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上的地址是一个渔场,在二号湾十五号。
这里有一百多条船,渔民都在近海打渔过活。山猫等人七转八转,终于找到了上面的地址,一间低矮的红瓦房,大门紧闭着。
王小果上前敲了几下,屋中并没有人答应,再敲了一会,还是没人。
正无奈间,远处走来一个老汉,山猫微笑着走上前去问道:“大爷,请问,这户有人在家吗?”
老汉愣了一下,将山猫等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反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王小果连忙上前敷衍道:“我们受人之托,想找他家的人。”说着,便将邵红的身份证照片递了上去。老汉用眼一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双手微微颤抖。
从他奇怪的眼神中,山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道:“大爷,和你说实话,我们是警局的,有一宗案子牵连到这个人,如果认识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们!”山猫话音刚落,老汉的眼泪就下来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在找那个人吗?”老汉哽咽道。
山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追问详细。老汉颤颤巍巍地坐在路边的一块破船板上,接着道:“照片上的这个女子,名叫邵红,她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众人一惊。老汉也不看他们,自言自语道出当年的点点滴滴:“邵红从小命苦,她的父母在她六岁时相继离世,她是在我们这些亲戚邻居的照料下长大的。后来,她嫁给了这附近的一个好男孩,名叫孟初。那孩子虽然天生内向,但很精明懂事。他们结婚几年后,孟初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都替他们高兴呢。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啊,有一年暑假,孟初带着十岁的女儿去海边游泳,小姑娘不会游,就站在岸上看,等孟初游完上岸,却怎么也找不到姑娘了。他当时就报了警,警察来后,我们大家一起找,最后在一根废弃的水泥排水管道里找到了小姑娘的尸体,她被人强奸后杀了。哎,我当时也在现场,孩子真可怜,浑身是血。”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叫邵红的女人竟然是孟初的妻子。更令他们意外的是,孟初一家竟然有如此坎坷的往事。
山猫此时心念一闪,追问道:“小姑娘被害的时候,是不是穿着一件碎花裙?”
老汉的眼睛放出亮光,连连点头:“你们了解很清楚啊!当时姑娘确实穿着一件带蝴蝶结的碎花裙,她从小就喜欢蝴蝶结。后来,凶手一直没找到,孟初和邵红非常悲痛。为了忘掉这事,他们举家搬到另外一个城市,离这里好远,再也没有回来过。听有些亲戚说,大约十多年前,就在邵红离开这里半年之后,这可怜的孩子就因为想念闺女过度,病死了。这案子一直石沉大海,毫无音讯,怎么,你们现在找到凶手了?”
山猫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程的路很快,车内的气氛也很沉默,大家在想,孟初真是一个谜,时隔这么多年了,别墅里居然还挂着当年的结婚照。更令他们不解的是,他居然一直保留着女儿遇害时所穿的碎花裙,而且深藏保险柜中。他一直装着这事,也难怪公司的人都不了解他,那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深渊,吞噬了后来所有的爱情和友情,让他成为一个孤独的人。
不过,别墅里的那个神秘电话又是谁打的呢?山猫似乎隐隐感觉到什么,他催促小果加快车速,回到悦荷山庄的时候,天色早已漆黑。
三人来到别墅,得知了孟初的家事,他们此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每迈出一步,前面仿佛都有一个黑暗的深渊。来到二楼,山猫走到电话机前,用手一按,“咔”的一声,从电话机里面弹出一盒磁带,山猫拿在手上看了看,又重新放回,然后在键盘上熟练地按下自己的手机号。铃声响起时,山猫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孟哥,下班早点回家,饭做好了。”
山猫挂上电话,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小果和艾儿,道:“一个痴情汉子,对于爱情、亲情,他已经到了难舍难弃、如痴如醉的地步。他用邵红的身份证购买了这幢别墅,并把这里布置得像个家一样,为的就是营造他心中曾经存在过的那个安乐窝。邵红的录音肯定是在她生前就已经录制了下来,当时可能是出于某种偶然或者玩笑,没想到许多年后,竟然成为孟初的精神慰藉。这部录音电话每天下午五点准时向孟初的手机拨出电话,他每接听一次,内心的思念就加深一层。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打开孟初的手机,今天的来电提醒肯定已经存在了。”
艾儿摇了摇头:“经历虽然坎坷,但这样的做法给人感觉有些变态!”
山猫将手机放回口袋,道:“这是他的隐私,也是他的自由,我们应当尊重他。不过,从孟初将女儿的裙子放在保险柜中来看,他内心深处还有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他一时大意,女儿就不可能被人奸杀,邵红也不会死,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十多年前那一场游泳,一场改变孟初一生的游泳。”
王小果接过话头:“于是,他写了一张悔过书,忏悔曾经犯下的罪过,并发誓有生之年尽力弥补,这也是孟初买这座别墅的原因吧。”
山猫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这几天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上午,我想去一趟柳树巷孤儿院,你二人陪我一起去,我想从侧面了解一下孟初其人。”
艾儿道:“还有这个必要吗?孟初心中的结始终打不开,他一直在纠缠着自己,直到精神崩溃。他选择在那间仓库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算是他的归宿吧。这事不宜太多人知道,特别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如果在他们心里产生阴影,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山猫抬头看了艾儿一眼,缓缓道:“这案子尚存两大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