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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单恋 (1)

奔出家门后,曾茜凤随便叫了一辆计程车。不加考虑的要司机开到台北车站,在她当时迷迷惘惘的思想里,是要离开台北,到任何一个小乡村里面去躲起来,躲开龙强曾带给她的一切,躲开要面临的父母,躲开自己的痛苦和欢乐,躲开龙强留给她的责任。

为什么会这样?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抽咽着,坐在计程车里,她像个无助的孩子。

“小妹妹!你怎么了?”好心的司机不忍看着她继续哭下去,忍不住开了口。

小妹妹?是哟!自己有着一张娃娃脸,虽然本来年龄已经22岁,但又有谁会相信呢?继续哽咽着,曾茜凤不打算开口。

车到了台北的车站,她匆匆走进大厅里,仰望着那块火车时刻表的大牌子,只觉眼花燎乱。那么多的地名,陌生得不能再陌生,她要到何处去?什么地方可以接受她?可以让她安定下来?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只是一个需要保护,也一直受着他——龙强保护的无忧女孩,可为什么在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同一时间,鲁枫也正在各处疯狂的找寻着曾茜凤,她能到哪里去呢?她无亲无友,是那样一个瑟缩的小动物,她能到什么地方去呢?他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

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不知该怎么办?

“到底你在哪里呀?”他扶着人行道的铁栏大吼!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是的!他为何不去问问计程车行呢?利用职务之便(他曾是一名交警),很快便查到了线索。

那司机还记得把曾茜凤送到火车站,这使鲁枫的血液都冷了。

火车站!难道她已离开了台北!追寻到火车站,他问不出结果来,没有一个售票员能确定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女孩来买过票。

终于,他的查询引起了一个巡警的注意,带着几分好奇和关切,他问:“是个小妹妹吗?”

“对呀!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急切地,鲁枫只想知道答案。

“她在候车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离开?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因好奇而聚拢来的围观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摇头。

鲁枫无奈!最后的线索也断了,怎么会这样,走出车站,他跨上自己的摩托车,觉得世界一片灰暗。

摩托车在夜晚的台北街道飞驰着,突然,一个急刹,鲁枫的眼睛开始闪出惊喜的泪光。

“曾茜凤!你要去哪里?”摩托车还来不急熄火,鲁枫直接奔到站在桥栏上的女人面前。

“我?”抬头,曾茜凤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

是呀!自己该去哪里。

“该死的!你到底在想什么?”鲁枫非常生气。

“不要你管!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看见你就行!”心里压着的委屈一时全部爆发,曾茜凤大吼回去。

生气吗?为什么鲁枫要吼她,他有什么权利吼她,他难道不该是来安慰自己的吗?愤怒、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是吗?”深吸一口气,鲁枫努力压下怒火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道:“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躲得开龙强,躲得开家,躲得开台北,但,如何躲开自己?而且,你是那样畏惧那些陌生的地名,你一直是被人保护的,龙强曾把你当成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小鸡。”

是呀!自己以前一直是一只被人保护的小鸡,不是一只能飞闯天下的鹰鹫!虽然自己曾高傲地想过‘飞’出去,想过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但那只是想想呀!被说中心事,曾茜凤感觉更绝望。

想到站在火车时刻表面前,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地名都曾使自己退缩,自己什么地方也不敢去!心里就更痛恨自己的懦弱。

“但是一直这样被保护下去吗?不行!龙强走了,留给我的不再是以前安定快乐的日子。你知道吗?龙强走了。”双手握紧的拳头轻轻落在鲁枫的肩上,曾茜凤像个无助的孩子。

心痛!嫉妒!难过!莫名地悲哀一时涌向鲁枫。

“为什么会这样?龙强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抛下我!呜……呜……呜……”大声哭喊着,曾茜凤的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不会有事的,龙强走了还有我,不是吗?”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鲁枫淡淡地说着。

只是情绪激动地曾茜凤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呆呆的在鲁枫肩上靠了一个多小时,哭了一个多小时,神志一直是迷迷惘惘的。她无法集中自己的思想,无法安排自己的去向,甚至,到了最后,她竟不太确知自己要做什么。

夜慢慢的深了,夜巡的警员不住来来回回的在两人面前走动,对他们投以好奇和研究的眼光。偶尔也会有好心的人过来关心他们,但都会被鲁枫的冷默回绝。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曾茜凤离开鲁枫的肩膀,像梦游般离开了桥上的栏杆,走向那灯光灿然的大街。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她重复地在三条相同大街上走着,但她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只知道市区的灯光逐渐减少了,商店纷纷打烊,霓虹灯暗灭无光,行人越来越少,街上只剩几部仍在寻觅夜归客人的计程车。

鲁枫想喊她,但却没有,只是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终于,曾茜凤疲倦了,每向前走一步都像是一件艰巨的工作,但她仍然机械化的迈着步子,疲倦,疲倦,疲倦……说不出来有多疲倦,精神上的疲倦加上肉体上的疲倦,那些疲倦比一座山的份量还重,紧压在她每一根神经上。

坚强!从这一刻起!她必须学会坚强,必须学会独立,必须学会改变。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先找一个地方住一晚,然后再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但是,去哪里呢?她强迫自己脑子暂时恢复运转,恢复清醒。对了!去他那里。在这无助的紧要关头,她总算想起了他——鲁枫。

“鲁枫!鲁枫!”她喃喃地叫着。

“真是傻丫头!”听到她的呼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鲁枫嘴角浸着苦涩地微笑,快步追上她。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像是得了短暂地失忆症,曾茜凤忘了一小时前桥栏上发生的一切。

“你没事吧?”担心迅速体现在鲁枫的脸上。

“我没事呀!你怎么会在这里?”曾茜凤傻傻地一笑,重复问着。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曾茜凤皱皱眉头,很认真地问。

“天啦!”鲁枫摇摇头,被她彻底打败。

“你不知道,我感觉好累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说着,曾茜凤干脆盘腿坐在人行道上。她不再盲目的行走,太累了!是的!她要休息一会儿再离开。

此时她的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没有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没有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任何记忆。

“很累吗?”

“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傻笑着,曾茜凤继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好累。实在不想走,也实在走不动了,感觉好疲倦,就像疲倦得要瘫痪,全盘的瘫痪一样。”

“你——”

“对了!刚才我正在想给你打电话呢?”

“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呢?”鲁枫怀着一线希望。

他真的希望她是‘清醒’的,真的希望她没有生病。

“给你打电话做什么呢?呵……忘了!”再次傻傻一笑,曾茜凤摸摸身上,准备掏手机,可是!手机呢?

“手机!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呢?”她突然紧张地在身上搜寻着。

“凤儿!”心痛地把她搂在怀里,鲁枫难过得就快死掉,他真的希望此时自己能帮助她。

可是,显然的,不能!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老天为什么要这样!鲁枫在心里一个劲地问着。

“凤儿!你等等我!在这里别走,我知道你累了!我去把车开来,咱们回家,好吗?”看看不远处停靠地摩托车,鲁枫不放心地嘱咐。

“嗯!我在这里等你!”点点头,曾茜凤又安静得像个孩子,乖巧地点头坐在原地。

鲁枫见她果真乖乖地坐在地上,这才放心地跑去取车,可是……

“凤儿!凤儿!凤儿!”取来车,大概就两分钟的时间,他回到原地,却没能见到曾茜凤的影子。

天啦!我真是笨!我是蠢蛋,是白痴吗?咒骂着自己,鲁枫又开始疯狂地寻找,但是!找遍周围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他都没能找到要的人。

“凤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掏出手机,鲁枫又发觉在这紧要关头,手机没了电。气愤地再次诅咒着自己,他决定先回家。

没有办法,他还记得曾茜凤说过要打电话给自己。而此时的自己除了能乞求老天可怜他外,别无办法,只能默默地祈祷曾茜凤平安!

回到家!已是凌晨四点左右。

鲁枫给同样焦急的两位老人回了电话,然后便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思索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又准备出门寻找时。突然地传来了敲门声,他不觉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难道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带着怀疑,带着企盼,他走向门口,打开门,出乎意料之外的,门外竟真的站着他找了一夜的人。

只见曾茜凤满身疲倦,满怀沧桑和无奈!她斜靠在门边的水泥柱子上,已经累得几乎要倒下去,睁着一对大而无神的、楚楚可怜的眸子,她静静的望着鲁枫,薄薄的嘴唇带着柔弱的颤栗,轻轻的说:“鲁枫,我——没有地方可去,我——累了。”说完,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像一张白纸。

鲁枫立即扶住她,把她扶进屋里,让她躺倒在沙发上。她的神情惨淡,眼睛无力的合着,手脚冰冷而呼吸柔弱。

鲁枫马上倒了一小杯红酒,灌进她的嘴里,希望酒能够振作她的精神。然后用冷毛巾压在她的额上,不住的低声呼唤她。酒和冷毛巾似乎发挥了作用,她张开了眼睛,孤独、无助、而迷惘的看着鲁枫,解释似的说:“我——不能不来,我——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点点头!鲁枫了然地为她拿来被子,轻轻替她盖上,然后静静地守在一旁。

曾茜凤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密密的垂着,脸色苍白。

鲁枫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凝视着她,深深的望着那张沉睡的脸庞,望着那个自己默默爱着的人。

是真的忘了吗?还是暂时的疲惫害她得了短暂的失忆症。鲁枫抚摸着她的头发,神情非常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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