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客栈里面了,失去意识前,我记得青元留下一句话。
“保护白子凡,助他完成心愿。”
这便是我的任务?白子凡莫非真是天上来历劫的神仙,不过他有沧起、沧落保护,而且他自己的武功那么好,我没法术又没武功,不给他添乱就好了,还保护他?不过我或许可以帮他完成心愿,就是不知他的心愿是什么?我得去问问他。
我刚准备推门,落落就端着一碗好苦的药进来了。
落落一脸兴奋道:“小姐,你醒啦!”
“白子凡在哪?”
“我听沧落说,白公子刚出去。小姐,落落没用,没能保护小姐,反倒是小姐保护奴婢……”
我打断她,“他一个人吗?沧落、沧起没陪同吗?”
落落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沧起昨晚便不在了,沧落还在客栈。有什么不对吗?小姐?”
白子凡一个人出去会不会再遇刺杀啊?
正想找沧落,沧落进来了,他还没开口。我便问道:“你家少主去哪?你怎么都不跟着呢?万一再有埋伏呢?”
沧落呆呆地看着我,“是少主不让我们跟着,而且少主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然后他认真地看着我,“若芍姐,你不是一直喜欢找少主吵架吗?为何突然关心起少主了?”
我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确实很关心白子凡,我呵呵笑着,“昨晚你们少主救了我嘛!我关心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沧落给出实际性建议,“若芍姐,你若是无聊的话,可以上街逛逛,说不定还能遇上少主呢!”
我拖着落落和沧落,“走走走,逛街去。”
沧落纹丝不动,“少主,我要留在这,守着东西。若芍姐,你们自己去玩吧!”
落落端着药,“小姐,药还没喝。”
我将药接过来,放到桌上,不顾落落地抗议,拉着她就走。
“小姐,药不能不喝,会落下病根的。”落落边走边在我耳边念着。
“你家小姐福大命大,死不了。”
青元昨晚在“生死簿”上给我加了五年,也就意味着,这五年,即便我哪天我笑得脑袋掉地上了,也死不了。正可谓福大命大,就是短命了些。不过五年应该也够了,凡人的愿望无非是权和财,境界再高一些便是:国泰民安。我认为白子凡没这个境界。
落落对昨晚没能保护我一直过意不去,“小姐,我以后定会好好保护你。”
我揉了揉落落的小脑袋,“你保护好自己就好了,你小姐我福大命大,这五年内死不了的。”
我们现在所在的城市是武安,这座城市以茶闻名,空气中彷佛弥漫着茶香。茶带动着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有诗云曰: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我东瞧瞧、西看看。吃了好些美食,买了好些东西。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凡间这么好玩,难怪断桥桥上那么多鬼留恋凡间。
“小姐,我们回去吧,真的很晚了。白公子应该也回去了。”
落落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初衷是来寻白子凡的,我看看自己手中的一堆东西和落落手中的一堆东西,犹意未尽道:“好吧!”
正当往回走时,突然有人搂着我的肩,强行令我转过身。
我还没反映过怎么回事,一袭鲜红长衫的女子已经蹿到我跟前,眼睛死死地瞪着搂着我腰的那只手,一脸震惊,“你······你们······”
落落看到有人搂着我,叫道:“快放我家小······”意识到我们易的是男装,忙改口道:“快放开我家公子。”然后就要过来拼命。
奈何落落身躯太小了,一下就被围观的人挤到外面去了,怎么也挤不进来。
我挣扎着想甩开搂着我腰的手,那人却暗中点了我的穴道,我顿时不能说也不能动了。那人搂得更紧了,且小声命令道:“别动!”
大街上占我便宜?我气愤地看向他,瞬间就惊呆了,然后就纳闷了,凡间的男子为何都如此绝色?
他眉宇见有着说不出的妖冶,那是一种魅惑,一种惊艳。他与白子凡截然不同,白子凡是寒梅傲雪的清誉脱俗,而他······如我在地府所见的彼岸花,妖冶而决绝。
“师妹,你也看到了。”他无奈道:“为了让你死心,我已经喜欢男子,你还想怎么样?”
我只能通过面部表情表达我此时是被劫持地状况。
可能他发现我挣扎的面孔,小声凑到我耳边,阴森森道:“不配合就挖掉一只眼睛!”
这一幕在众人眼中却是暧昧的景象,于是一片惊动的嘘声,各种声音顿时响起。
首先是有人惊呼中带着一些兴奋。
“哟,居然是“断袖’!”
然后是一些女子的伤心欲绝地哭泣。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接着就混杂着各种声音。
“那小师妹真可怜!”
“那小白脸长得真一般!”
“原来好看的男子都跟着好看的男子跑了!”
······
红衣女子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指着我道:“师兄,你——当真喜欢他?”
妖冶男执起我的手,温柔地献上一吻,风情万种道:“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我顿时恶心得寒毛竖起,掉落了一地鸡皮疙瘩。我纵横地府这么多年,来到凡间后也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奈何我动不了,说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瞪着他亲我的玉手。
众人又是一阵嘘声,然后……居然鼓起了掌。
红衣女子还带着一丝希翼,红着眼眶,“师兄之前说的愿娶我为妻,只爱我一人,都是骗我的吗?”
妖冶男拉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苦恼道:“唉!师妹,你也看到了,自从遇上了他,我才知道除了他,其他人的都是凡尘俗子。现在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他,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红衣女子原先还带着一点希翼双眼布满了伤痛,眼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哽咽道:“原来……原来我爹说的都是真的,你一直都在骗我。”然后拂袖转身,走了。
众人识趣,知道好戏看完了,便也散了。
妖冶男松开我的手,无所谓地笑着耸耸肩,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就往前走。我心里只能干瞪着眼:“死变态,还没解开我的穴道!”
妖冶男想起什么,又往回走,向我这个方向。
落落顺利冲出人群,拦在我身前,虎着脸道:“你休想再欺负我家公子。”
“公子吗?有趣!有趣!”妖冶男笑着手一挥,落落便退好远去了,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
“刚才多谢这位——”他停顿乐儿一会,挑了挑眉笑道:“公子。”
虽是道谢,却毫无诚意。
他解开我的穴道,兴趣十足拿起我怀中的话本,念道:“《武林野史》、《论淑女养成记》、《笑死你不偿命》······”
他哈哈大笑,桃花眼满是笑意,用玉骨扇抬起我的下巴,凑近道:“真是个有趣的公子。”
欺凌,赤裸裸地欺凌。我这娇生惯养这么多年的倔脾气顿时被激发了。
在落落要跑起来跟他拼命前,我一巴掌已经甩过去了。清脆脆“啪”地一声,惊呆了两人。
俗话说:忍无可忍,重新再忍。可俗话又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你居然打我?”他抚着自己的左脸,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一脸怀疑人生。
“嗯!”我笑着从他手中夺回我的话本。你死后到地府最好是早点投胎,否则看我到地府怎么暴打你。
落落跑过来,拉着我欲跑。
妖冶男迅速将落落扯开,随手点住穴道。因气愤而颤抖地指着我道:“你——你居然毁我容貌。”
我边往后退边微笑,“拜托,大哥我就是打了你一巴掌,没必要上升到毁容的层次吧!”
他气愤而快速欺近我,咬牙切齿道:“丑女人,我要砍断你的双手!”
咦?他怎么知道我是女子的啊?
然后他居然拿出小铜镜照着自己的左脸,我在心里嘀咕:“至于吗?”趁机赶紧跑。
可是他很快就追上我了,眼中充满了狠厉之色,“跑?留下你的双手。”
我这时有些害怕了,虽说我这五年不能死,但是如果没有双手了,终究还是有些不方便。
我努力挤出天真无辜,纯洁无瑕的微笑,“其实小女子刚刚是想帮公子打虫子的,有一只可恶虫子大概是嫉妒您的美貌,停留您盛世美颜的脸上,我怕它伤害到您,才出手的。”我张开自己的右手,大惊,“啊呀,刚刚那只虫子还在我手上的,可能不小心掉了,您等着啊!我马上找出来让您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我马上低头假装寻找虫子,头顶传来,“你觉得我看着很蠢吗?”
我继续低头寻找,“没有啊!您一看就是聪明绝顶,绝顶聪明。”
那声音逼近,“你说我信吗?”
我直起身,也不演戏了,“好吧!那我们讲道理!我刚刚也算是帮了你应付你师妹,而且你不仅挟持我,还轻薄我了,怎么说这一巴掌也是你应该受的。”
他冷冷笑道,“这便是你的道理?我的道理就是:“今日你必死!”他掏出几根银针,“先让你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
我赶紧往人群中躲,骂道:“死病态。”
这人不仅忘恩负义,还如此狼心狗肺,简直就是浪费一副这么好看的皮囊。
我边跑边直呼救命,奈何路人皆麻木,无一人英雄救美,与我在话本上看到的相差甚远。
虽然我跑得很拼命,可是那银针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我能清楚地看到它们气势汹汹地向我飞过来。我彷佛看到了银针就要刺破我的皮肤了。
一声清脆的声音,几根银针落在我的脚边。
妖冶男怒道:“那个不怕死的多管闲事?”我朝他望的方向看去。
白子凡正朝这边走来,如我初见他那个清晨般,绝尘绝世,神圣不可侵犯。很多时候,我觉得白子凡不适合来这个纷扰又复杂的凡间,他应该呆在天庭那种地方,清心寡欲。
周围又开始聚着人了,皆痴迷。
我跑到白子凡身边,“你去哪了?身边为何不带沧起、沧落?”
白子凡淡淡道:“好久不见。”
嗯?我有点懵!才一会没见呀,白子凡莫非也对我思之如狂!我甚是自恋地想着,一看白子凡的眼神,才发现是对妖冶男说的。
“哟,是你啊!”妖冶男打开玉骨扇,摇了摇,漫不经心道:“你和这个丑女人是什么关系?”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我忍着没骂出来,这么多人看着,若骂出来,委实影响我这淑女形象。
“我答应此行护她周全。”
妖冶男看了我一眼,笑道,“堂堂的“断影门”的少主要守护的女子怎么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再不济也得端庄淑雅,不曾想是此等容貌,真是败坏江湖名声呀!”
我……
白子凡道:“前几日我遇见郭前辈,这几日应该已经到南疆了。”
妖冶男扇着扇子的手一顿,嘀咕一句,“真该死,这老不死的竟这么快。”又朝着我恶狠狠道:“丑女人,这笔账我先记着了,暂且留了几日狗命,你一定要活到我折磨你的那天。”然后风流倜傥摇着扇子走了,还恬不知耻的朝着众人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奈何众人皆痴迷。
白子凡至始至终没有和我打招呼,所以他走地时候自然也没叫上我,我伸手扯住白子凡,他皱眉看着我,我指了指落落,“落落被点穴了。”
白子凡听我一说,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我不懂的神色。
白子凡给落落解穴到的空隙我又买了几样东西,此时心里才得到了满足,原来购物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啊,这么一比,地府果真无聊至极。
我乐呵呵地跟着白子凡,准备旁推侧击,“子凡哥哥,你不仅文采飞扬,而且武功高强,还是安乐王的嫡长子,你如此厉害,应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吧?”
白子凡顿了了顿脚步,“你想说什么?”
我嘻嘻笑着,“我是这么想的,万物皆有欲望的,更何况凡人,有欲望便会产生愿望,所以有愿望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不过我们的愿望必须是切实可行的?”
“怎么说?”白子凡继续往前走。
我快步跟上,“就好比,你想抓天上的月亮,这便是不现实的。倘如你想找郡主和她的母亲报仇,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努力努力还是可以实现的,这便是切实可行的愿望。所以,子凡哥哥,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你,闭嘴!”白子凡继续往前走。
我……
回到客栈我怎么也睡不着,逛了一晚这下饿得发慌,之前在府里,红娘每天都会给我准备夜宵,如今我都好几日没吃夜宵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饥饿,爬起来往厨房去了。当我辛辛苦苦将一碗面做好,准备端回房享用时。苍落这时出现了。
“好香呀!咦?若芍姐?”苍落瞅见我手中的碗,像前世都没见过面一样,惊呼道:“哇!长寿面呢!”
我小心翼翼地护着我面,“想吃,自己去做!”
苍落继续兴奋道:“没想到若芍姐会亲自下厨为少主做的长寿面。若芍姐果然对少主用情至深。”
“你才对你家少主用情至深。等等,长寿面?你们少主生日?”
“若芍姐不用害羞了,我都知道了。追我家少主的女子多的去了,可以从武安排到洛城,一般女子我还不让她们接近我家少主呢!若芍姐,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本来还想自己给少主做呢!这下有现成的了。”说着就将我的碗夺走了。
“我的面……”
我发毒誓,我真不知道今日是白子凡的生日,我只是单纯的想煮个面给自己吃,我就是半夜饿了,小二说厨师傲娇,半夜拒绝工作。我有什么没办法,这大半夜我也不想出门,只得自己动手。
当我跑到白子凡房中时,苍落正在夸我。
“少主,若芍姐定是得知今日是您生日,所以不顾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以逛街为由去夜市买食材,您看这碗长寿面,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我无语,沧落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简直可惜了。我看着那碗差点就要进我肚子的面,咽了咽口水。
“那个……其实……”我想解释。
白子凡看了站在门口的我,语气温和,“我现在的愿望便是想吃一碗长寿面。”
我呼之而出的解释顿时转变为,“哈哈!好巧啊!我刚好不想吃了,子凡哥哥,你吃,你吃!”
我依然咧着嘴笑,我要牢记:我的任务便是保护好白子凡这个惹怜惹爱的小白猫,完成他的愿望。
我自我催眠:白子凡一点儿也不惹人讨厌,他吃这碗面是为了避免我因食之过多而发胖,不然等到时我恢复法力时,会因过胖而落后于人。所以他是以一己之力,拯救我的修炼生涯。你瞧,他浑身正散发着正义和善良的光芒,他简直就是天选之子。虽说我也饿,但是今日毕竟是别人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可能明年就没了呢!生日想吃一碗长寿面,也不过分吧?嗯!对!我要让圣母的光辉普照大地,让六界充满欢声笑语,充满爱!
我做完自我催眠后,果然看白子凡又顺眼了不少哩!准备走人时。
苍落还在那边继续夸我:“若芍姐不仅漂亮还这么贤惠,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地好妻子。哥,你说是不是?”
沧起:“……”
我:“……”
我只好再做个深呼吸,“你们聊,你们聊,我回房睡觉去了。”
回到房中,落落正在噩梦中,不停地喊着什么。我把落落摇醒,她看到是我,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颤抖着抱着我,“小姐,我看见我弟弟,他死了……”
我拍着她的背,“不会的,不会的,红娘说了:梦都是相反的。你弟弟现在肯定好好地。”
“真的吗?我弟弟还活着吗?”
安慰落落睡着后,我只能勉强咬了了几块桂花糕充饥。
落落这几年一直在寻找她的弟弟,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有几次她得到消息,说是找到了,可是验证却发现不是。寄托着多大的希望,就承载着多大的失望。此次去南疆,她大概也是希望能找到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