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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混乱的徐国

鹤,阳鸟也,而游于阴。因金气,乘火精以自养。金数九,火数七,故鹤七年一小变,十六年一大变,百六十年变止,千六百年形定。体尚洁,故其色白。声闻天,故其头赤。食于水,故其喙长。栖于陆,故其足高。翔于云,故毛丰而肉疏。大喉以吐,脩颈以纳新,故寿不可量。行必依洲渚,止不集林木,盖羽族之宗长,仙家之骐骥也。鹤之上相:隆鼻短口,则少眠;高脚疏节,则多力;露眼赤睛,则视远;凤翼雀毛,则喜飞;龟背鳖腹,则能产;轻前重后,则善舞;洪髀纤趾,则能行。

徐国,东方大国,位于北方列国的东南角,北边与虞国接壤,西边与宋国为临,东临东海,南部隔浅海与荆国和苏国相望。徐国的都城长佑,背靠琅琊山,面南依山而建。城南有宽阔的伊水流过,伊水河在这里由西向东,汇入东海之中。长佑城城大池深,有民众百万之众。

早晨,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朝阳照耀在徐国都城升起的旗帜上,一面面旋龟的旗帜使得国都显得格外肃穆。城东的大门打开了,一辆辆轩车从城中缓缓驶出,城外的百姓纷纷议论“鹤将军又出来了。”

只见轩车中拉载着一只只白鹤,这些鹤都带着官帽,穿着官服,威风凛凛,迎着朝阳长鸣。

在十几辆轩车的后面,出来了一辆王撵,一个骨骼清秀的中年人坐在撵车上,此人正是徐国国君徐长生。徐长生所畜之鹤,皆有品位俸禄:上者食大夫俸,次者食士俸。徐长生出游的时候,这些白鹤也分班从幸,坐在轩车上,号曰“鹤将军”。养鹤的人,俸禄也很高。徐长生在位八年,厚敛于民,以充鹤粮,民有饥冻,全不抚恤,国内怨声哀道,骚乱时有发生。

这次徐长生向往常一样,带着‘鹤将军’们,出城打猎,天气越来越冷了,或许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狩猎了。狩猎的地点就在都城旁边的琅琊山中,琅琊山不是一座很大的山,但是由于在伊水之畔,且降水丰富,山中的鸟兽倒也颇多。

到达琅琊山的猎场后,像往常一样,徐长生先令人安顿好他的‘鹤将军’们,然后策马向山中奔去,几名侍卫跟随在他的旁边。

徐长生先后射到了几只麋鹿和兔子,随从们纷纷将猎物捡起,发出阵阵呐喊声。这时,徐长生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有一只猕猴在跳动。他抽弓搭箭,连发三箭,一箭都没有射中。徐长生平时射技不错,这次竟然连续三箭都没有射中,心中有些气恼,他策马向前奔去。旁边的侍卫弘演劝谏道“君上,前方林深树密,不要再前进了吧!”

徐长生扬起马鞭,轻蔑的说道“一只猴子而已,何必如此谨慎。”说完,向密林中奔去。

弘演见状,只能策马随行。徐长生到了密林深处,四下张望,却不见了猴子的踪影,就在他抬头寻找的时候。突然一支箭射了过来,徐长生马上趴到马背上,箭从他的头上射了过去。

“君上,快走,这里有埋伏!”弘演一路赶来,催促徐长生快走。徐长生低着头,整个身体伏在马背上,右手扬起马鞭,策马向外奔去。这时候,更多的箭从密林中射了出来,一支箭射到了徐长生的马身上个,马受到惊吓,嘶鸣着扬起马身,将徐长生摔了下来。徐长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往外跑。此时弘演抽出刀来,在徐长生的身后,不断的拨落箭簇,掩护徐长生逃跑。

徐长生眼看就要跑出密林,突然被树根绊倒,由于跑的太快,脚踝几乎都要被绊断。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远处一双眼睛已经紧紧的锁定了他,这个蒙面的黑衣人拉满弓弦,‘嗖’的一声,刺穿了徐长生的喉颈。

“君上!”弘演哭喊着看着徐长生倒了下去。他扔下手中的刀,扑了过去,扶起了倒下的徐长生,徐长生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死在了这里,等弘演起身的时候,黑衣人们早就消失不见了。

大雪连下了数周,整个大京城的空气中都充满了寒冷的味道。今天,雪终于停了,当太阳再次从大京城的东方升起,阳光照在章华宫上覆盖的白雪上时,发出闪闪的光芒,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上午,朝堂上熙熙攘攘,大家都在等待姜宇烈的出现。

“天子驾到”随着寺人开方特有嗓音的方向,众人看到姜宇烈坐在华盖下缓缓而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跪倒齐呼。

姜宇烈缓步走来,端坐在自己的王位上,看起来略为有些疲惫。

“陛下,徐国新任国君徐子玉在殿外等候已久”太子太傅,相国公孙弘首先开口。“按照姜国惯例,列国新任国君朝见天子后需要得到册封才能被正式承认。”

“这是徐国国书,臣已经拟好了,还请陛下盖上御章”公孙弘将竹简递到姜宇烈的面前。

姜宇烈姜竹简拿了过来,撇了一眼,卷起来,放在了案几上。“让他进来”。

“宣,徐国徐子玉觐见”寺人开方阴阳怪气的大声宣到,由于还没有得到姜天子的正式加封,此时还不能称为国君。

一个穿着土黄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惴惴不安的走上前来“臣徐子玉叩见陛下”。随行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全身铠甲的徐国力士。

“来,你上来”姜宇烈用手指勾了勾徐子玉。

徐子玉在堂下惴惴不安,从来到大京的那一刻,他都处于一种极度小心的状态,他不知道这次进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伴随着他。此刻姜宇烈让他上去,他顿时冷汗直流,但是又不敢违抗王命,只好躬身上前。

站在他旁边的徐国力士乌蒙见徐王起身,就要跟随徐王一起上前,这时几个虎贲将士起身制止了乌蒙。徐子玉向乌蒙摆摆手,示意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

徐王沿着红毯缓缓而上,走到了姜宇烈的案几前面,躬身稽拜。

“子玉别来无恙啊”姜宇烈淡淡的说道“上次相见,你还是徐国的太叔吧。”

这句话让徐子玉心中骤然一惊,浑身惊颤不能止。

“来,你过来”姜宇烈低下头看着他,轻轻的说道,对着他又招了招手“凑近点”。

“臣不敢”,徐子玉惶恐不已。

“有何不敢”,姜宇烈摆摆手,再次示意徐子玉上前。

“臣不敢亵渎天颜”徐子玉还是没有上前。

“我让你上来就上来,怎么那么多的废话。”姜宇烈暴怒了,顺手拿起案几上摆放果脯的青铜盘子就砸了过去。

徐子玉见天子动怒,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战战兢兢的匍匐而前,走到了姜宇烈的脚下。

“来,过来,再靠近一点”姜宇烈露出一股难以琢磨的笑容“这王座上的果脯想不想要呢。”姜宇烈捡起案几上的一块果脯。

徐子玉诚惶诚恐的举起手,想要接过那一块果脯。就在这时,姜宇烈突然一把抓住徐子玉的右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将徐子玉的手死死的钉在了案几上。

“啊”的一声惨叫,徐子玉瘫软在地,鲜血顺着案几流了下来。堂下的诸大臣莫不掩面心惊。

徐国力士乌蒙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就要上前。这时几个虎贲卫已经冲到了乌蒙的面前。乌蒙力大无比,左手持弯刀砍倒一个,顺手捡起尸体,砸倒数人。

这时候南宫万举剑冲了过来,两个人混战在一起,众大臣和列候纷纷向后退去,唯恐伤到自己。两人往来数回合,一直战到了大殿的门口。南宫万一剑劈去,借着乌蒙躲闪的机会,一把将大殿门口的一个香炉推倒,这个香炉有千斤之重,有绝力之人才能移动。乌蒙躲过了香炉,却被香炉中的炉灰洒了一脸。就在乌蒙捂脸的当口,南宫万一剑砍下了乌蒙的头颅。

徐子玉吓得面如土色,惊颤不已,来大京之前,上大夫司马长诸就劝他不要去,他也想过危险,可又怕得不到册封的话会被姜国攻打,但他没有想到姜宇烈会做的这么决绝。

“你们先君是怎么死的?”此刻的姜宇烈像一个审判官一样,神色冷峻。

“先君身染暴疾,不治而亡。”徐子玉战战兢兢的回答。

“是吗?”姜宇烈透出一声冷哼“我怎么听说是被贼人害死的呢?”

“先君先是身染暴疾,然后又受到贼人的惊扰,因此才暴亡的。”徐子玉还想掩饰。

“徐君身边常有甲卫,贼人又如何能够惊扰呢?”姜宇烈俯下身来,将头伸到了徐子玉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那道目光,像锥子一样直直的刺入到徐子玉的脑子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他早已被冷汗湿透了衣裳,他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姜宇烈的呼吸声。恐惧已经令他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被刀固定在案几上,他习惯性的想要举起右手,一阵刺痛让他清醒了过来。他避开姜宇烈的目光,断断续续的说道“王行也有不备之时,贼人趁隙而发。”

姜宇烈用一种嘲讽的口气问道“那贼人现在抓到了没有?”

“一直在找,但现在还没有抓到。”徐子玉十分的心虚。

这个时候从大殿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须发皆张,指着徐子玉说道“贼人就在眼前!”

徐子玉艰难的转过头,顺着声音看去,顿时大惊失色,弘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姜宇烈突然站了起来,大吼道“徐子玉,你谋害亲兄,以臣弑君,还在我面前狡辩,来人啊,将其给我醢掉,献祭山神!”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徐子玉近乎绝望的嘶叫着。

虎贲一拥而上,将徐子玉剁成肉泥。

“有不忠不孝者,谋国篡位者,不敬宗庙者,当如此人!”姜宇烈发出低沉沉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在众大臣的耳边炸响。众大臣皆惶恐不能言,姜宇烈复命将徐子玉之肉给众大臣分而食之。众人掩面不能直视。

“陛下,徐侯一死,现在徐国无君,谁能继承此位”太子太傅,相国公孙弘在众人慌乱之后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朕这几日亦在考虑,徐子玉弑君夺位,大逆不道,既然现在已经正法,王位自然应该传到他们先君一脉。”姜宇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徐国先君有一子徐冯在徐国内乱期间逃往宋国,可让宋国护送其归国继任。”

“臣明白”公孙弘退下。

“陛下,臣以为不可。”上卿荀仲上前。荀仲身形瘦削,面白而长须。

“有何不可,爱卿请讲”姜宇烈问道。

“徐国先君徐长生,残暴少仁,专好养鹤。徐长生养的鹤,都有品阶和俸禄。品相好的鹤食上大夫俸禄,品相差的鹤也能食士的俸禄。徐侯每次出游,都用豪华的轩车拉着鹤随行,名曰‘鹤将军’。徐长生在位十年,不修德政,对百姓横征暴敛,养的鹤却都是锦衣玉食,百姓无不恨之入骨。”荀仲端了端自己的冠,肃容说道“南平十四年,徐国先是大旱,随后又遭海风肆虐,冬日酷寒,民众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徐国贤大夫晏颂等死谏不得,反被举族屠戮,由此导致民变。徐子玉虽是徐王旁系,但是一向爱民,大饥之年,尽散家财救助百姓。因此被哗变的军士拥戴为徐王。现在陛下已杀子玉,子玉之子徐启在徐国颇受拥戴,何不立徐启为徐王呢?”

“哈哈哈”姜宇烈大笑几声“荀爱卿你是老糊涂了吗。”姜宇烈笑完迅速恢复了他那张严肃的面孔,透露出一股凛冽的杀气“授私恩即可谋国,天下岂不乱套?”

“这..”荀仲一时语塞竟不能对。

“徐子玉作为旁氏,在他们先君失德政的时候不知死谏尽忠,反而授私惠给民,这是一个臣子应该做出的事情吗?”姜宇烈厉声说道。“如果列国都仿效徐子玉,岂不天下尽是乱臣贼子。”

荀仲冷汗连连,低声说道:“臣担心徐冯回国受阻,恐徐国国内生变。”

“朕也考虑这一点了。”姜宇烈脸色略有缓和“所以这次让宋国派兵护送徐冯回国。”

“是”众人附和道。

弘演见徐子玉被杀,徐冯继位,仰天长叹“君上,罪臣护驾不力,以至贼人入室,公室染血。幸赖天子匡扶少公子继位,臣将随君上而去。”说完,在宫中自刎而死。

姜宇烈叹其忠诚,令人厚葬。

两只巨大的鸾鸟携带着圣旨分别飞往宋国和徐国。这种金黄色的鸾鸟是天子皇权的象征,也是天子的信使,见到鸾鸟如同见到天子本人。不同于列候之间使用的青鸟,鸾鸟体型更大,展翅有一丈之宽,如同凤凰一般威严。鸾鸟展翅高飞,大京城越来越小,转眼间消失在了天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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