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出生应该就在这阴暗的下水道里,晦暗的墙壁和带着酸味的污水,是我儿时的记忆,我的父亲是一个奇怪的人,总是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皮衣,戴着一副黑眼镜,脏乱的头发还会用手时常去打理。
父亲用木板搭了一间简陋的木屋,这是他的宫殿,他总是说我跟他养的上一条狗很像。
父亲出门了,顺着墙壁上的铁梯子爬了上去,我知道他是去工作,回来时会带着食物。
有时候他会牵着绳子带我一起出去,上面有随处可见的食物,冒着烟的楼房,有高耸的石墙,闪着光的灯,还有装着轱辘穿来穿去的铁盒子,穿着不同的人,他们和父亲一样,都戴着那幅黑色的眼镜。
我翻阅着那本我在外面捡到的书,上面全是小人,写着天使与精灵王子的故事,我总是幻想着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就生活在那金发天使的身旁,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
父亲还没有回来,书看了又看,有些无趣,我起身走向铁梯,爬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人来人往,我顺着路两旁的玻璃橱窗,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跨过一个又一个倒在地下的人。
我看见一个位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粉裙子,乌黑的长发,戴着黑眼镜,像极了书上可爱的小精灵,不远处有装着轱辘的铁盒子向她冲过来,不知为何我有些惊慌,我本能是跑上前一把把她推开!她重重的摔在地下,嚎啕大哭,一位黑眼镜女士急忙小跑过来,抱起女孩,女孩哭的更凶了,指着我的脸抽搐着说“他…他不让我吃大蛋糕!”
女士突然抬起一脚将我踢开
“去!去!去!谁家的疯狗!出来乱咬人!这是谁家的狗!”
女士的声音引起了围观,那些戴着黑眼镜的人围了上了,有的人突然大声嚷嚷着
“快看啊!有人当街行凶!那个男孩想把别人往车上推!杀人犯!”
随着而来的是其他围观者熙熙攘攘的声音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不对!他是在偷小女孩的钱!”
“才不是!我看他是想非礼!”
……
我惊慌失措的抱头冲了出去,害怕极了,我跑过街边的拐角,没头没脑的冲进巷子,情绪才稍显平静,跨过了脚下的躺着的人,出了巷子来到了一栋破败的教堂门前,教堂是天使是家,我或许能在这里找到金发的天使。
教堂内两旁的空间都杂乱的堆放着长椅,只留出中间的过道,过道上整整齐齐的排着许多人,我好奇的跟着他们后面,没过一会也有人排在了我身后,我想他们都是刚来的,也是来看天使的吧。
排在我前面的人逐渐的少了,我终于看见前方是一张白色的桌子,桌子上躺着人,一位胖男人站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一把锯子,似乎在为排队的人分发什么,排队的人拿到东西,便会给胖男人一枚金币,我失落的走出了队伍,离开了教堂,这里并没有天使。
我想我该回家了,我来到刚才的巷子,此刻巷子里除了刚才躺着的人,还多了一对男女,那女人有着金色的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短裙,修长的双腿,简直就是书中的天使!我有些欣喜若狂,我终于找到天使了!
男人将天使推搡在墙面上,开始将自己的外套脱掉,领带,衬衫…我小心翼翼的躲一旁的垃圾桶后看着他们,不一会男人走了,天使整理了自己的金色长发,涂了涂口红又扯了扯裙角,这才出了巷子,我憋手蹩脚的也跟了上去,我跟着天使,来到一栋楼,上了楼梯,直到天使进门,我默默的记下了这里,我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住在她隔壁。
就这样心情愉悦了起来,一路小跑前往回家的方向,前方弯弯的天桥像那天堂的彩虹,天桥上一个人纵身一跃,重重的砸在地上,再没起来过,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越过了那个人,一路蹦哒的回到了下水道。
父亲已经在木屋里睡下了,旁边的地面上放着为我带回来的食物,我看着父亲,若有所思,或许我变的更像大人一点,我就能有勇气去找天使了,或许至少能像父亲一样,穿着大人的衣服,戴着每个人都有的黑墨镜。
我悄悄的来到父亲跟前,手轻轻的拿了拿黑眼镜,没有拿下来,我加了一点力,还是没拿下来,于是又加了一点力…终于我猛的一拉扯!眼镜连同上面的连接线一起被我扯了下来,拉出一条血痕,父亲的头上下抖了抖,浑身抽动,嘴巴张开没有发出一个字,几秒钟就不再动弹了。
我看向父亲,他的脸上没有眼睛,眼睛的位置是空白的皮肤,脱下他的衣服,强套在自己的身上,将眼镜上沾满血迹的连接线毫不犹豫的插进了脑袋,戴上了眼镜。
……
我的眼前是阳光明媚的林间小道,鸟语花香,一旁的溪水缓缓流淌,我的身前睡着一只可爱的小狗,我不忍心打扰它,从它身边绕过,我看到了一旁的梯子,它通往天上,我顺着梯子爬到了云彩之前上。
这里是天堂!春天般的天堂!脚下的云彩软绵绵的四处是五颜六色的小洋楼,彩虹桥挂在一旁,还有书中各式各样的小精灵!他们来来往往,面带微笑,抱着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