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也回看他，一笑：“玫儿这丫头只知道阿颜会，其实阿颜棋技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还是不要扰了王上的雅兴。”
他和玫瑰没事谈，聊这些？可看那会玫瑰的神情应该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聊才对啊。
“无碍，这样挺好。”
什么叫好？冷魈之后的话才让沐颜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王与阿颜下棋，输者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必须是实话，如若不答便。。。”冷魈说着，最后指尖一指桌边的酒壶，意思很明显了。
她已经说了棋技差劲，还定这样丧尽天良的规则，就这样她就进了他的圈套？
沐颜不说话，想着怎么拒绝才不会惹这个妖孽生气。
“难道阿颜不想知道本王与玫瑰谈了些什么吗？”
沐颜盯着那棋盘，像是能生生盯出个洞般，直到冷魈开口，她才放过那盘棋。
她抿唇一笑，心中暗道：她还真不想知道他们谈什么了。
但感觉到冷魈那灼灼的目光，只得道：“王上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玫瑰告诉王上阿颜会下棋。”
冷魈嘴角轻勾，没有抬头的沐颜生生错过了妖孽好看的笑容，只听见他语调随意，就像说着什么简单的日常一般：“那是本王骗你的，本王没有问过这个。”
沐颜的专业假笑就这样僵在了面上，心中更是想要骂这个妖孽千百遍，怎么一遇这个妖孽，自己就感觉不是平日的自己了，以前只有别人掉进她“圈套”的份，现在她却次次碰壁。
在他面前，她果然还只是些小聪明而已。
她指尖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白子，轻笑：“王上先请？”
冷魈下了一颗黑子，等着沐颜的下步，果然没几步，沐颜就输了，其实她棋艺真的不好，所以输的也是迅速，她心想，照这个程度，怕是今天什么也问不出了。
沐颜一笑，只好等着冷魈的问题，冷魈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回，轻启薄唇：“阿颜的母亲现在在何处？”
“早在一百年前仙逝了。”沐颜一勾唇，轻轻松松的胡说。
“本王不想听别人都知道的事。”冷魈手下的动作一顿，声音生硬了些，提示着沐颜莫要撒谎。
沐颜捻着棋子的指尖生生捏的发白，才道：“王上应该知道的，阿颜只是不相信他人言而已，没有亲眼看见是不会信母亲会仙逝的。”
见冷魈安静的望着她，又补充道：“其实和王上一样，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想放弃。”
“难道没有放弃的念头吗？”冷魈神情复杂的望了眼沐颜，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沐颜如此认真地语气，还有深深回忆的模样，看起来比平日要好看许多。
“王上，这是下一个问题了。”沐颜恢复笑颜，回看盯着她的冷魈，这里很安静，就连河流都平静异常，没有一丝波纹泛起。
冷魈一挑眉，指尖又扣下一枚黑棋子，他的手指细细长长的，白皙好看，就像新出的笋芽尖，指甲更是干净饱满，如果没有那么冰冷，沐颜还是很喜欢他的这双手的。
兜兜转转的半晌，她的白子再次死在他手中，她只好唇角一勾：“王上问吧。”
“还是那个问题。”冷魈不再抬头，只能看清他发间的白玉簪，上面刻着些许看不完整的花纹，简单朴素的簪子在他那张脸的烘托下却是更唯美不已。
“王上，那阿颜问您，您愿意忘记月如，放弃寻她吗？”
眼尾淡红的胭脂轻轻的染着那双好看的凤眼，她抬眸看向不作回答的冷魈，她就知道他不会，伸手拿过一壶酒为自己斟满，轻举酒杯：
“王上，这个问题阿颜没答上，自罚一杯。”
掩袖喝下，凉凉的酒露沿着喉咙向下，沐颜只感觉今日的酒分外冰冷苦涩。
冷魈缓步站起身，背手而立，他的背影在沐颜眼中变得宏伟起来，他的声音清冷，却充满宠溺思念：“本王早就忘不掉了。”
忽起一阵阴风，冰冰凉凉的，吹得沐颜身上的酒气微散，他的发丝随风微起，一缕一丝的墨发轻轻浮动又落下，沐颜看的有些沉醉。
她的酒量向来是最好，但这一杯下肚，她却感觉烧的有些难受，是她的酒量变差了吗？还是因为他的话？
他的声音听在沐颜脑中有些缥缈，“这条河是渡回河的开端，本王甚至在渡回河上找到尽头，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地方，错过她。”
她站起身，随他看向这片寂静的有些骇人的河，当初看见这河时还是在魔宫外的，明明这条河上飘着的怨魂幽鬼很多，但在魔宫中的却是干净的连白骨都未有。
那些河上空的魔物灵蝶扑闪着翅膀，给这深黑的河添了丝淡紫色的微光。
“也许她早已逝了呢？”沐颜声音软软的，带些慵懒的声线，侧头看他。
他的侧颜俊朗，画都无法体现出他的妖娆，别说女子会沉迷他的容貌，怕是有些男子也会为之着迷。
“唰。”
沐颜还没有反应过来，冷魈那冰冷的大手已经狠狠地捏住了她白嫩柔滑的细脖，她在他使劲的收紧手中透不过气，他的眼睛让沐颜感到害怕，他的眼神狠厉，这明明就是他不相信月如的逝去的眼神，怕是更不愿意去相信。
“沐颜，本王明确的告诉你，阿如不会逝去，她还活着。”看着冷魈那肯定的模样，就像一个小孩子的倔强，明明四界都搜查过，明明找了将近两百年了，明明找不到，为什么还这么肯定？
“咳。。。”沐颜说不出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脖颈处的寒冷，他眼中的杀意更甚，眼角生生挤出一滴眼泪，那泪珠就像滚烫的水滴，滴在冷魈手上，他才缓缓松开了她。
沐颜伸手抚上脖颈，差点就死在这个妖孽的手中，怕是冷魈觉得自己还有用途，或者说有些时候的她能让他回忆起月如，不然今日应该是饶不了她。
“王上，阿颜只是。。。告诉王上事实，仙魔界。。人界，还有之前被你收复的。。。妖界，都没有寻到的人，不对。。。是仙，呵，难道还能活着不成？”沐颜说的有些费力，才缓过些力气，刚刚冷魈的魔气很甚，压得她仙力有些难运起。
“沐颜，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仙？本王之前错认你为阿如，可没有让你如此大胆。”冷魈眼神锋利的扫在沐颜的脸上，割的沐颜心中犯怵。
是啊，她只不过是个替身的续命药引，连替身都算不上。
轻扯嘴角，她都感觉到疼痛。
今日的酒，好苦好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