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要住在宫里的!”云薄刚下朝,看见展氏在园中。
云薄看见展氏突然出现在了云府,在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没想到展氏为了躲避他的惩罚,竟然去了宫里那么长的时间,中秋节的时候,她竟然敢都没想着回来团圆。
之前的事情生气归生气,事情已经成了那样了,就算他再怎么生气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沉在之前的事情中,而是要将往后的日子过好,更何况,现在不一样了,太子要纳展宏序的孙女展石溪为妃,现在满城皆知,云府的大小姐,现在的太子妃云绮浅生不了孩子,虽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这都两年了,还不见一点动静,云薄心里也有些发慌。
若是展石溪诞下一个孩子,那日后展家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了,一想到此,云薄只好将自己心里的火气又压了下来,看着展氏,叹了一口气,“夫人,若不是你……害!”
展氏对云薄的态度有些疑惑,本以为他依旧会大发雷霆的,没想到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不在云府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云薄如此,必事出有因。
展氏看云薄的态度也还算好,于是上前,可怜巴巴道:“老爷,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当时我也是没办法啊,再说,若不是柳氏那个贱货在水里搞鬼,老爷你也不会将云墨……”
云薄立刻投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展氏见状立刻闭了嘴,看来云薄并不想再提那件事了。
如此甚好,不如趁着今日这个时间,将之前的“误会”都化解了,以后她依旧是云府的大夫人,这要化解,必要一个人来顶罪,毋庸置疑,这个人必须是柳氏,将一切推到她头上!
展氏收住了还未说出口的话,低眉顺眼地看了云薄一眼,云薄没有言语,再偷偷打量的时候,云薄依然无动于衷,于是立刻上前了去,给云薄捏着肩道:“老爷,那事情咱不提了。”
云薄缓缓闭上双眼,享受着,随即开口道:“日子已经定了。”
“日子?什么日子?”展氏一脸疑惑,想来最近这府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太子纳妃的日子!”云薄道。
展氏闻言捏肩的人立刻就不再捏了,跑到云薄的面前,欢喜地很,“当真定了吗?”
云薄点了点头,“十日后,便是大婚的日子。”说得淡然。
展氏这才明白了云薄是什么意思,不屑地看了云薄一眼,好在云薄闭着双眼,未看到展氏得意的模样,她前去宫里的时候,云绮浅告诉她,凤渊昏迷的时候她前去求过云薄。
可是云薄不仅见死不救,反而让云绮浅死了心,还前去了翼王府去送礼,后来凤渊无恙了,他竟然两头都讨好,毕竟云绮菀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是相当金贵的,如今云绮菀小产,他这次看来是彻底将凤铨和云绮菀抛弃了,一心一意想要扶太子上位了!
“正好,眼下浅儿正是需要一个人帮助的时候,石溪若是去了东宫,定会帮助浅儿的!”
之前的时候,她已经唤展石溪前来说好了一切,而展石溪也已经答应了她。
云薄之前的时候还在她面前得意地很,如今若是他们展家的人也能去得了东宫,那展家的地位无疑是上升了一大截,这云府的大小姐,如今的太子妃也是她的女儿,她还怕什么?
于是上前了几步,“老爷,如今这势态可要押对了宝,不光是对我们,对云府也是机遇!”
云薄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之前凤铨还有机会,如今却只剩下五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这短短的时间,凤铨就算是有机会,那也得冒险,凤铨是皇上的儿子,出了事情什么好说,可是他云府却无人庇佑,怎么能与凤铨相提并论呢,他自然是不敢冒一点点的险的!
“翼王妃小产,只怕翼王已经没机会了,我们别无选择,眼下我们只需扶持太子就是了!”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就好似对这样的结果已经猜到了一样。
“是啊,若是浅儿当上了皇后,那我们云府的日子将来只会越来越好的。”展氏道。
是啊,他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可是有些人的日子,却是越来越糟糕了!
翼王府,最近传言翼王妃得了怪疾,听那些市井传言,好似翼王妃是一个鬼一样的存在。
对于这些流言,柳氏也是听闻了的,起初几日她还未在意,毕竟是市井流言,没几分可信的,可是那留言却愈演愈烈,这几日她心神不宁,终于决定今日前去一探究竟。
一早便给云绮菀送去了拜帖,也没收到任何的回应,没回应就当是默认答应了吧。
买了一些上好的补品花了她三个月的例钱,带着秋华两人来到了翼王府。
进去之后,翼王府内安静地可怕,凤铨似乎也不在府里,于是两人直接向着云绮菀的房间去了,刚走到院子门口,却听见屋内一阵喧闹,而后便是乒铃乓啷的声音。
上前几步,竟也没个丫鬟来接应,往日的时候都会有人通传的,如今却连人影都见不到。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出事了,赶忙前去,敲了敲门,迎来的却是一个瓷器重重砸了过来。
她和秋华抖了一个激灵,缓了缓神才冲着屋内大喊道:“翼王妃,我进来了啊?”
没得到任何的回应,于是只好将门轻轻推了开,从门缝向里看去,屋内一片狼藉。
打开门之后,依旧无人回应,于是提裙跨入了门槛,向内走了走,只见一个人在地上坐着,穿着一袭白衣,头发散乱,从背影看去就仿佛没精打采的,地上扔着屋内的所有东西,完好的,碎了的,全在地上将那个人包围,在她的左手旁,放着一面儿铜镜,映射着那人的面容,缓缓上前,地上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到来,这时她才注意道,一旁还站着一个人。
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干,神色竟也略显惊惧,再上前一步,原是伍秀儿在那儿站着。
看见柳氏前来了,抬头道:“娘子。”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的哭腔。
听闻伍秀儿喊柳氏,地上一袭白衣的女子闻声也转过了头去,只是,看到她面目的那一瞬间,柳氏一声惊叫,手里提着的补药顿时就掉落到了地上,面上的惊恐尽显。
“母亲……”
地上坐着的人是云绮菀,可是她的面容却如同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一样,稀稀拉拉地在脸上挂着如同树皮一样苍老干枯的皮,面色呈现的褐色雀斑就像是与生俱来的的一样。
柳氏愣了一晌也认出,地上那个可怕的人,原来是她的女儿,云绮菀。
立刻蹲下身来,捧着她的脸,“菀儿,你……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眼里满是心疼。
云绮菀看见柳氏,立刻就忍不住了,哭得更大声了,泪如雨下,扑在柳氏的怀里哭着。
柳氏抚着她的背,可是心里还是不禁有一丝的惊颤,只觉再看到云绮菀的脸,只怕她还是会有一丝的不适,可是面前的人是她的女儿啊,容貌姣好的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现在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柳氏才知道了,云绮菀怎能不如此呢?
“菀儿,你告诉母亲,告诉母亲,是谁害你成这个样子的?”柳氏问道云绮菀。
云绮菀哽咽着的人,突然就抓住柳氏的胳膊,“是白染,是白染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娘亲,杀了白染,杀了白染为女儿报仇,女儿要看着她被碎尸万段!”
柳氏看云绮菀情绪激动,就算是白染,可是白染在宫里,岂能是她能见得到的,眼下报仇的事情只能是后话了,这一个女子能拿出手的,外在的,也便是容貌了,如今云绮菀容貌尽毁,别说是凤铨了,就连她这个当娘的人都一时接受不了,这若是枕边人是如此模样,谁能受得了啊,这样下去,被厌弃是迟早的事情,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恢复容貌了!
“快,快走!”柳氏一时间赶忙拉着云绮菀往外去,可是云绮菀这个样子她能去哪啊?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被她的容貌吓跑了,她若是出去的话,还不知要吓跑多少人。
“娘亲,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在地上无动于衷,只是一手挣着柳氏的劲儿。
“娘亲带你去看大夫,让大夫看看你这脸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将云绮菀往起拽。
云绮菀哪里敢去看大夫?之前伍秀儿说要前去给她请大夫,可是也被她拒绝了。
她向来最是注重自己的容貌了,可眼下她的容貌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哪里还有胆量敢出去啊,刚才柳氏见到她第一面的那个反应,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她若是这个样子出去,别人只会把她当做怪物一样看地,她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一切?
于是使劲儿摇着头,并将自己的手从柳氏的手里挣了开,不住地往后退着。
“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眸子里面神色涣散。
柳氏看着云绮菀这副模样,心里除了对她的心疼和怜悯,剩下的便是对白染的恨了!
第471章毁容
前天早晨的时候,伍秀儿与往常一样,给云绮菀将补身子的汤药端了前来,而后将早膳备了好,将一切都准备齐全之后,端着洗漱的水前来了轻轻来到云绮菀的榻前。
上前将床幔轻轻挂了起来,“王妃,王妃,天色已经不早了,是时候起床用膳喝药了。”
随即将放在一旁的水端起,刚准备放到洗脸的地方,可就在这时,云绮菀起身了,转身与往常一样正要下榻,却与伍秀儿的目光对接到了一起,伍秀儿一声惊叫,手里端着的洗漱水洒了一地,洗脸盆在地上“嗙”地一声,随即便是惊惧的面孔,还不住地往后退着。
“王……王妃……”伍秀儿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半天表达不出来,“你的……脸……”
云绮菀刚还在睡眼惺忪,睡意朦胧,眼下先是一阵巨响加上伍秀儿的惊叫声,现在伍秀儿又是一副这样的神色,让她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起初她还只是问着,觉得是伍秀儿大惊小怪了,可是当她上手摸上自己的脸的时候,她顿时心里一紧,摸到的这是什么东西?稀稀拉拉,干枯刺手。
“我的脸,我的脸这是怎么了?”她惊呼道,随即赶紧跑到了梳妆台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昏厥过去,她的脸,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张老太太的脸,暗沉,雀斑,皱纹全都布满。
“啊——”一声大喊,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场景她该如何,唯以惊叫表达自己的恐惧。
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张脸是她的,颤抖着双手,再上去摸的时候,依旧如此。
伍秀儿在一旁站着,虽然已经看到了云绮菀的脸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她心里还是膈应得很,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维持正常,可是,狰狞的面目已经赶得上云绮菀此时的面色了。
前几日的时候,云绮菀的面目确实也发生了一点的变化,她本以为她不过是生完孩子面色差了些,憔悴了些,这几日的补汤也日日按时送着,云绮菀也都按时喝着。
只是没想到,这一夜之间,她的面容竟成了这般模样,见者简直是触目惊心!
看着镜中的自己,云绮菀突然想起前几日白染前来的时候说过的话——刹那芳华!
云绮菀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这副模样,于是一把将梳妆台上连同镜子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推到了地上,咬牙狠狠道:“白染,白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伍秀儿见状,连忙问道云绮菀,“王妃,奴婢去请个大夫吧,或许王妃的面容还能恢复。”
伍秀儿说罢,刚要出门,随即被云绮菀一把扯了住,“不不不,不能让人知道我这个样子,不能,尤其是殿下,不能让他看到我如今的模样,不然他会被吓坏的!”云绮菀道。
随后转过身去,想在梳妆台上找什么东西,却意识到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被她打到了地上,于是又跪在了地上,翻找着什么,嘴里不断地碎碎念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王妃,你要找什么?”看云绮菀不住地翻着地上的东西,她也蹲下身来帮着云绮菀找。
可是云绮菀只是找着东西,嘴里碎碎念着,如同魔怔了一样,伍秀儿也翻动着地上的东西,半晌之后,云绮菀突然从地上拿起了一瓶药,高兴道:“找到了,找到了。”
站起身来,打开那瓶药就往自己的脸上涂着,整整一瓶药,全被糊到了脸上。
伍秀儿看着云绮菀如此,但也不敢劝阻,只能任由她胡整,她只是在一旁看着。
随即,她又捡起了被她刚扔到地上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满手的膏药全都擦到了脸上,一边擦着脸,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一定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会好的。”
看着云绮菀如此,伍秀儿心生怜悯,云绮菀向来最是注重容貌的了,平日里花得最多的就是打理脸了,可是现在,她却成了这副模样,不知她此时心里是得有多害怕,多慌张啊!
“王妃,不然奴婢去请个大夫来瞧一瞧吧。”见此,伍秀儿道。
这世间所有的病,都得对症下药啊,像云绮菀这样的,更是应该找个专业的人看看。
伍秀儿话刚落,云绮菀却变了脸色,厉声呵斥道:“不能去!”
“不能去,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尤其是殿下,秀儿,若是殿下前来的话,就告诉他我不舒服,千万不要让他进来,他不能看见我这个样子!”云绮菀道。
伍秀儿看着这样的云绮菀更是觉得她可怜了,提起凤铨,这几日他压根就没来过。
之前从妓院将那个唤作纯儿的人接到了府里之后,凤铨便再也没有来过云绮菀的房里,他许久没有发泄的生理需求现在好不容易有人给他解决了,他此时行乐都来不及呢,哪里有时间来这他早已厌烦了的地方,因此,伍秀儿也一点都不担心凤铨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是,王妃,只是……”想要说什么,可是云绮菀却如同魔怔了一样,根本没心思听她说任何话,于是她只好悄悄闭了嘴,蹲下身子将方才洒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摆了回去。
云绮菀本以为她的脸过些时日就好了,可是不但没有好一些,反倒是更差劲了!
云绮菀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了,这几日,只有伍秀儿一人在屋内照顾着她。
“秀儿,你去,你去将外面的小厮丫鬟都打发了,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模样。”
“是。”伍秀儿道,云绮菀生怕她毁容的事情被凤铨知晓了,将一院子的人打发了干净。
“秀儿,你去买一些润肤露,再买一些美颜膏,还有别的什么,你都拿些,”云绮菀道,而后打开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里面放着的全是金银首饰,她尽数拿了出来,“这是钱,给你钱,你去把这些东西都当了,买些药回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一定要悄悄地。”
将一堆首饰塞到了伍秀儿的手里,这几日,买那些所谓的美容的东西,已经将所有的钱财都花光了,可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而云绮菀又不愿意前去看大夫,也只能寻求这一点安慰了。伍秀儿看着那些金银首饰,里头还有许多是云绮菀最喜欢的,她一次都没舍得戴过啊!
福了福身,只好道了声:“是,奴婢这就去买。”
“买最贵的,最贵的效果一定最好。”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嘱咐道伍秀儿。
伍秀儿拿着东西前去买了一堆的护肤品,用了几日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云绮菀再也绷不住了,每日如同发了疯一样的在屋子里摔着各种东西,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秀儿,殿下……殿下这几日来过吗?他问过我吗?”云绮菀拉着伍秀儿问道。
伍秀儿闻言,摇了摇头,这几日,凤铨连这院子的门都未踏入一步,更别说提她了。
云绮菀闻言,将桌上的花瓶重重摔到了地上,她恼,恼这么长得时间,凤铨竟然都不来看她,虽然她这副模样不敢让凤铨看见,可是凤铨竟然一次都没来过!
自此,云绮菀便日日摔着屋内的东西,东西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凤铨虽知道云绮菀这几日在闹,但是也不过问一句罢了,之后便搂着他的小娘子又继续前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买来的那些东西全都没用,,伍秀儿心疼自己的主子,于是偷偷请了大夫前来。
起初云绮菀还很抵触,但是在伍秀儿的说辞下,她终于肯看大夫了。
只是,那大夫也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病症,来了三两个纷纷摇头而去。
而也正是那些大夫,云绮菀毁容一事在市井里传开了,竟有画像画的妖魔鬼怪,名字却写的是云绮菀三个字,愈演愈烈,传闻越发地嚣张,云绮菀也更加暴躁了。
柳氏看着云绮菀这个样子,这一切明明才进入正轨,怎么就一步一步全崩塌了呢?
“走,娘亲带你去看大夫,让大夫看看你这脸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将云绮菀往起拽。
于是使劲儿摇着头,并将自己的手从柳氏的手里挣了开,不住地往后退着。
“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眸子里面神色涣散,“我不能出去,我不能出去。”
柳氏看见云绮菀这样,心痛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这样下去,他们娘俩的这一辈子就毁了啊,于是将云绮菀一把抱在了怀里,两人痛哭流涕。
“娘亲,女儿成了这个样子都是白染,都是白染害得,娘亲要为我报仇,为我报仇啊!”
白染,又是白染,她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好,娘亲答应你,定当千百倍地让她付出代价,你放心,她定不会好过的!”
柳氏咬牙道,想起之前云薄那样对待她,便是因为白染,如今又害了她的女儿!
“殿下,翼王殿下知道王妃成了这个样子了吗?”柳氏问道伍秀儿。
伍秀儿摇头,云绮菀闻声,立刻紧紧抓着柳氏的胳膊,道:“娘亲,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不然,不然他会休了我的,娘亲,不能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