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茶馆里最新消息就是猜新科举子的职位如何安排,其实都是高层的事情,但是老百姓的热情和趣味却全系于此,曲笙也借着这个机会去先前的酒楼坐一坐。
“要我说,状元郎,当宰相。”
“好——”
一排排的喝彩,人都是有欲望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就算不是自己,也值得欢喜,曲笙哑然失笑,阶级的跨越总是这么叫人欣喜,这些困难一辈子都不识几个字的农民商贾,看见自己的同胞如此出息,难免高兴。
又想起自己那个时代,若是考上了不错的学校,高兴大约也是因为有个好前途吧。
可见古往今来人的追求差别实在不大,接着听消息,曲笙想透过浪潮一样的喝彩声听见真正有用的东西,但是人们的猜测也太过离谱,什么探花郎当太子太傅,这什么扯犊子玩意。
曲笙表示并没有这么容易,所幸打道回府。
身后飘远的一声“状元郎还不得娶公主”,也许只会让她哈哈一笑吧。
自从上次签下租约,曲笙就住在铺子后面的小房间里,其实也不小,但是如此情景,曲笙还是不免触景生情,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呢。
摇摇头,使劲把自己从过去的泥沼中挣脱出来,曲笙加紧了对铺面的安排,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借助原主人家和自己的人脉,曲笙安排好了柜台和展示柜,原料更是简单,京城里那些农户就是在京郊务农养蜂的。
“姑娘真要定这么多?我老头子可不想欺负你这个女娃娃,这么多用不完放坏了可惜这呢。”养蜂的老人摇摇头,给曲笙拉下了面罩,免得她受伤。
曲笙心里一暖,刚要伸手递钱,被退回来,“不用不用,你要买的都有人提前付过钱了,你以后要的时候,来取就是。”
曲笙愣了,心念一转,“是莫景寒吗?”
老农没有回答,至少催促她,“姑娘也别管这么多了,愿意帮你就帮了,不再在我这玩一会儿就回去吧。”先前的确有个少年人来过,也许是这姑娘的小情人也说不定,但是人家专门吩咐了不要透露,那就得沉默。
还有容器,先前在镇子上遇到的琉璃厂,如今也搬到京城去了,曲笙找到的时候还讶异,该不会自己又穿越回去镇子上了。攀谈一番才发现人家嫌镇子人少生意难做。
“就不若这京城里的阔人多,你瞧瞧这一片片的,谁不用琉璃瓦,家里的琉璃花瓶更是多大数不过来。”那掌事的老爷子得意洋洋,曲笙自然也欢喜。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定一批,咱们还是老样子。”曲笙飞快的递钱过去,好在这一次没有被退回来。
“姑娘爽快人,咱也不给你啰嗦,加钱那就是两年的量了啊,回去等厂子里好消息吧。”老爷子欣然合作,曲笙不用问也知道了,“是不是先前就有人付了钱?”
本来要离开的背影停顿了一下,“嗨,姑娘大可不必在意这些,日子开心就好了。”
“是啊,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呢。”曲笙的言语轻轻飘到了房顶,似乎冲散了一些阴霾。
曲笙也知道自己没时间想这么多了,还有很多店铺的事情等着自己做。
【主人休息一下嘛,小度给你讲故事。】小度不忍心看曲笙一直忙到华灯初上了,还是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不能这么熬下去,身体要坏掉的。】
屋顶上轻轻落了人,曲笙摇摇头,揉眼睛,还是盯着桌案上。
“没工夫啦,我得加紧,现在只有我自己,可没有偷懒的余地了。”这也算是慢慢学会独立吧,可是看在莫景寒眼里实在是心疼。
他的离开是迫不得已,若有可能,他不想她这么辛苦,但是自身难保的时候,怜悯和关心就是最奢侈的了。
曲笙已经两个晚上没休息了,而今终于忍不住了,哈欠还没打完就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准确说是那东西自己掉下去了,曲笙沉眠,难得的无梦。
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太累了,曲笙觉得有必要找人帮忙,绝对不是为了代替莫景寒。若是有女子愿意自然最好,男子嘛,还没想清楚曲笙就失去意识了。
莫景寒跳下来,从窗户进去,看着曲笙良久,也只是掖好被子,在她桌上繁乱的纸张中翻了翻,添上几个字。半晌,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竟不知道自己的字还是已经这般难看了。”
跟曲笙的字很像,算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慰藉了吧,苦中作乐罢了。
皇帝桌上一大摞的文书都等着批阅,身边太监送来的润喉茶一口也没动。
凉了便不断换新的上来,可看见一口没喝的被扯下来,贴身的太监还是心疼的劝了几句,“皇上——您可要保重自己身子啊。”其实这也是无法,天下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的科举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你说朕错了么,若是要困者这群年轻人在贡院,天下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不理解系出为何,到时候朕可要做昏君了。”皇帝自嘲,心里冒点头的想法却游移不定,摆来摆去也没个结果。
内侍不敢造次,他转转眼珠还是皱起眉头,这难说啊,“这是国家大事,是陛下定夺的,相信日久见人心,百姓会知道陛下的一片苦心的。”
“但愿如此。”现在的情势不允许他缓缓图之了,急需要大刀阔斧的改变。
御书房里还是夜夜长明,皇帝却多了些絮语,“这人看着很是面熟,若真是,如此安置却还是不妥;可祖制难违。”
他正在看几年新科的名单,上面名字相貌籍贯,甚至生平,都列得清楚。
皇帝指着其中一个问身边的小太监,“此人你可有印象?可曾在宫宴中见过?”
宫宴是皇家内部的,也就是说这人可能是宗族里的人,“陛下,若是宗族里的却是没有这个必要来参加科举。”
嗯,皇帝点头,抚着有些泛白的胡须,“这倒也是,不过我看此子很有些像云南人氏,暂且搁置。”
皇帝那边忙碌,曲笙这边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所有的东西只消几天就准备就绪,把她累的够呛,就等着人们围过来看自己的开业典礼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