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酒吧的三楼,整层都是一个大办公室。此刻,在硕大的红木老板桌对面的地上,跪着七八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啪”一个耳光甩过来,黎大宝的身体晃了一下,又赶忙立住,始终不敢抬头去看面前那个暴跳如雷的秃头。
王老五,男,汉族,姓名不详,江湖外号王老五,年龄五十岁多一些六十岁不到,五短身材,相貌平庸,特征就是这个光溜溜的大秃头。
“你现在是吃了狗胆了,连我抓的人都敢私自放了,你是不是想翻天”王老五边说边用手指戳黎大宝的脑壳。
“我发小来了,我也不敢不放啊,老板,你知道的,那个丫头发起疯了,连自己都打”黎大宝有些委屈。
“嗯?董家的姑娘也掺和进来了?这倒有点意思,她一只脱了毛的凤凰,还真把自己当火鸡了?”王老五竟然也认识董璞玉。
或许是和董璞玉之间有些渊源,王老五没有继续和黎大宝纠缠,而是走到队伍的边缘,对着一个足有一米九的寸头大汉拳打脚踢了起来,打了一会,感觉不解气,他从腰间解下腰带,对折了一下,朝着大汉死命的抽打。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王老五这里是气踹嘘嘘脚步漂浮,那边被打的是在地上奄奄一息有进气没出气。
“起来,别给我装死。这么多人,连个小屁孩都抓不回来,还给我惹上人命案。我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猪,TM的,气死老子了”其余的人,在王老五的破口大骂下,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出。
“你,给我起来”王老五指着黎大宝。别看黎大宝块头大,一听到这话,就跟触电一点,一骨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艾玛,你是要气死我啊”王老五一个飞腿踢过去。
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黎大宝捂着被踢中的小腹,一边揉搓一个陪着笑脸:“那个啥,我就是个屁,你这一高兴就把我给放了吧,千万别惹你自己不痛快啊。您说是不,姐夫”。
“还跟我嬉皮笑脸的,要不是看在你姐的份上,老子打死你”王老五作势又要打,黎大宝赶紧弯腰蹲了下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放的人,就得给老子抓回来,带几个人,天亮之前不把人抓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王老五命令黎大宝。
“我不去,从小我姐姐就教育我,人要有良心,璞玉对我有恩,小时候有人欺负我都是她给我出头,我不能去抓他,你要打,就打死我吧”说完,黎大宝就抱着头蹲在地上。
王老五一下子对黎大宝倒是没有了办法,只能缓和了下口气:“大宝,我是你姐夫,你的朋友我怎么会去伤害,只是她们拿了我一件要紧的东西,要是找不回来,我得有灭顶之灾啊,你想想,要是我出点啥事,你那苦命的外甥女苗苗可怎么办”。
“只是拿个东西?”黎大宝有些不信。“我向你姐姐的在天之灵保证,只要她们把东西还回来,我保证既往不咎”王老五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对天发誓。
“好吧,我信你了,那我就带人去找找去,但能不能找到我真不能保证。”招呼另外几个跪着的大汉起身,黎大宝领着一帮人就出了门。
对于这个小舅子,王老五真是有些无语,智商不高却偏又重情重义,这要遇到啥时犟劲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每每被他气得呱呱叫的时候,脑中却总是会浮现出那个画面:黎木四的病床前,她用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握住王老五的手腕,喃喃的说:“阿郎,答应我,我走了之后,照顾好苗苗和大宝”。
王老五原名叫王蜀郎,缘由是出生地在蜀地,蜀郎本是一个挺优雅的名字,遇上这个姓,特别是在南方“王、黄”不分的情况下,就有点乐呵了。从小到大,因为这名字,被同学嘲笑,被老师讥讽,都让他习以为常了。成年后,他拿命打拼,就是为了让人不再叫自己的全名,郎哥,老大,老板,这些称呼要顺耳得多。
遇上黎木四的时候。王老五还是个小混混,而那时黎木四的父亲是省委小车班的班长,情窦初开的娇娇女遇到年少轻狂的浪荡子,却书写了一段离经叛道、荡气回肠的真爱故事,在父母断绝关系的威逼下,黎木四毅然决然同这个叫王蜀郎的青年男人成了亲,在担惊受怕、衣食无着的境况下,给他生下了女儿苗苗。而黎木四自己却因为产后大出血落下了病根,苗苗三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
对于妻子,王老五的尊敬大于爱情,是这个从省委大院里走出来的女子,一步步提升了他的格局。从妻子的嘴里,王老五知道了什么叫权术;懂得了打打杀杀只是最低端的行为模式;学会了怎么用脑子去使用规则。一个乡下孩子,能在省城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王老五始终将之归功于妻子帮自己激活的眼界和格局上。
给自己泡了一杯巴厘岛的猫屎咖啡。这老外跟国人一样,现在也学会用讲故事来营销产品。如果真像他们说的一样,那巴厘岛上得全是猫了。想归想,闻到咖啡香味的时候,却又总觉得里面洋溢着猫咪排泄物的味道。人啊,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像是想到了什么,王老五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这个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标记的姓名是L。
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王老五轻声向对方报告着什么,不知道对方说了啥,王老五的脸上各种神情变幻。开始是紧张,脸涨得通红,接着是恐惧,额头开始冒出汗滴,最后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王老五的脸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嘴里一个劲的答应着“是是是”。空着的右手也开始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是什么人能让足以跻身隆盛江湖大佬层级的王老五紧张如斯,恐惧如斯呢?在谜底揭开前,除了通话双方,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