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沅国凤玮十四年,早春
十根纤纤玉指,鲜血淋淋,要伸未伸,要弯未弯,形状诡异!
疼痛,噬骨椎心,如同千万根针尖往血肉里猛戳!
云染身子哆嗦,嘴角抽搐,舔了舔干涸的唇,一丝甘甜弥漫唇齿间!
整个人昏昏噩噩,朦朦胧胧中,头顶上方似有女音传来:“哎呀,人……好像在动。”
“不……不会吧!”不辩男女的声音尖又细。
“可……别吓我。”
女子尾音略带轻颤:“这针这么细,扎了那么多下,她居然……”
扎得又狠又准,且全是穴位,没把人扎死,到把人给扎活了回来。
邪门儿了!
女子吃惊之余,小巧玲珑的身子抖若筛糠。
“不能让她活着,否则,咱们得吃不完兜着走了。”不男不女的嗓音,少了先前的松软,多了份不易察觉的狠绝。
“继续扎。”
狠厉三字音落,尖针落下,本已面目全非的指节再添密密麻麻小血窟窿,红艳落于地面,一滴又一滴……汇成殷红血渍!
痛,漫无边际,云染轻轻喘息着,血红的指头,因剧烈痛楚不断来回抖动。
沉睡的意识渐渐苏醒。
她是云染,东沅国尚书府庶出之女,她娘只是云薄一名通房丫头,一日,云薄酒醉宠幸了白金莲,十月后,白金莲生下一女,生产那日,满天乌鸦托着彩霞,伴着七色彩虹,成了遥远天际最炫丽的一道风景,明明酷暑之季,却下了冰雹,六月飞雪,天生异象,大难将至,再加她出生时,左脸上印了个半月形红色印记,丑陋之容吓得接生婆当场晕厥,云染自被云氏一门视为不祥之人,及笄之年,云薄进宫面见太后,三寸不烂之舌,使出浑身解数,说服太后把云染指婚最不得圣宠的八皇子风铨!
细长的眼线,微微勾开,一双鹿眼,天生勾魂摄魄,敛滟魅惑冷光!
眼前,模糊的影像渐渐凝聚成一男一女,男子长相清峻,标标准准一张奴才脸,明明极陌生,她却能叫出他的名字,阿七,凤铨身边最得宠的小太监,女子十三四岁,梳着简单的流云髻,髻上扎了黄色丝缎,五官俊俏,眉眼清秀,云绮菀身边最贴心的丫头伍莠儿。
接触到那双冰魄一般税利的眸子,伍莠儿吓得后退一步,面容惨白,嘴唇哆嗦着,“三……三小姐,莫怪我。”
做坏事的人,都怕遭天谴,伍莠儿受主子指使,不知道做过多少的缺德事,但是,今儿,被云染的回光返照着实吓了一跳,云染的眼睛不仅如兽般泛绿光,且半边面容红艳如火!
“三小姐。”喊声落,咔嚓咔嚓!连续几道清脆的声音。
背上火辣辣疼痛袭来,无数细针已扎入云染后背皮肉,接着,腰背被人猛力一推,云染残破的身体笔直摔落悬崖。
崖上的男女,松了长长的一口气,一劳永逸,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俩人相互对望一眼,面露喜色,跃上坐骑,策马而去。
呼呼冷风灌入耳,云染头痛欲裂,……另一个陌生的信息进入脑子:她是白予,21世纪天才医女,渣男背叛,设局将她打死!
右手缓缓捂住刺痛胸口,痛,好痛,那种痛,不绵长,却深远!
突然,一阵天眩地转,身体剧烈晃动,连续翻了两圈后,‘咔嚓’,兹斯,连续两种声音相互交替,身体砸落的同时,她听到了一记石破天惊的凄惨哀嚎声!
云染戳了戳眉心,指尖像是缠了把发丝,柔顺岂丝滑,触感似刚出窑的美瓷。。。。。。
顿时,睡意全无,一双鹿眼微微张开,抬眸,对上的目光,冷如清泉,魅如如鬼魂,这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美到连她这个女人都觉着自惭形秽,长眉如两浑刷漆,面若桃瓣,薄唇如花,色淡如水,白得过份的肌肤,让他出色的脸孔,即冷艳也妩媚,云染不敢想象,她居然能想到‘妩媚’这个词语。
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地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散落在肩旁的发丝,带着玉般光泽不说,偏还染上好闻的清香,偏还略带一丝无可言说的矜贵与病态。
娘炮!
这勾引她的娘炮哪儿来的?
‘砰’,短兵相接剧烈声响传来,接着是一声男子焦急的呼喊。
“少爷。”
无数人影、光影,隔着幕帘晃动,两拔人马好像在干架。
眼前挡她视线的黄布哪儿来的?
明黄的上等丝绣,暗纹金丝龙活灵活现,云染抬头,对着她脑袋的宝红色轿顶,露出个残败的大窟窿,天勒,她该不是从那儿砸下来的吧?
卧糟,她不止砸坏了轿顶,还砸到了团人肉上。
伸手想拿掉脸上缠得她出不了气的那块黄绢,还没来得及动手,肩膀被人用力一劈。
“滚出去。”
随着一声冷冽的咆哮,云染身子往外滚落的同时,顾不上指尖传来的疼痛,死死抓住男人一只胳膊,纵然是死,她也得拉过垫背的。
“放开我。”男人的声音,近乎撕裂。
笑话,会放开他,她就不是云染,都死过一次了,岂还能让自己再死第二次。
轿杆承受不了两人缠斗的蛮力,‘咔嚓’断裂,马车连同正在休憩的马儿,一同向那深渊翻滚而下。
马儿仰天厮鸣,风雪凛冽。
“啊……”
男人发出的咆哮声。
“啊……”
女人发出的惊恐声,男人女人,两俱紧紧相贴的身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往下坠落。
‘扑通’
‘扑通’,两人纷纷落入水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云染已紧闭双唇,屏住气息,她挥动着双手,正欲想往水岸上游去时,有什么东西死死箍住了她一条腿,身子缓缓下沉时,低眉垂眸,那抹扎眼的白,以及飘浮在水里似朵朵海藻的乌黑青丝,让她意识回笼,脑子里闪现‘娘炮’二字!
孔圣人说,食色性也,可此等生死悠关,还是小命要紧。
她拼命挥舞着双腿,想把脚上那只胳膊彻底甩掉,忙活了半天,没甩掉不说,到是让人家整个拦腰抱了上来,把她当成了一块救生的浮木。
特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