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进窗户。
没想到沈兮说得有鼻子有眼，沈智的山羊胡被吹得歪去颌畔。
慕容蕊也没想到沈兮还和宋国皇室有结交，越发笃定他值得信任，附和：
“司不羁本小姐听说过，人如其名，潇洒不羁，从前最爱行走江湖，周游列国，不久前才收心回宋京。本小姐还听说他和宋国今上司不遇关系不错，昔日昀王府情形，他应了解。”
闻言，沈智狡辩：
“按慕容小姐这么说，沈兮指点老夫时，他根本不在宋京，如何知晓？”
“呵，他若不知，八公主司莫忧如何？”
心事翻滚，沈兮欲速战速决：
“在下不才，手里每年都有一款南方雨前嫩茶，深得八公主喜爱，因此，在下和八公主也有几面之缘。当然，先生依然可以反驳在下区区一个商人，如何能面见公主那等金枝，这样吧，先生自信技艺过人，咱们不如直奔主题去：
先请慕容小姐陈述夫人病症，先生说说该如何诊治。”
“老夫如何治病，你未必听得懂？”
原本的沈智，就是一个靠炮制各种假药丸行骗的江湖郎中。
说他没本事，医理懂两分。
说他有本事，药到病除不可能，但吃不死人。
当日慕容晨和王斌挟持厉挽军沈绮等人在西北边境作乱，厉挽澜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和精密部署夺回人质，一举击毙王斌，逃散中，慕容晨也负了伤。
回到周境，在一处庙宇歇脚，遇到行骗的沈智。
瞧慕容晨衣裳不俗又带伤，他自然想骗钱花，结果……
被慕容晨无情拆穿，打得满地找牙！
命悬一线之际，沈智抱着他的腿大喊留情，说愿做牛做马。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慕容晨，沈智得以留下一命，跟他回到京都。当知道自己蓄意诓骗的人居然是摄政王府公子，他吓尿了。不过慕容晨并未跟他计较，还指点他如何盘下悬壶堂，如何用鬼医徒孙的名义治病扬名……
至于治病良药，也是慕容晨提供。
在沈智看来，那药好使的很！
所以，他有恃无恐朝沈兮蔑视过去：
“别告诉老夫，你也懂医？”
“在下懂不懂医，又或者听不听得懂，那是在下的事，先生只需陈述就好。”
给慕容蕊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沈兮解开斗篷，想要看看他究竟手握什么大招，“假如先生所言真实可信，在下必跟先生道歉，还会奉上三件宝物让先生笑纳，算请先生替夫人看病的额外诊金，如何？”
“兄长……”
一出手就是三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慕容蕊不想白占便宜。
“稍安勿躁。”沈兮和煦道。
“此言当真？”沈智流露出贪婪之色，但仍不该倨傲：
“你今日在慕容小姐面前怀疑于老夫，若道歉，必须满城公开道歉，否则……”
“行，在下若要道歉，将包下畅春园饮宴先生三日！”
畅春园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里面客人非富即贵，若能在那露个脸，日后还愁没银子吗？
就算晨公子要抽走九成，剩下一成也够自己过得滋润！
想到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晨公子视为弃子的沈智捻须重哼：
“行，慕容小姐，请你陈述令堂病症。”
慕容蕊的脸，又偷偷涨红了。
沈兮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只能投去鼓励和安心的一瞥。
少顷，支支吾吾的她终于开口：
“母亲之怪病，乃……妇人……才有，一旦行……行房，必……周身疼痛，痛上三天三夜不休，全身布满紫绀色斑点，凶险得像要立刻丧命。平日，也……也比寻常人更易感染风寒等症状，终年……倦怠，只能卧床。”
说完，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
“先生可能治此怪病？”
行房之后疼痛，难道是宫颈一块有问题？
沈兮默默在心里诊断，但若是宫颈问题，应该熬不了这么久。
终于从那条过高的座椅中起身，沈智倨傲扬袖，拉长语调：
“自然能治，不就是……”
玉芙蓉的名号，从前那可是大名鼎鼎。
一丝猥琐在眼眶中闪过，被爱母心切的慕容蕊捕个正着。
虽然还未经人事，但她早熟，立刻冷脸质问：
“先生在想什么？都说医者父母心，在先生这里，我却未见分毫！兄长，我们走！”说罢，她不由分说拉起沈兮就往门口拽，一边走还一边放话，“我的珠子你最好派人亲自给我送回去，否则父王之怒，先生承受不住！”
“小姐留步！”
沈智急了，懊恼追上来：
“老夫刚才不过是在思考用量而已，小姐何必着急？”
用量，而非用药。
注意到这个词，沈兮反手扣住慕容蕊手腕：
“要不，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他刚才分明……”
分明在YY，沈兮亦心知肚明。
不过，可能是之前他说的那个时间和司楠庭有关，她想探个究竟。
又是道歉又是作揖，看在沈兮的面子上，慕容蕊总算平静几分，也不想再转身，直接让沈智就在院子里说。
匆匆跑回书房取了东西，去而折返的沈智将一个四角方纸包举在手里。
那纸做得格外精美，暗纹洒金，给人一种十分高大上之感：
“瞧，这就是能治百病的灵药！只要慕容小姐给夫人服下，保证去痛。”
“真的？”
关心则乱，慕容蕊不可避免落入病急乱投医的窠臼。
毕竟，京都有不少人说服用悬壶堂灵药，药到病除。
沈兮却抢先一步伸手夺过那个纸包。
待打开，她脸色大变：
“这是哪里来的？”
洒金纸包里面的粉末，竟是逍遥散！
凤锦之被做成人彘关在王府地牢，断不能来周，沈智手里的逍遥散配方，从何而来？
难不成是黑雾也出现在周国？
自负的以为沈兮是意外这药真能治病，沈智洋洋自得：
“你管呢，能治病就最好！”
“此药有问题吗？”慕容蕊问。
“不说是吧？”
沈兮目似刀刃削过去，抬手打了个响指。
两个黑衣暗卫从房顶跃下，陆流云一并飞下，瞬间擒住沈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