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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力不佑松龄梦里知自我

天力不佑松龄梦里知自我

金银通天老友贡院出真情

松龄醒来,想想昨夜之梦,心生怒意。自己苦求一梦,看看今日乡试结果,可仙人却不给一丝指点。平日里,自己所想便有结果,既不相求,亦不勉强,可事事皆有明白之处。而今乡试在既,心焦如焚,却求而不得。他见天色仍黑,不知什么时辰,听听客栈内外,都是熟睡之声,估摸也就是子时左右。他翻下身子,又闭上眼睛,可睡意全无,还对刚才所梦耿耿于怀。这临近乡试,难道梦中会有何暗示,他从头理顺一下,生怕错过细节。

借着城门火光,一顶大轿出了紫禁城,到了黑黑的街道上,便奔东巷吏部而来。引道的武将全身铠甲,手提长枪,警觉地察看着前方,好不威风。轿子两边各有两名骑士,虽无铠甲,却也是手提宝剑,紧护左右。后面则是一小队护卫,步行而随,刀枪闪亮,横竖有序。

一行来到吏部大门,直往里走,两侧卫兵慌忙站直,目视敬礼。

轿子停在门口,前面轿夫用手轻挑轿帘,后面轿夫慢起轿杆,从里面走下一老者。老者一身官服,顶戴花翎,他走上台阶,来到厅口,停下正正官帽,理理朝服,这才轻呵一声。早有兵士打开大门,喊声“尚书驾到!”,他已大步走了进去。

厅内二十几位身着朝服官员听到喊声,忙起身站立,目送着尚书走到上首。待他回身站好,众人拱手向上。“卑职见过尚书!”

尚书双手外摆,示意免礼。他先坐下,待众人坐好,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才轻呵一声。“圣上就知本官要与众外派学政一起议事,才连夜招见,诸位久等了!”他理理胡须,一脸严肃。“因情况紧急,故诸位学政可晚一日起程!”他环视众人。“今圣上有旨!”

众官员要起身跪拜,尚书摆手拦下。“免了吧!省些工夫。”他坐直身子。“圣上有旨,此次诸位下到各省选贤,必清除三藩荐举之人,或与三藩有关系的秀才。”他见众人露出惊愕的神态,便冷冷一笑。“有何惊奇?自你等被选入学政,能不思考为何?皆是你等与三位藩王无任何牵连,否则,此次亦难有此实权!”他放低声音。“此为朝庭机密,若有泄漏者,必交刑部严惩!”

众官员一脸严肃,频频点头。

“圣上不久要下取消藩王旨令,想那三个藩王是从是反必有一番争论。三藩王爷自大清入主关内,便是从龙入关有功之人。多年来,他们苦心经营,在朝野上下都有亲随、耳目,难免因利而忘大义,推波助澜,造成朝庭被动!”他向天拱拱手。“三藩裁撤,我主决心已定,望各位看清形势,别沾连事非,获罪灭门!”他喝口茶,顿了顿。“只因秋天便是大考之时,你等提前下到各省道,不能在京亲领裁撤三藩皇命,故要本官转此圣谕。”他脸带威严。“各省乡试取才,务要严查根结,凡与三藩牵联者,不在录入之内。特别是云、贵、广、福四省,要多录平民秀才,以荫实地方。而其他省道,则减少名额,具体名细待会下发。切记,朝庭选才,是选能为朝庭效力之才,非那些文狱案犯之流。既便有才,也非朝庭洞梁!”

众人点头称是。

四合大院内,正房灯光通明,里面两位五旬之人,穿着便服,正在厅内谈话。旁边站着丫环,不时添茶加水。

“吴大人原订去当山东学政,不想又去陕甘,倒是把本官这贵州学政,放在了山东。”一位笑哈哈地说道。“无巧不成书,省去劳累不算,还有门生尽职那里,哈哈!该本官有福,也省了许多周折,他们自会助我选才啊!”

“米大人好运,本官不成了!”吴大人一脸愁容,抽着烟袋。“这都是该死的三藩闹的!”

“陕甘也算可以,吴大人还有何难?”米大人不解地看着他。“唯名额少些吗!少才有精华吗!”说完,他会意一笑。

“那少取些名额无所谓,无非少收些银子!”吴大人巴达着烟袋。“只是八王爷交待我,要小心那陕甘总督王辅臣,他乃平南王吴三桂旧部。怕他听了撤三藩圣谕后,再反了。我在其中,不成了人质,要杀要剐还由的了自己?这才是犯愁之事!”

“可圣命已下,谁敢违抗!”米大人若有所思。“这事怕是八王爷也难变通!”

“八王爷就是这么说的!”吴大人吐了一口。“哪有这样主子,把奴才往火炕推啊!”他看看米大人,叹了口气。“见我有难,就不信主子得意,谁帮他弄银子花?”

米大人看看他,心里明白许多,这是炫耀八王爷的后台啊!想必又有目的。他轻呵一声,面带笑容。“吴大人你这是装着明白犯糊涂,尚书大人说得清楚,不是底细之人不能胜任此秋季乡试主考,尤以南边四省为主。你看,圣上亲信去了云贵,都是在旗之人,六爷的人去了广西,十三爷的人去了广东,这都是荣耀。”他看见米大人不装愁容、露出笑脸了,也才一笑。“圣上能不知陕甘底细,这是有意而为之。本官想去都怕不能,明珠大人怎能有王爷可以信任?我要恭喜吴大人呢,怕是回来后就要高升了,米某还求多多照应啊!”

“还得回来呀!”吴大人笑笑。“谅他不敢!”他换了语气。“你我还有何客气,都在一起共事多年,你就盼我回来就是了!”

“那是自然!”米大人诚恳地说道。“我只劝吴兄莫被抓住把柄,否则必成众矢之的!”

吴大人点点头。“不想那银子了,只想保住这脑袋,日后不怕补不回来!”说完,他会意地和米大人笑笑。“知道你米大人时间紧,和诸学政一样,都要相互交流,就不打扰了!”他起身拿出一封信,递给米大人。

米大人也起身要送,见其有信,便接了过来。正要打开,却被吴大人伸手拦助。“有两位友人之子,来京两年了,今回山东乡试,录了吧!”他无奈笑笑。“待会试来京,自会拜你门下,都会用得着!”

“转了半天,就是这事!”米大人拍了他一下肩膀。“区区小事,还劳你亲来,打发家人告知便是!”

“怎可让你米大人笑我无礼!”他出了厅门,拱拱手。“有劳!”

米大人一笑,也拱拱手。“恕不远送!”

送走了吴大人,米大人回到客厅,分附家人备轿,他要去李府拜访贵州学政。没等他走出去,家人来报,说刑部巡政司大人及御使索大人已到府门。

米大人连忙换了官服,小跑到门口,果然见两人站在那里。可他们全是便服,都是锦缎长袍,腰糸玉带,瓜皮帽上镶嵌美玉。二人见他一身官服跑来,笑将起来。

米大人也站在那里,不知是行朝庭礼仪,还是私家情谊。见他们在笑自己,还是咬牙大礼参拜。他两袖轻扶轻摔,右腿后移,膝盖点地,左腿弓步。“新命山东学政参见巡政司大人和御使索大人!不知二位大人架到,望启恕罪!”

“快起来吧!”索大人摇着扇骨,一付不经意腔调。“这黑灯瞎火,你这施礼,倒够吓人的!”

米学政起身,忙示请进手式,也不管他们看到与否,自己前边引路,一直进了客厅。他将两位请至上坐,自己站在下位,招呼丫环进茶。

索御使摆摆手,示意米学政进后屋。“米大人还是换了官服,大家自在!”

“遵命!”米学政退了两步,才绕道进了里屋,少倾,便穿着便装进了屋。他连连拱手。“下官寒舍简陋,望大人海涵!”

“坐吧!”索御使示意。“米大人虽说官低一等,可从明大人那里论起,都是门生,不分职责。”索御使开门见山,免得他有顾虑。官场之人都知道,随便走动会引起朋党之嫌,上级探望下属更是少例,派个家人通知下属一声,下属便要前来晋见。

“原来如此!”米学政脸色由肃敬转为惊喜。“让家人招呼声,下官自是去了,何需劳二位大人的驾!”

“我与何大人刚在明府大人那里才听说,我等一门。”索御使笑笑。“明大人汉族门生不多,米大人福气不浅!”

“承蒙尚书抬爱,才有此等福气,下官无以回报,愿效犬马之劳!”米学政向左上方拱拱手。“如今又和二位大人同门,自觉惭愧,实在有辱大人门面!”

“哈哈哈!米大人真会客气!”何巡政笑了笑,看着米学政。“有明大人这棵大树,还怕自己没有阴凉!相信米大人不久他日亦可成一方诸侯!到时恐怕连我们两位也要递帖子拜见了!”

“何大人取笑下官呢!”米学政忙拱手施礼。“下官有明大人提携才有今日,实已满足。才识学浅,不敢再有妄想,只想把此等差事干好就行,不负诸大人众望!”

“知足常乐!”何巡政点点头,语重心长。“时时知足,便有感恩之心。”

“和大人点拔的是!”米学政有些朦头转向,他细观二人,也好知来意。“下官时时不敢忘大人栽培,常常怕有辱门庭,故是鞠躬尽瘁。”

“这就好,为大人,为朝庭,忠心耿耿!”索御使脸色也变严肃。“首先是为大人,没有大人,又怎么报效朝庭!”

“那是,那是!下官谨记索大人教诲!”米学政连连点头。

“山东地处南北要地,一直都是朝臣争夺地域,华夏风采,人杰地灵。”索御使眼视前方。“可也是山匪颇多之地。几经剿杀,才稳以大局。选贤才之人,尚要几番探寻,不能马虎,漏进沾匪带腥之徒!”

“那是,那是!”米学政点头。“这点尚书已明示,宁愿选了庸才,也要选为朝庭所用之人!”

“这样就好!”索御使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米学政。“这是明大人所书,具是些山东可靠秀才,没有太大意外,还是录了吧!”他笑笑。“他日米大人亦门生众多啊!”

米学政接过信,看了看,明白二位来意了。“遵命就是!”他犹豫一下,因为信上名单几十人。“如此之多!下官也知山东道亦有学政官员,如选结果相差悬殊,漏入一人怎办?”

“那就是米大人的事了!”索御使说完起身。“知道你们忙,还要互通个有无,谁还没有些亲戚朋友?我和和大人就不打扰了。”

索御使和何巡政都站起身,米学政忙施礼相送。“区区小事,还有劳二位大人亲为,让下官受宠若惊!”

“他日有事,无需明大人费心的,就递个帖子!”何巡政笑了笑。“总是同门吗!”

“那是,那是!”米学政点头再次施礼。“下官还要大人们提携呢!再者,遇不明事情,不熟人情关系,还要大人们指点,以免坏了主子的意!”

“知道就好!”何巡政说完,两人向外走去。

米学政送走两位,才放心地松口气,他座在椅子上,惦量着信封,若有所思。

家奴轻声走了进来,到了他身旁。“大人,轿子已备好,还要出去吗?”

米学政回过神来,满点点头。“要的,要的!”他站起身向外走。“现在几时了?”

“刚到亥时!”家奴回答着,跟在后面急走。“明早大人是要赶路的,该早些休息啊!”

“我赶路,其他学政都赶路!”他掂量一下手中的几个信封。“这都是要关照的门生,各省不一,还是要和他们学政打招呼的!晚了就不好沟通了。”

“明白!”家奴点头。“要不大人骑马吧!这样快些,否则几个府第回来,还不是要到天亮!”

“就依你!”米学政走到了大门,站在那里左右看着。

“快牵马来!”家奴喊着。“把轿子顺回院里!”

家人牵过两匹马,来到上马石旁。

米大人和家奴双双上了马,打马而去。

济南府里的一处平民区内,一户人家前拴着两匹骏马,狭窄的屋内炕上,四个人正在喝酒吃菜。原来竟是淄川粮吏米大人和怀远,还有邮差弟弟及一位少年。

粮吏看着邮差弟弟。“这次叔叔回来任学政,千载难蓬,该是你家富贵来了!”他看看少年。“米源侄儿怎么也应先混个举人啊!再到京城会试,有你叔爷的关系,还怕不录个进士!”他喝口酒,看看怀远。“到时就怕你我也要求贤侄照应了!”

“那是自然!”怀远应和着,然后拿起酒杯,冲着米源。“怀远商人一个,常得米大人照应,才有今天。”他一脸敬意。“米公子如今要乡试,那是必中之事,他日米公子做了官,还要不忘怀远叔叔!来,叔叔敬你一杯!”

“好…好!”米源有些口吃地回答。“承蒙…叔叔们…相助!…他日有…了前…程,一定…报答!”他说完,举杯和怀远相碰后干尽。

“大哥,你说叔叔能帮忙吗?”邮差弟弟有些犹豫。“咱爹当年和叔叔是有矛盾的!连爹爹过世他都没有吊唁,那可是他的哥哥。”他叹口气。“连你当年找他都不搭理,还不是靠自己捐了一切才有今日!”

“是亲三分相!”粮吏笑笑。“叔叔那时也不是太好,跟着明珠大人后才飞黄腾达。我们要多理解,他心里能没有这侄儿望女!”他看看米源。“你叔爷就是有见识,当年清军进关,他还是个明朝秀才,可你叔爷就知道天下必是人家的。故他就劝说济南府的王知府早早归顺,免遭兵火涂炭。可王知府知迷不误,非要一守城池,把你叔爷和几位与你叔爷志同的官员关进了大狱。结果呢,没几天,城破了!王知府被砍了头,你叔爷他们被放出来,随着大军走了!”他看看怀远。“这就是机遇,否则,他也还在这济南府,也就是这破房子,也是个穷秀才!”

“原…有这么…多故…事!”米源眼睛闪动着。“爹爹从…不…提起,大伯…不说,还真…不知真…情!”他看看粮吏。“大伯,…我没…读几天…书,连…秀才都不…是,又有…口吃之病,…还是别…再找叔…爷了,准不…成!”他费了半天劲,总算表达完了。

怀远和邮差见他们叔侄谈话,便互相邀请,已经喝了两杯。

“我侄儿长的一表人才,有点口吃不算病,官场自古有之。”粮吏满脸笑容,一副认真劲。“有些官职是用听、看、写的,不用嘴!就是用嘴也是几个字呢,看那些官员,就是‘准’‘同感’‘放肆’‘大胆’之类,没有更多话语。”他看看怀远和弟弟。“就说我这官职吧!也就是把上面粮税单子一张帖,看好斗,记好数就是了,哪用得着嘴。”他笑笑。“用的都是怒气和棍棒!”说完,他示范着。

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侄儿若当了官,还能如大人这般差事,那是必定要坐堂上的!”怀远严肃说道。

“对,该如此!”粮吏点点头。“是指使我这样的官差!”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怀远。“你交往多,认识许多秀才,哪日讨一份卷子,回来让侄儿背下!”

“我等怎可断定试题?”怀远笑道。“那是考官出的,拿一份卷子有何用?”

“侄儿做不全一套文章,你且拿来,让他背下。”粮吏拍着胸脯。“侄儿只要写好文章,不管什么题目,都会被录入的!”他看看米源。“可曾明白?”

米源点点头。“明白!”

“你看如何?”粮吏笑起来。“一点也不口吃了!”他看着米源。“以后就这样,只说几个字,或是点头或是摇头。”

米源点点头,众人都笑起来。

“唉!这孩子都怪你!”他看着弟弟。“没有营生,还生养了一堆。”他叹口气。“请不起先生,就是跟邻家秀才识了些字,连篇文章都不曾写全。好在侄儿聪明,学得处世为人,左邻右舍都夸赞。”他看看邮差弟弟。“你也该有些正事了,就知道混些酒菜,那还不是我在淄川的面子!你看怀远,年纪虽小,可头脑精明,琢磨事情。”他看着怀远,举杯敬酒。“现在怀远可就掌事了!从这济南一直到东海,哪里都有买卖。不说挣得多少,就是认识的官爷和大户人家,也是几车几车装的!”

他俩把酒干了。

“大哥,源儿的秀才身份还没有呢!”邮差弟弟看着他,小声说道。

“这还用上你操心!”粮吏一拍胸脯。“哥哥自会让府里学官安排妥当!”他看看怀远。“怕是给他银子都不敢要!”

两人会意地笑了起来。

“要早些弄来卷子,别误了侄儿大事!”粮吏看着怀远。“拣好秀才的,够得录取,别找来狗屁不懂,花银子捐的那些!”

“你放心吧!”怀远一笑。“我认识淄川蒲秀才,他那文章是有名气的!”

“噢,我听说过此人!”粮吏点点头。“蒲家庄那个,收税赋去过。破烂家子,人却有些名声。”

“我也识得!”邮差笑了。“我常送信去他家,都是有名望人家的,还有司寇大人的呢!”他手比划着。“还留我喝过酒,可是有文才!”

“唉!就是没人保荐,又没银子疏通,总是考不进去。”怀远叹口气。

“谁敢保荐他啊!”粮吏脸色变得神密。“别看他与朝官及名士往来,我私下听学事说过,他写了一些东西,暗骂朝庭。只是见他穷秀才,没啥影响,又没银子,弄他没用,这才了了!那些官员都怕日后出了问题,连累大家,我想也就敬而远之!”他看着弟弟。“匆再接触了,再受了牵连!”

“我见那蒲秀才倒是明理之人!”邮差弟弟有些犹豫。“人家是写些妖鬼故事,众人都传说呢,可是有意思!”

“你懂什么?”粮吏瞪他一眼。“这读书人的事,复杂着呢!否则学事就不会说到府学,那府学还不说到学政那里,学政里互相传开,还有他好!”他看看怀远。“取了卷子就行,不可多说,以免传扬出去!”

“大人放心!这区区小事怀远还能办砸。”怀远拍着胸脯。“我随便找个理由,蒲秀才都会给的,唉!”他叹口气。“这蒲先生也够可怜,他认准那劲,八匹马拉不回来!他还倔犟,不受他人帮助,就是认准自己才华。你说,这年月,光靠才华那是不成的!他以为与那几个名士交流,有了名气便可让考官另眼,那不是做梦吗!再者,你看那几个大户,都出了进士,给他弄个举人都不是事。怎么就这么巧?那便是人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这痴秀才就不开窍!”

“甭再说了,还是喝酒吧。”粮吏举着杯。“他那副样子,傻大个,奸臣脸,怎么做官?官员哪有那样的,有碍观赡。还是为我们米家又要出个举人而干杯吧!”他和米源及怀远、邮差弟弟碰杯。

“干尽!”众人说着,都喝尽杯里的酒。

松龄想着他们的话,虽有些怒气,连他怀远也笑话自己痴人,可还是明白了乡试因果。从上到下,为这几个名额,早已安排差不多了!难怪许多秀才都争着托关系,攒礼钱,为的就是这。还有,这朝庭选才也是有条件的,此一时,彼一时,只讲为我所用,不讲宏图大志!最可气的是那粮吏米大人,竟能让不能成文的侄儿也参加乡试,又要用我所拟试卷。这真是读书人耻辱,怪不得怀远来家以见识官场文章之名要了一份卷子。看来这考官米大人,也就是米源的叔叔了!米学政一来山东,便已将岁考及府学考试完成,自是大名远播。粮吏这个狗奴才,竟笑话自己个大,奸臣脸色,不该做官,真是以貌取人。

松龄对此事耿耿于怀,一直到快进考场了,考官喊米源的名字,他见到了米源的样子才好些。米源长得一表人才,少年朝气,宛如美少年般。他举手投足,有大人模样,特别是一双眼睛,显出诸多厚道和谦逊。见他手提篮子,不紧不慢,走进贡院。松龄暗自佩服,如此娇娃,该有进步,可上天给他一个毛病,口语木纳,盖足以使你一生痛苦了。自己何尝不是,个大却瘦,没肉食进腹,如何能富态。脸形似菱,虽鼻脸方正,可突显脸部,与菱脑相佩,亦不好看。没有办法,此父母之约,上天所造,难道是天生该有如此长相,以约束终身成败吗?圣人常说,不以貌取人,古之贤达忠烈之士,貌不惊人者多矣!为何到我松龄这里,就不行了。也罢,那大堂之上永挂着“正大光明”呢,可几个官员做到。

想到这里,松龄倒安下心来。他看看希梅,也似焦急等待,便用手提的篮子撞他一下。希梅侧头,冲他一笑,算是回应。后面的笃庆却用力顶撞两人,待自己和希梅回头,他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焦急什么?”他提高声音。“三贤才在这!”说完,一阵笑声,弄得众秀才都向这方看来。

“你呀!”希梅小声嗔道。“我等本已年长之人,惹一帮少年秀才观看,不知以后会有多少我们的笑话!”

“普通秀才是可笑话百篇,如几日后榜上有名,既为美谈!”笃庆仍笑容满脸。“不留下风雅,也难尽长辈秀才的风范。”

‘“快别说了!”松龄也微笑着。“你这一声,倒让我看清几百脸孔,个个肃穆、庄严。倒是我们,嘻嘻哈哈,不成体统了!”

“这就叫谈笑间,文章一气呵成,振动考官无话语,再看,贤才圈笔!”希梅摇着头,也陶醉着。“该伸伸腰了,怕什么?非我等其谁?”

周边秀才都笑了,投来羡慕的眼光,可马上又转向唱名的考官,肃敬起来。

远处一隅,秀才骚动起来,旋即跑出一位老秀才。松龄认得,多次与自己同考,乃临沂肖秀才。见肖秀才手舞足蹈,满脸怪笑,向着考官跳去,嘴里喊着“我知道题目了,我送了银子!”。

众人看着,一片哗然。

考官停下唱名,示意左右差役拦下。两个差役上前去抓,却被他冲破,一直往里,嘴里还是“我知道题目了,我送了银子!”。

两个差役转身急跑,总算把老秀才抓到,硬拖着到了一边,医官也过了去。

松龄跟着着急,也跑了过去,看有没有帮忙之处。他来到那里,看老秀才已被按到地上,浑身哆嗦,医官已按着他人中。好一阵子,老秀才才喘吁一声,缓了过来。

医官起身,对着赶来的考官说道。“此病常见痴人,日思夜想一事,中了邪!”他叹口气。“病者要改变些单一事情,否则,发作不计时辰场所!”

考官点点头。“依其所言,是该定罪的!”他转身对围观众秀才说道。“肖勇秀才年已五十有六,执着报效朝庭,免了他口误。你等勿学如此,否则革了秀才名份!”

肖老秀才慢慢起身,见众人都在看他,忙拱手施礼。“多谢大人!多谢差官!多谢医官!多谢众位秀才!”他施了一圈礼,这才想起什么,四处寻望。“我的纸墨笔呢?那可丢不得啊!”

松龄把蓝子送到他眼前,点点头。“祝肖老先生一帆风顺!”

肖秀才喜出望外,接过蓝子,手翻动看看,点点头。“一样不少,一样不少,可少不得啊!”他往唱名处张望,提步便要走。“唱到我没有?”

考官笑道。“我在这里,谁唱你?”说完,他与差役、医官回了原地。

肖秀才这才放下心来,他拉着松龄的手。“蒲秀才,你也来了!多谢啊!”

松龄摆摆手,语重心长。“听医官说了你的病情,太痴迷了,以后可要注意了!”

肖秀才拉着松龄去了一处没人地,悄声说道。“以后就好了,不再习那时艺了!免得犯病。”他见松龄眼露疑问,便笑了笑。“儿孙替我疏通了!当了举人,再不读那崔命玩艺了!”

松龄点点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当初你我同一客栈,同一房间,先生下了决心不走这条路的,还教诲晚生许多道理!”

“我等命运改变不了天命啊!”肖秀才叹口气。“不拿个举人,乡里皆笑话,读一辈子书,没有颜面啊!”他看看四周。“儿孙卖了几头牛,又卖了养家的祖田,这学政才答应的!”他看着松龄,面显可怜之色。“蒲兄啊,你我已三次相识,又成好友。我是知道你家底薄的,可人不能与命争了,兄再有报负,不进这官场里面,如何施展?”他努努嘴。“别硬扛了,没有银子万万不成啊!”

松龄拱手。“松龄就先贺过先生了!”他看看人群。“该过去了,也谢谢先生指点!”

肖秀才点点头,随松龄一起走进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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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一段重来的青春,仅仅是一次梦中的相遇,能否换回逝去的感情?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怎么选择,是让遗憾继续,还是勇敢的追爱?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而冗长的梦。要命的是,我想留在梦中,且甘愿留在梦中。十年的等待,我只是希望你真的还在。陈满,我也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爱你,但事实证明,我是真的爱你。 看过了这个世界那么多的纷纷扰扰,我还是觉得,拿整个世界来换,都不如一个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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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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