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也只有一诺,知道此刻苏笑笑有多难过,又有多脆弱,他知道现在她根本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可是,却忽然跑得这么飞快,心头一凛,挣扎着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追过去。
西蒙见一诺居然还有脸再去追,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还嫌不够乱吗?不准去!”
一诺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苦笑着对西蒙说,“对不起,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负责到底。事情真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是被下了药,杯子就在桌上,里面应该还有残余的液体,你可以找人去化验。垦那边等他气消了我会去解释,现在,我必须照顾好苏笑笑,至少保证她的安全。”
说完,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留下西蒙一个人在那里目瞪口呆。
下药?呵呵,怎么可能?这也太瞎了吧?在我西蒙的游艇上?谁敢?
可是,看一诺那神情,又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凭他对一诺多年的了解,一诺虽然平时嬉皮笑脸没有正经,可是,人却是极真诚,几乎从来不对兄弟们说谎。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一诺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且不管和林垦热恋中的苏笑笑不太可能和一诺两情相悦,聪明如一诺,重情重义如一诺,再怎么也不至于糊涂到从林垦手中抢女人啊。
那么,难道是……
西蒙转身,发现如冰若雪两个不知何时溜得没有踪迹。
手一瞬间紧紧攥住,脸上的表情愤恨的想要杀人,如冰、若雪!
苏笑笑一直都稀里糊涂的,从在甲板上知道自己被毒药和如冰若雪设计,心里就乱成一团,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因为,是自己首先配合韩箫捉弄了林垦,可是,心好痛,好痛……
因为,林垦竟然没有追过来,因为,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很生气,不然不可能狠心丢下自己不管。
一个人扶着栏杆望着蔚蓝的大海发呆,就听见如冰若雪的声音,很意外的,她们在道歉,很真诚,苏笑笑于是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当她们递过可乐,她就喝了,一点也没多想。
再接下来,大概是被海风吹得太久,头有些发晕,她们就很热情地带她去房间休息。然后,她的意识就有些涣散,感觉嗓子像在冒烟,恍惚中一只手递给她一个杯子,她急切地喝了下去……
想要继续睡,可是却再也无法安稳,身体好像燃了一把火,焦灼难耐……
想要出去,可是发现自己只穿了三点式内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却不敢开门出去,就只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后来,她听到有人开门,她感到羞辱,紧紧抱着自己的臂膀,不敢抬头,还好那人没发现她,兀自洗了澡睡觉去了。可是,可是,她实在是太痛苦,太需要有人帮助,于是,就不顾一切地爬上了他的床……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那个人,他是一诺,垦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却十分不要脸地勾.引了他……
现在,不仅垦无法原谅她,毒药们无法原谅她,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这样肮脏的自己……
林垦,那个用尽所有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那个为自己放下了所有骄傲的男人,爱之深,责之切,他有多爱她,此刻就被伤得有多深。
林垦,一直就是那么追求完美的人。当身边的兄弟流连于花间,游戏于花丛,他却孤单地守护着一份也许永远不可能的感情,固执地等待着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可是,如今,伤害他的,偏偏是最好的兄弟,和让他倾注了一生所有爱恋的人。
看到他脸上绝望的冰冷,落寞的笑容,苏笑笑知道,她,再也没有得到原谅的可能。
可是一诺,他是无辜的。如果换做别人,也许自己早都被吃得连骨头都找不到了,可是,他却放了她,独自承担了所有的过错。看到他被林垦羞辱,被西蒙痛打,她的心,真的羞愧到无以复加。
还有西蒙、黑子、JACK,每个人的目光都如此冰冷,冰冷得足以让她心碎千万次。
上帝啊,谁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沿着长长的走廊,苏笑笑痛苦地狂奔。
“喂,你去哪里?”身后传来一诺焦灼的声音。
苏笑笑不敢回头,愈发飞快地往前跑。
要去哪里,要去哪里?一边跑一边问自己。
可是,没有答案,没有答案。
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肆意流淌,然后被海风吹散,跌落在飘渺的虚空。
苏笑笑一直狂奔到甲板,被栏杆拦住去路,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是的,再逃无处可逃,栏杆外面,再一步就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
“星儿,我们去看海好不好?我去跟西蒙说,让这艘游轮载我们回到最初相识的地方……”
“傻丫头,如果你都配不上,那这个世界还有谁配站在我身旁?”
……
回忆铺天盖地,疼痛重重来袭,苏笑笑身体软软地跌坐在甲板上,连哭都没有力气……
一诺追到甲板,看到她停下来,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的很想要抱住她给她力量。可是,犹豫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有做。西蒙说得没错,他不能再去添乱。
一诺在心底叹口气,停下了脚步,让自己隐蔽在黑暗里,隔着一段安静的距离远远地看着她。也许,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好了。从此,他再也没有资格口无忌惮地跟林垦开玩笑,取笑他的小伎女,从此,再也没有资格。
林垦靠在不远处的栏杆,静静地望着这一切,他看见苏笑笑冲过来,身后跟着一脸焦灼的一诺。看到苏笑笑一个人孤单的流泪,而一怒怯怯地不敢靠近。
星儿,他的星儿,此刻有多孤单,又有多难过,她就那样手抓栏杆哀哀地哭泣,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单薄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