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淫邪的笑声彻底地毁灭了乔榛那活着的奢望,她无法想象前路,只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乔榛含泪冷笑着狂奔过去拖出已僵硬的侍卫手中的利剑,耗尽最后一份力地向四周的追兵挥去。瓮中之鳖的无力反抗,狼狈的乔榛的眼已被泪水和仇恨蒙上了,耳边尽是那肆虐****的笑,她的嘴唇已咬破,下一瞬间她想到的只有死,或许会愧对父皇的嘱咐,但她是一国的公主绝不能受辱。
“你要死,我成全你,我的宝剑上尽是你们那群昏庸无能的皇室成员的血,用它来结束你的生命就不会有辱你公主的身份!”当乔榛退到了急流边上,用剑架着自己的颈项时,一声冷酷的疾呼由远而近地传来,追兵们让开了一条大道,作为统领的萧蒙骑着高头大马,冷飕飕而来。
战马气势凌人地奔到了乔榛面前,冷酷地嘶叫着前腿一跃而起,把乔榛吓得狼狈瘫倒在了一旁。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况且天下需要的是能者,你父皇不是,而你那些皇兄们更不是!”‘嗖’的一声,萧蒙利落地跳了下马,慢慢地走近,然后蹲在了乔榛的身边,冷笑着毫不忌讳地托起了她白皙冰凉的下巴,调戏似的低声说道。
“我父皇是仁君,勤政爱民。在我父皇的统治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老百姓安居乐业。是你们这些无耻之徒,贪图权势,置江山社稷而不顾,无视君臣之纲,死不足惜!”乔榛震怒了,挣脱了萧蒙那大不敬的手,摒弃了所有的恐惧不安,理直气壮地高声讨伐道。
“是吗?我看到的怎么是民怨沸腾、民不聊生。你父皇荒淫无度,纵容那些贪官污吏,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要不是我祖父大义凛然,匡扶正道,天下黎民百姓不知何时才能过上升平安乐的日子!”看着貌似柔弱无力、犹如受惊雏鸟却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乔榛,萧蒙顿时收敛起了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严肃地质问道。
“你胡说!”乔榛声嘶力竭地叫嚷道。
“你这个久在深宫安享荣华的小公主又知道什么?我们这些日日夜夜尽忠尽责地戍守边城的万万将士们,为了家国抛头颅洒热血,却粗衣麻布、食不果腹。屡遭天灾人祸,西北地区早已民不聊生,朝廷却不闻不问。我千里迢迢赶来京城求救,却不敌一个妖艳的名妓,被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些高官大臣们拒之门外。”乔榛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萧蒙愤怒了,他的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恨得咬牙切齿地叫吼道。
“萧将军,快杀了她!”两边站立已久的士兵们开始叫嚣,或许是积怨太久了,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也能杀之而后快。
“无论如何我也要活着,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诬陷我的父皇,我的父皇应该永远受万民敬仰!”听了萧蒙的话,乔榛迟疑了,他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乔榛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她曾无数次目睹了父皇日日夜夜勤于批阅奏折,听从了父皇那忧国忧民的教诲。
乔榛紧锁着眉头,仿佛明白为什么父皇坚持要她活着,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申辩平反,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匡扶社稷。而为了活着,她必须反抗到底,于是乔榛重新紧握了利剑,还没站稳就挥向了萧蒙。
“你!”乔榛的‘顽固’让萧蒙很是吃惊,他敏捷地转身避开了乔榛的剑,乔榛仍穷追不舍地挥动着剑向萧蒙刺去。
女孩子家的死缠难打根本不能伤及萧蒙的一丝一毫,反而是乔榛,当萧蒙夺过了她手中的剑时,她却重心不稳地仰倒了,势要掉入急流中。
“小心!”仿佛是那么的情不自禁,萧蒙急忙收回了剑,飞跃了过去,一手挽住了乔榛的纤腰,可两人却双双坠入了湍急的水流中,顿时失去了踪影。
水流太急,熟谙水性的萧蒙也很是忙乱,尤其是怀里还有个柔弱的她。乔榛早已昏死过去,可她的手仍旧紧紧握着萧蒙腰间的剑柄,那儿沾满了她至亲们的鲜血,仿佛也凝聚了沉重的怨气。
萧蒙和乔榛随着急淌的流水浮沉而下,冷漠的河水几乎要将他们吞没。
幸之,弯道一段激流把两人迅速、狠狠地冲向了河道上的一块滑石,萧蒙慌忙地将乔榛牢牢护在了怀中,而他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滑石。两人幸运地停留在了滑石上,直到血腥的黑夜完全流逝。
“啊!”乔榛稍清醒,久久缠绕的窒息般的感觉迫使她挣扎着、喘着粗气,随后仿佛获得释放地呼喊了一声。
清晨和煦的阳光飘洒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上,流水的欢腾显得那么的活力。睁开眼的一刹那,乔榛如释重负,惊喜道,“我还活着!”她稍稍动弹了身子,才发现自己正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抱着,躺在她身边的正是有着灭门大恨的萧蒙。
“是他救了我?!”乔榛将信将疑地细细打量了正沉沉熟睡般的萧蒙,他有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稍发紫的柔唇,乔榛愕然,惊疑着“或许人的外表只是一个伪装,一个正气的脸下埋藏的是追名逐利、嗜血冷酷的心。”
乔榛小心翼翼地挣脱了那只手臂,而她的另一只手却被卡在了萧蒙的腰间,清晰可见那邪恶的利剑。乔榛的怨和恨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疑虑,那只紧握着剑柄的手迫不及待、吃力地拔出了剑刃。
乔榛艰难地站稳在了水流浅缓处,双手高高举起了宝剑,正正地指向了萧蒙的胸膛。
“我不知道你为何救我,但大仇不共戴天,不杀你,我何以面对枉死的父母兄姐!”第一次被那么真实而强烈的仇恨催使着,乔榛原本颤抖的手竟握紧了剑柄,毫不犹豫地直直刺了下去。
萧蒙被乔榛的动静惊醒了,正当乔含泪刺出一剑时,他忍着痛狼狈地侧身躲开了,却再次跌入急流中,淹没在那滚滚流水中。
目睹仇人被无情流水吞没,本应收获复仇快感的乔榛却有些莫名的思绪“他杀了自己的至亲,却不顾安危救了自己,而自己要亲手杀他为至亲报仇”,久久地看着他曾经依靠着的石块,轻轻地哼了句“永别了!”。
急汌的流水唤醒了乔榛的意识,她颤抖着把剑扔到了一边的河岸,虚弱地趴在岸边的草丛上,缓着气。“活下去”的信念愈发强烈,乔榛迷茫地抓紧了一处韧草,瞪着滑石,艰难地爬上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