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武公、郑庄公两代郑国君主都曾担任周朝卿士,掌握成周朝政大权。
郑武公时期,平王刚刚完成迁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武公出力不少。同时,郑国也在扩张,少不了借重周朝卿士的身份,做点儿挟天子令诸侯的事情,平王正倚重武公,估计也不会太在意。
到了庄公时期,我们知道他在郑国的前半执政生涯是没什么作为的,这段时间他的工作重心肯定放在洛邑,周朝朝政由他把持,树立不少党羽,或多或少要做些犯忌讳的事。平王对自己这个堂弟估计越来越不满,但也没什么办法。
郑国内战时期,庄公忙于处理共叔段和外戚集团的事情,就很少在朝中逗留,权力出现空档,平王也有了借口,恰巧这时候虢公忌父来朝,和平王言语相投,甚为融洽。虢公忌父是西虢国的国君,为人中正持重,十分老成。平王很喜欢,就说我那个兄弟很久不来上班了,朝中有很多事要处理,我自己忙不过来,你来帮帮我怎么样呢?
虢公忌父说不怎么样,这个人考虑事情很全面,知道自己和庄公无法抗衡,平王也无法抗衡,鸠占鹊巢是占不住的,是要得罪郑国的,所以就没有答应。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朝中有庄公的党羽,他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共叔段一事已平,没什么后顾之忧,就驾车去了洛邑。此行名为辞职,其实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庄公提出辞职,平王不许,这是在庄公意料之中的。庄公坚持辞职,说既然有虢公忌父这位大贤,我又何必尸位。
平王知道庄公因为虢公忌父的事有些生气,别人也还罢了,但郑国现在如日中天,又平定了内乱,若非要得罪郑国也可以,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平王就说:兄弟,你还信不过哥哥我吗,我对你是半点儿意见也没有,咱俩是亲兄弟,我不信你信谁?要是你心里还是有疙瘩,这样吧,让太子狐跟你到郑国去,你替我管教他,怎么样?
当时戊申读到这里的时候,是有些震惊的。质子这件事在春秋战国之际是很普遍的,通常是弱势的一方向强势的一方输送质子,以求得暂时的和平。很多牛人比如秦昭襄王嬴稷秦庄襄王异人都做过质子,但这是诸侯和诸侯之间纳质,是比较常见的,是很平常的。
但周国是不一样的,虽然成周的地位和威望已大不如前,但周国依然是天子之国,平王依然是天子,是天下的共主,诸侯怎么可以接受天子的质子呢?而且此时这件事还是周平王主动提出来的,戊申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当然,惊讶的人不只我一个,郑庄公也是很惊讶的,他此行的目的虽然是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但他没想到平王会出此下策,他赶紧言辞拒绝。但平王为了打消庄公的疑虑,坚持纳质,庄公就坚持不肯。最后大臣们商议决定,两国互换质子,这样即打消了庄公疑虑,也保住了天子颜面,庄公只得同意,并先让郑世子突入周为质。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周郑交质。虽然是互换质子,可以说周天子已经颜面扫地,周国的地位进一步下滑,在诸侯中的威望也一落千丈,君臣纲常沦丧自此开始。
此事庄公是要负责任的,不过就算没有周郑交质,东周之国运也不可挽回,能撑八百年真是奇迹,说实话东周大约五百年时间周国都在打酱油,这五百年也都是垃圾时间,如果不是诸侯争霸,恐怕东周早已覆灭。
此事告一段落,后来周平王死了,太子狐就由郑国回到洛邑继位。没想到太子狐是个性情中人,悲伤过度哭死了,天子之位就由他的儿子继承,这就是周桓王。
虢公忌父入周吊贺,举止礼仪皆合法度,众人都很钦服。周桓王一看这个人不错,就又旧事重提,要废了郑庄公,让虢公忌父主政。这时候他身边的第一谋臣周公黑肩就劝他,说你不要这样做,这样做对我们很不利。周公黑肩是周公旦的后裔,周定公的曾孙,是个很有智谋的人。
周桓王是个愣头青,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是因为无知,无知者无畏嘛,但不怕不代表他真的有力量。周公黑肩苦口婆心,他就是不听,就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撤了庄公的职,让他回家吃老米饭。庄公说:孙子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爷爷我去了啊。这倒不是骂桓王,论辈分周桓王得叫郑庄公爷爷,自周宣王和郑桓公亲兄弟算起,到了这时虽然血缘关系仍在,不过感情已经很淡几乎没有了,但庄公叫桓王孙子是没有错的。
庄公回到郑国,一班文武大臣都很气愤,说周桓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们郑国三代辅政,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血,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一上台就免了主公的卿士,应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三军总司令高渠弥建议带兵入周,废了桓王,另立天子。从高渠弥的建议我们可以看出郑国当时是很强大的,郑国兵力强盛在国际上是众所周知的,他们的徒兵战斗力之强甚至可以打败车乘。高渠弥能提出这个建议,说明他是有把握的,既能行废立之举,也能抵挡诸侯联军的讨伐。但庄公不同意,他说这样震动太大,没必要。
颍考叔主张等等看,或许桓王是一时头脑发热,过一阵子说不定会缓过神儿来,到时还会迎接主上入朝辅政。
大臣们也就是战和两派,这时候祭仲出来说话了。他说我们既战也和,先战后和,二者并用。当然这里的战并不是高渠弥说的提兵废立,而是比较温和的手法。庄公说好,这件事就由你去实施。
当时正是春末夏初麦禾谷熟之际,祭仲带人到成周外围温洛之间的田地,假称歉收借粮,把那里的麦子和稻谷全部割走。
桓王听到消息十分愤怒,就要提兵讨伐郑国。这货的头真是青的不轻,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周公黑肩赶忙劝阻,老大呀,你别这么冲动,这件事是郑公手下人干的,他或许不知道,你去问他什么罪?不过现在他估计也知道了,他知道了,肯定会来请罪的,你就等着吧。桓王一听,有道理,这次倒是挺听话。
庄公本来是等着桓王问罪的,正好借机显示一下力量,让桓王屈服,趁机和好,这本是祭仲定下的计策。可洛邑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庄公心里有点儿发毛,真如周公黑肩所说准备入周请罪。你看,周公黑肩还是看的很准的,不愧是桓王身边的第一谋臣。
正当庄公准备入周之时,卫国那边突然传来讣告,卫州吁弑其兄卫桓公自立为君。庄公叹曰:“吾国行且被兵矣。”群臣不解,皆问:“主上何以料之?”
不知郑庄公说甚话来,请看下节——五国伐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