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去。”她接过侍女的湿帕子擦手，转身去找她的两个儿子了。
“夫人莫哭，这不是等到了么？”声音越发小了，夫人背后的厨房继续忙碌，晚霞渐渐起来了，人的脸都被染成红色。
谁知道一进去就看见玉衡和开阳两个干巴巴的站在司徒大人面前，大约是已经说过什么了，但没有话接下去，于是夫人咳嗽两声，然后小步进去，“都坐着干什么，前面宴席开了，赶紧的，别怠慢了客人，尤其是大哥，不是说喜欢人家柳小姐，还不快去陪着？”
云南的风俗毕竟开放，婚前男女都是同坐一桌，只看关系好，只是这会儿玉衡心里哀嚎着不愿意还是要去，心里已然给开阳记了一笔。
司徒大人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但没动作，夫人也不管，只是带着两个儿子往前面走，渐渐听见人声鼎沸，清楚的是小姐们的娇笑声，更有甚者毫不在意的高声谈论玉衡和开阳的样貌如何如何。
大伙儿是真心好奇，但是玉衡总感觉自己像个被带来见世面的，或者一个新亮相的青楼头牌，于是他的牙咬的更紧了。
好容易挪到了众人面前，此刻的玉衡和开阳是洗去了平日里的伪装，以真实面目出现，但马上就引起一刹寂静，随后就是夫人欢喜又傲然的介绍，说是出去历练归来，也含蓄的表明了有定亲的打算。
因着这段时日在京城都传遍了是柳小姐，是以当事人格外娇羞，在一众姐妹的起哄里低下头不敢看，脸也红红的。
玉衡却没这个心思，只是面上的功夫却不得不做足了，今日他负责吸引视线，来的不只是小辈，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朝中大员，也正是因为司徒算是位高权重，才叫冯渊不得不来敷衍，玉衡想明白了却还是不乐意。
身边的开阳很快就抽离了现场，反正也没多少人关注，对外只说是突然被好友邀去喝酒，大伙儿看玉衡的热闹也就不在意其他。
但是开阳意外的在门口看见了本来该坐在正席的自己爹，司徒大人。
“你娘可知道你们这么乱来？”虽然司徒大人看起来已然老迈，而且眼睛分不清到底是睁开了还是闭着，但无疑他的话是很有威严的，开阳作为幺儿还是从小怕到大的。
“不，不知道。”但是他纳闷了，这话说得仿佛爹已经知道了，可时间不等人，他抿唇，有些紧张，微微转身想走，也是试探司徒大人的意思。
“若是出了什么事便不要说是司徒府里的人。”看起来也没什么怒气，但是这话说得着实没什么人情味，可开阳很是顺服的一点头就溜了，也不是有什么异议的样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司徒大人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在原地站了许久，老态龙钟的站在原地看着开阳离开的方向，半晌无言。
不多时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语毕，司徒大人摇晃着身子，酒醉般的摇走了，若不是身边找自己找到门口来的侍从扶着真要倒下来。
“老爷您如何跑大门口来了，各位大人们都还等着呢。”他打了几个酒嗝，就挥手叫这人退下，“去看看夫人身边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这小厮愣了一下，随即神色严肃起来，一低头就马上跑走了。
玉衡这边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他很不习惯这么莺莺燕燕的场面，到处都是女子，尤其是自己这一桌，除了自己就都是女子了，虽然这些小姐们平里日自己因为任务多少回碰到一两个，但是一齐出现还真是眼花缭乱。
尤其是开阳嘱咐了要认清楚柳小姐，玉衡就更头疼了，他只知道低着头不好意思的那个是，但是自己对着隔壁桌发小笑着推杯换盏了一阵子之后多了几个，这要如何分？
而且到时候敬酒肯定要看着人家说的，这可如何是好？玉衡只觉得这算是一次极难的任务，目标认不清楚不说，自己还状态不好。
但救兵马上来了，司徒夫人觉得自己这儿子太木讷了，干脆过来这一桌，对着柳小姐给玉衡说好话。
他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好像悬着自己的绳子被放下来了，这时候就顾不得下面是稻草还是尖刺了，玉衡连忙举杯，跟着母亲一起对那姑娘说着漂亮话。
但是不知为何其他姑娘一开始看的呆了，随即窃窃私语，最后干脆毫不给面子的笑出来。玉衡又不明就里了，自己照着母亲说的，也不是没读过书乱用词，如何就引人发笑了呢？
好在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姐解了他的围，“公子对着的不是柳小姐，是冯公子。”
啊？玉衡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不是女孩子吗？真的不是吗？他一时间呆愣了，没想到一个宴会还能这么玩弄自己，这一桌子都是女子，突然蹦出一个男的，而且自己仔细看了还是认不出来。
然而玉衡很快就想到此刻柳小姐应该是很尴尬的，马上就顺着那好心姑娘的指示看向那边，接着又是一轮气死自己的赔罪加讨好。
玉衡很难受，但是玉衡不能说。
也不知这时候开阳到哪了，他望了一眼亭子里，人数不差，那冯渊府里应该没人，开阳做事业方便些。玉衡安心了，然后又别扭了，方才弄错之后，这冯公子一直看着自己，虽然有些不悦，但目光里还有些好奇的探究。
玉衡很不喜欢这样的视线，方才已经道歉了，也就不多交流，只是闷头吃菜，想着开阳什么时候回来救自己于水火。
而且若是这事被淑儿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闹腾自己，他现在还没搞定人家姑娘的心，就在这跟什么柳小姐定亲，实在是有些危险的。
玉衡抓狂了，他们说的趣事其实是他早就听过了的，现在不好笑了，可是不好笑也得跟着一起笑，而一抬头就看见坐自己正对面的冯公子和柳小姐，这二人凑一对得了，玉衡无聊的想。
然而司徒夫人再次来来，这次是要带走玉衡。
他心里满是感激，还是自己的母亲懂自己，上次不过是自己认错了，冯公子和柳小姐坐的太近了，这才认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