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能和秦飞鸟一起吃晚饭,乔墨余还是提前到了小剧院附近找了家小店随便吃了点。
他在网上买了花,要在看剧前先拿到手,送货时间却只给了一个区间,他不得不提前到这里蹲点。
虽然守株待兔有点傻,但也总比自己事先买了花一路拿着坐地铁要强得多。坐在餐厅里打发时间的人多了去了,手捧鲜花到处跑的男人却毕竟是少数,不管乔墨余内心怎么出离于这个世界,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多少还是受到了中庸思想的影响,他可不想得到不必要的关注。
这个问题在有车的情况下就不是问题了,人家车里放着什么,一般除了小偷没人会在意。所以一个月后,这个问题将不再困扰乔墨余。
那天林伯望摔倒,江淑突发高血压,救护车又异常难叫的情形刺激到乔墨余了,乔崇山和路晴川年纪也大了,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有辆车在手能多一种解决方案,感觉能多掌握一分主动权。于是昨天乔墨余跑去4S店把车买了,不过大概要等一个月才能提车。
这绝对不是冲动消费。拍到沪牌后乔墨余就在看车了,乔崇山也在走之前把那辆旧车处理掉了,把车库停车位给空了出来,好让乔墨余买到车能直接停到位。
之所以之前一直拖着没买,是因为乔墨余看中了一款车,但是乔崇山觉得他只是贪图那款车时尚帅气的外观,希望他能考虑另一个品牌更成熟性价比更高的车型。
乔墨余有点犹豫,作为人生中第一辆车,确实乔崇山推荐的那款更适合练手,可惜自己不喜欢。乔崇山也没有说必须听他的,阐明理由后说请乔墨余慎重考虑,他会尊重乔墨余的最后决定。
乔墨余挺熟悉这种话术的,不温不火但威力强大,让人难以抗拒。于是在父子俩之间奇怪的氛围下,买车这件事的脚步就被拖慢了。
这次一被刺激,乔墨余下定了决心,还是选了自己喜欢的那款。
抱着“先练手,练完马上可以再换新车”的心态是不对的,自己喜欢的可以让自己更珍惜,干什么要想着换呢?相信父亲一定会说到做到尊重自己的决定的,就算他做不到,买都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怕影响乔崇山旅行的心情,乔墨余决定先不告诉父母自己买车了的事,等他们回国那天直接开车去接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离演出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候,花终于送到了。花束实物和网上的图片没什么区别,还是挺好看的,好几种花搭配在一起,整体以白色为主,乔墨余基本不认识,叫不出名字,更不知道它们的花语是什么,唯一能确认的是其中肯定没有菊花。买这束花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知道秦飞鸟喜欢白色。
乔墨余记得第一次和秦飞鸟见面的时候,当时两人正吃着饭聊着天,突然桌旁出现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手上拿着一支玫瑰,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乔墨余,要他买支花送给“女朋友”。
乔墨余和秦飞鸟两人都愣住了,场面一度尴尬,还好,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餐厅服务员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把小女孩带了出去,还给他们送了甜品以示歉意。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们两人围绕“花”这个主题聊了聊。
乔墨余问秦飞鸟是不是喜欢花,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品种?秦飞鸟说其实还好,也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欢花的,反问乔墨余会这么问是不是特别懂花。
乔墨余连连摇头,说花粉没有引起他的过敏性鼻炎就已经很好了,自己对花无感也完全没研究,还说很佩服能将各种花语记得滚瓜烂熟的人,对创造出各种花语以提升花卉销量的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飞鸟对乔墨余的心直口快表示惊叹,说女生不一定喜欢花,但一般来说收到自己喜欢的人送的花都会觉得开心的,因为送花这个行为表明了对方的态度,能抓住女生的心理从而获取经济利益确实很有本事。
两人渐渐从“现象”讨论到了“本质”,相亲的氛围荡然无存,谈话一度陷入了僵局。
想着之前的事乔墨余不由得笑了笑,他拿出准备好的口罩带上,万一看剧途中不停打喷嚏流鼻涕就不好了。
乔墨余向小剧场走去,这幢建筑在他看来很像是烂尾楼改造的,粗糙的墙体、裸露的管道,冷色系的色调配上斑驳的灯光,确实有一点“艺术”的味道。
小剧场里也挺暗的,但能看出大约能容纳一百五十人的样子,乔墨余走进去的时候座位基本都坐满了,他就在倒数第二排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了。
不一会儿,观众席上的灯光就全暗了,只留下舞台上的射灯照向上来报幕的主持人。
主持人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跟观众打了招呼,简单介绍了即兴喜剧的概念,把今天参与演出的演员请上了台。
演员一共七个人,主持人也是其中之一。四男三女,都不是长得就好笑的脸,有几个还挺好看,最突出最亮眼的就是秦飞鸟,乔墨余看见她之后终于完全接受了她是演员,今天是来看秦飞鸟演出的事实。
为了活跃现场气氛,演员们带着观众做了热身活动,又是甩手踢脚,又是扭腰摆胯的过于活泼,乔墨余有点适应不了。
运动完还要放松,观众们被要求转向一边,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其他观众捏肩敲背并送上暖心的话语。按摩放松还好,暖心话语过于羞耻,乔墨余说不出口。当他身后的猛男在他耳边说出“今天辛苦了,明天要继续加油哦”的时候,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虽然无论是表演技巧还是反应能力都和秦飞鸟发给乔墨余看的经典视频中的大师们相距甚远,但是演出还是很有趣的,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演员们先表演了几个有成熟剧本的短剧,才进入了即兴表演阶段。演员们和现场观众的互动很好,即使有的时候演员的表演并不是那么好笑,观众们也都很棒场。
乔墨余最喜欢的是最后一个节目。观众向主持人提供若干台词及动作,写在纸条上,打混了扔在舞台上,演员们在即兴表演的过程中捡起纸条,念出纸条上的台词或做出相应的动作,并对此进行合理化的解释。
台词都是当下网络上的流行用语或是奇奇怪怪的歌词,动作也是想出来尽量为难演员的,比如像“劈叉”。有些“台词”会很巧合的与剧情契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有些“台词”会让演员为了进行合理化解释而抓耳挠腮,让人觉得翻车也很好笑。
整个演出中,乔墨余也笑得很开心,只是对秦飞鸟被捡到“动作”的男演员公主抱了一事产生了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不爽。
演员们手拉手给观众们谢幕,主持人宣布本次演出结束,并请大家先不要离场,一起拍个大合照,然后又拿出一张巨大的二维码请观众们扫码关注他们的公众号参加他们的线下课程。
观众们有些已经开始离场,更多的还站在原地等待接下来的安排,这时,乔墨余看到一个男人捧着一束花率先冲上了台。
这个男人穿着一套紧绷的休闲西装,脖子上一根鳝鱼粗细的金链子格外醒目,黄澄澄明晃晃,灯光打在链子上,离得老远乔墨余都能感觉双眸被刺伤了。
在男人之后,一些观众也开始上台给喜欢的演员献花。
男人把花递给秦飞鸟,秦飞鸟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嘴上说着谢谢,把花接了过来。男人掏出手机抓了旁边的观众要人家帮忙给他和秦飞鸟拍合照,转过身来和秦飞鸟并排站在了一起。
秦飞鸟保持着微笑,男人则笑得很灿烂,双层的下巴随着呼吸有规律的晃动。乔墨余看着男人的脸皱着眉头,不是厌恶,而是觉得这张脸很熟。
终于,乔墨余过滤了他上移的发际线和圆润的脸部线条,瞧出了端倪,嘴里吐出一个名字,“单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