,在床底下放声嚎啕大哭。
那黑衣人抓到沈如意,正要把他揪出床底,突然听到“叮”的一声响,胸口一痛,便失去了直觉。沈如意感到那手没了力气,挣出了他的手掌,只见一柄长剑从那人胸口,将那人钉在地上。
那群黑衣人见状,知道来了强敌,正想出屋应敌,却猛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靠窗的那面墙壁上破了个大洞。
沈如意满脸惊奇,从床底下望去,只看到墙外站着一个虬髯大汉。此人身披斗篷,两臂环抱胸前,睥睨着屋内一众黑衣人。沈如意不禁叫了出来:“秦叔叔。”
那汉子向床下的沈如意笑了笑,然后双眉一轩,向周遭的黑衣人冷眼望去,哂道:“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两岁不到的孩童,几位的脸可真要蒙的严实点,休叫人给看到,笑崩了大牙。”
黑衣人首领向那汉子拱手道:“这位朋友请了。我们在此只为这逸园中的母子,与他人无关,朋友何必多管闲事。”
那汉子道:“放着我秦宗道在此,须容不得你们欺凌孤儿寡母。今日碰到秦某人,算你等倒霉。”
原来这人乃是秦宗道,他与沈傲宗相交甚好,这几日正在逸园作客。这晚出门探寻剑心岛上沈傲宗等人消息,回来却碰到黑衣人在逸园大肆杀戮。
黑衣人首领听秦宗道说话,心知此时难以善罢甘休。当下两手一挥,道:“大伙一起上,围住这厮。”当下二十多个黑衣人将秦宗道围在中央。
秦宗道眼见花妃萱横尸园内,福伯、于妈等仆人皆遭不幸,一群黑衣人在屋内围堵床下的沈如意,心中怒极。
黑衣人举兵刃齐向秦宗道而去,秦宗道狂吼一声,举足一点,从黑衣人上方跃了过去。秦宗道身在半空,从腰间拔出长剑,一剑挥出,便将一个黑衣人当胸斩为两段。
这群黑衣人见他悍勇如斯,都被吓得呆了,一时都向后退去。
黑衣人首领见状不妙,急声喝道:“大家一起上!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但这群人见秦宗道威风凛凛,谁也不敢上前半步。
秦宗道冷眼环视一众黑衣人,沉声道:“你们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今日谁也休想活命。”
只见秦宗道面色阴沉,举剑刺天,一剑挥下,劈出一道凌厉剑气。秦宗道剑气横扫所过之处,黑衣人割草般倒下。
只见那首领手捏法诀,急速结印,凝出一块青色玄龟模样的法印,玄龟边缘不断有真气流动。
秦宗道剑气撞过,那玄龟法印当下便被打散。只见那首领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秦宗道见他施法情形,却吃了一惊,问道:“阁下莫非是岭南顾家的人?但灵剑山庄与顾家素无恩怨,尔等却为何来残害沈家家眷?”那岭南顾家本是南境一方豪强,顾家在栖雁岭一代多年经营,已成为仅次于云垒城龙家的宗派势力。
那首领喘息道:“秦宗道果然名不虚传。我败在你手下,心服口服。但此事牵连复杂,劝你莫要插手的好。”
秦宗道好似想起什么事,不禁义愤填膺,忍不住破口叱骂道:“灵剑山庄才出大事,你们便行此歹毒心思,残害妇孺。无论你受何人指使,今日秦某必要为这园中无辜死者报仇雪恨。”
秦宗道说罢,长剑全力掷向那黑衣人首领。这一掷挟带秦宗道十成真力,那黑衣人无可闪避,身子被带的飞了出去,直钉在逸园宅门上。
想到沈如意还在床下,秦宗道附身向床底说道:“如意别怕,坏人都死了。快出来罢。”
那沈如意小小孩儿,平日沈傲宗与花妃萱百般宠爱,何曾经过今日之凶险。在床下呆了许久,心下惶急,只知道掉眼泪。此时已脱险境,竟手脚不听使唤。
秦宗道看沈如意傻待在床下,知他受惊过度,当下伸手过去,将沈如意带出床底。
过了好一会,沈如意缓过神来,问道:“秦叔叔,我娘呢?娘她去哪里了?”
秦宗道心下惨然,想到眼前这不到两岁的孩子就失去了娘,他爹沈傲宗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一念及此,秦宗道不禁热泪盈眶,颤声道:“你娘她……她被坏人给害了。”
沈如意一听,霎时放声大哭。他受惊过度,又失去慈母,心中惨痛莫名,没哭得几声,竟晕了过去。
秦宗道心想:“爹娘为你取名如意,本愿你事事皆遂心意,谁想遭此大祸,娘亲惨死,爹爹不知所踪。唉!天下如此之大,竟难容你这小小孩儿!”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沈如意缓缓醒来。
秦宗道见他醒来,却一动不动,只痴痴盯着屋顶,轻轻唤他:“如意。”
半晌,沈如意戚戚然道:“我要我娘,我要我爹。”
秦宗道沉声说道:“你爹娘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抱你了。”
沈如意闻言,难以自制,立马失声痛哭,片刻便已满脸泪珠。
秦宗道等他哭了一会,说道:“如意,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们都是男子汉,不能老是哭鼻子。”
沈如意想起了白天时,娘还教他不要在人前哭,便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珠擦掉。他吸了吸鼻子,道:“我听娘的话,我才不哭呢。”
秦宗道本是豪爽汉子,看沈如意这样乖巧,心下也是怜爱不已。他对沈如意说道:“现下你爹娘都已亡故,这沈家怕也是容不下你了。以后你便跟着秦叔叔,我自会照看你长大成人。”
沈如意小小孩儿,秦宗道的话他也似懂非懂,只是低着头。
秦宗道轻轻摸了摸沈如意的头,说道:“如意,现在我们待在这里会有麻烦,秦叔叔今晚便会带你离开靖州城。”
沈如意强忍住眼泪,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沈如意说道:“秦叔叔,我想我爹娘。”
秦宗道叹了口气,弯腰将沈如意抱在怀中,道:“如意啊如意。你自小便没了爹娘,才失父爱,又失慈母,从此人生再不如意。世间便没有沈如意,从此你就叫沈逆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