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云府,南院。
“娘子,娘子!”秋华一边大喊着,一边碎脚步匆匆地往前挪着,跑向了云府南院。
柳氏正在南院修剪着花儿,却也觉得无趣,一时晃了神,却被秋华的大呼小叫声惊得回过了神来,一不小心,“咔嚓”一声,将不该修剪的枝条一个激灵便整齐地剪了下来。
“你这个臭丫头,大白天的大呼小叫,怎么?见鬼了?”柳氏扯着嗓子骂着秋华。
就方才那一下,把盆栽修剪坏了是小事,关键是差点剪到了她的手指,她顿时怒火冲天。
秋华闻声,赶忙放低了声音,喏喏地走在了柳氏的面前,柳氏将自己的衣裙轻轻提起,一个转身便坐到了凳子上,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老爷刚回来了,现在在南院,说是要清理门户!”秋华虽被骂了,但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刚将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茶水的柳氏闻声,手里的动作顿了住。
“什么?清理门户?”抬起头来问道秋华。
“嗯,听说老爷知道了大夫人陷害白娘子的事情,此时正在南院大发雷霆呢!”
听此消息,“嗖”地一下站起了身,“什么?老爷知道了她陷害白金莲的事情?”
说不上她是欢喜还是震惊,只是起身起得猛了些,茶水洒了一身,自己倒是不介意,秋华见状连忙上前拿帕子抖落在她粉紫色衣衫上的茶渍和茶水滴,可她自己却毫不在意。
“真的假的?”她寻思着,“这可是恶有恶报啊!”脸上看热闹的心思顿时显现了出来。
“是真的,听闻此刻老爷正在教训大夫人呢,说大夫人杀了小少爷。”秋华道。
将手里的茶碗放下,“秋华,快,带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她平时的嚣张气焰儿去哪儿了,这么一闹,老爷定是要狠狠收拾她的,这人啊,坏事做得太多,总会遭报应的,这不?”
说着,拎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方才残留的茶水,而后扭捏着身子匆匆向着东院的方向去了。
云府,东院。
“这么多年来,你只当自己是展家的嫡女,处处打压我,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儿上也从未与你计较过,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你,从未想过自己是云府的大夫人,不过仗着云府大夫人的身份,竟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还有金莲,你竟然找了人来毁她清白,你唆使逸儿杀自己的弟弟,云墨,那也是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你这个毒妇!今日,我就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为云家清理门户!”
展氏哪里见过这样的云薄,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早已被吓得不知藏到了哪里去。
赶忙跪着走上前,也顾不得膝下的石子垫地她膝盖如同要裂开一般,走到云薄的膝下,抓着云薄的衣衫道:“老爷,老爷,你这是听谁说的,不是这样的,妾身不知此事啊!”
“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不承认!”云薄大怒道,“来人,取家法!”
众人怔怔地站在院子里不敢动弹,也没有人敢去取家法来,这个家里,尤其是后院儿,展氏掌家掌惯了,众人也都习惯听她的命令了,如今云薄发令,倒是没人动弹了。
全在一旁面面相觑,而后全都向后退了几小步,低着头,不敢言语,也不敢大声出气儿。
“怎么?如今这个家,是姓云,还是姓展?”云薄问道众人,声音震耳欲聋!
那家法今日谁拿出来,他日便可能是跪着的那人,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府上以后当家作主的人就不是展氏了,如若是展氏,以她睚眦必报的特性,届时定会好好报复的!
可是想想,这府上虽是展氏当家惯了的,可是终究还是姓云的啊!
说及此,一小厮赶忙跑前去了,从祠堂拿了家法出来,只见是一根长鞭,手头部分足足有两根手指粗细,但是在末端的那部分,又细地如小拇指一般。
展氏看着那长鞭,瑟瑟发抖,还未做什么,先是瘫软在了地上。
那长鞭,她曾几何时遭受过啊?不过,那长鞭,她经常用,用的时候也都是打在了白染和白氏等人的身上,她当时打得爽快,如今看着这条鞭,却是感觉那么陌生。
“老爷,老爷,真的不是我,是不是白染?是白染那个贱人给你说的吧?她都是满口胡言,老爷你千万不能听信她的话啊!”到了这个时候,展氏的头脑倒还是很清楚。
云薄接过那小厮手里的鞭子,展氏看云薄欲扬鞭,好啊,求饶不成,那便威胁!
“云薄,今日你若是胆敢动我一下,我告诉你,我定会让你,让整个云府都后悔的!”
“怎么?你还要将你做得那些丑事告诉你父亲去吗?好啊,你去说,我倒要看看你父亲是要怎么帮你,是要怎么灭了我云家!”说罢,鞭起,而后迅速落下。
“啊,啊,啊,啊,啊——”一声连着一声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一旁站着的小厮丫鬟们虽没挨打,但是光听着那鞭子落在身上的声响和鞭上的血迹,便可知道那疼痛绝非是一星半点,随着鞭起鞭落,众人爽起了头,不忍直视。
“老爷,我错了,我错了。”展氏赶紧跪地求饶,可是却依旧不解云薄心头的气。
正在这时,闻声匆匆赶来的柳氏在许久之外的地方就已经听到了展氏的惨叫声,心里乐呵了许多,平日里都是她教训她们,这些可终于是有人收拾她了!好不解气!
听到这样“美妙”的声音,柳氏不觉地又加快了脚步,踏入东院,探头一看,云薄手里的鞭子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地上的展氏满地在爬,却是无处可藏。
“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毒妇!”云薄大喊道。
展氏连滚带爬地躲着云薄的鞭子,就在这时,看见了柳氏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老爷,不是我,是她,是她,是她害死墨儿和金莲的!”展氏突然指着柳氏说道。
方才在气头上的云薄还未看见柳氏,如今被展氏一指,方才看见柳氏在门外看着热闹。
只是刚才还幸灾乐祸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这平白无故地,怎么就惹祸上身了?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专门来劝老爷的,你怎的如此狼心狗肺?”她明显心虚了。
呵呵,劝?展氏清楚,这样的场面,她肯定是来看笑话的!如此,便也逃不过!
当下可见云薄真的是震怒了,若是与此事扯上关系,那这一顿鞭子定会落在自己身上的!
“老爷,我……我不该来的,妾身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她怯怯道,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云薄喊了住,“站住!”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停地玩弄着手里的帕子,缓缓转过身。
“怎么?你当真以为你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云薄问道柳氏,柳氏不知为何,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竟然渐渐地往后退却去了,偶尔抬头看一眼云薄,又赶忙低下头。
“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妾身……妾身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不要再装了!当时滴血验亲的时候,难道不是你搞得鬼吗?让我误以为墨儿并不是我亲生的,还有你,竟然雇了那么下三滥的人去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柳氏闻言,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了,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承认,云薄说不定会打死她的,可若是不承认,只怕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爷,是大夫人逼我的,我也是没办法啊,她打我,我只能这么做啊!”柳氏跪在云薄面前,将一切的罪责全都推卸到了展氏的头上。
展氏起初以为拉上柳氏,她也算是不亏,可如今柳氏这样的言语,于她,自是不利的!
“你胡说些什么?你这个荡妇!”说着,上前撕扯着柳氏的头发,两人很快撕扯到了一起。
云薄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便是世人一直以来称赞的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云府啊!
他越看这两人心里的气越大,扬鞭,落下,扬鞭,落下……
在惨绝人寰的叫声中,云府陷入了一片恐慌,就连几道门外的下人们,闻声发抖。
欲落下的鞭刚要落在两人的身上,一旁的秋华和绿屏上前拦住了云薄,“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啊!”
云薄已经气得失了理智,知晓得扬鞭和落下。
他也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呼大喘着气儿,他手里的鞭缓缓掉落,心里的苦楚和心酸一时全都涌上心头,更甚的,是懊悔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