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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鱼在外面也没等多久，王佩明就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黑胡子的壮汉。
那壮汉瞟了一眼子鱼，面色有点怪异，粗声粗气道：“我和几个人牙子有些交情，他们的套路我也知晓一二，你弟弟是怎么被掳走的，你细细说与我听。”
子鱼看看王佩明，后者温和地点点头，子鱼慢慢回忆道：“不过是一转头的功夫，就在东街上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便不见了......”
钱宏低头思索了片刻，问道：“可有叫声？”子鱼皱着眉摇摇头。
“这些人牙子也有行内的规矩，像这样娇生贯养的小少爷是不会掳走的，怕惹到什么大人物。就是真的掳走了，这时候也该找你爹要钱了。若没有，那多半是......有人故意为之，怕不是你爹的仇家。”钱宏说的很有道理，子鱼也不禁开始沉思。
“若是仇家，那就不好说了。把这孩子卖出去被人发现了倒是对这人不利，我要是掳这孩子的人，要么找你爹要赎金要条件。或者就是把这孩子丢在没人知道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钱宏对这种绑人撕票的思路很是熟练。
“我这就让我爹去招贴告示，”子鱼起身欲走，现在至少要让人牙子知道这是赵家少爷，哪怕付赎金呢，等小五被卖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王佩明缓缓道：“赵老爷必定已经贴告示，况且京兆尹也该被惊动了。赵家可是纳税大户，在皇城根下长房嫡子被掳走。京兆尹许大人也不想这种事闹大。”如今倒不怕人牙子不识人，他们要考虑的是最坏的一种情况，有人故意为之，意图加害这孩子！
子鱼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小五也许不知被人藏在那个空宅里，等待着死亡。可是京城这么大，加上郊外有许多人力无法搜寻的地方，这是个没有办法解决......死结。
等一下！子鱼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猛地抬起头，和旁边的王佩明敏锐的眼睛正好对上，“迷药！”两人异口同声，一瞬间就可以迷倒一个人的迷药，这一类药物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
钱宏被这一声提醒到了，他黑白两道混的都开，言道：“此人若是有意绑架赵家少爷，必不敢在那些明面上的铺子买迷药，话说回来，明面上的铺子也不卖这种东西。我倒是可以帮你们问问。”
子鱼一下子看到希望，昂首看着钱宏，嘴唇有些颤抖，她实在是怕极了，这样一个纯粹的一心对她好的小五，那些歹人的手段，她想都不敢想。
钱宏挠挠头，迈着健壮大步向外面跑去。
“钱宏他有自己的马，你跟我回赵府，我会命人和钱宏传话。”王佩明按住子鱼，坚定地对她说。
这个时代信息交流不方便，只有回赵府，才能和赵家大爷信息共享，效率最高。
王佩明有些不放心子鱼，她弄丢了唯一的嫡弟，回了府中恐怕境遇不好。况且她还是个小姑娘，自己无论如何要陪着她去的。
王佩明已经做好了哄这孩子回去的准备，没想到子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却还是一向的干脆利落甚至还有点急促，“快点回去，现在也不知道我爹那边消息这么样！”
王佩明一把将子鱼抱上马车，素心府的马夫快马加鞭。
赵家大爷出来见子鱼的时候，眼里满是红血丝，子鱼第一次发现大爷原来已经是个内敛的中年人了。“回来就好......”大爷扶着子鱼的肩膀喃喃道，子鱼有点想哭。
“爹，你这边有收到什么消息吗？”子鱼憋着哭腔问道，赵家大爷摇摇头。王佩明道：“这件事宜急不宜缓，我也就直言了，赵家的药铺占了京城的大半，那些致人昏迷的药物，赵家的铺子里可曾有卖出？”
赵家大爷闭眼道：“我已经把所有掌事召集起来了，都说不曾售出这种害人的东西。况且你说的这种迷药，件件都是登记在册的，我又重新着人人对了一遍，分毫不差。”
只能等钱宏的消息了，三人坐在圈椅上相顾无言，赵家大爷看子鱼鼻子红红的，不禁劝道：“子鱼先去歇息吧，老太太还在屋里等你睡觉。夫人和老太太那边我都还没让她们知晓。子鱼也别说漏嘴了。”
子鱼摇摇头道：“今夜我一定要把小五带回来，是我没带好他，我在这等消息。”
赵家大爷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这里只会添乱，又能有什么用？听爹的话，回去劝祖母早点安歇，也算是你的孝心了。爹一定把你弟弟找回来。”
子鱼不理会赵家大爷的话，反问道：“爹在东街附近找过了吗？”
赵家大爷缓缓道：“所有的外院家丁，被半夏带着，把那附近都寻了个遍。东街最是繁华，楼阁交错，街纵人杂，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钱宏大步赶过来的时候，看着厅里的三人，难得地语气严肃，“我去把京城所有我能想到的买到昏死散的地方都问了个遍，没有可疑的人。”
“没有可疑的人？？”子鱼声音不禁略略拔高了些，“什么叫做不可疑的人？”
钱宏呼了口气道：“有两位买过这药的人，正巧这两位我都熟悉，一位还是我的生死之交。这两人的性情我都了解，钱某可以打包票他们和这件事无关。”
子鱼摘下帷帽，还想细问，却被王佩明拦下。“钱兄识人的本事我是了解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伙人应该不是从你知道的那些地方买的药。”
子鱼撇了一眼王佩明，他说这话的样子很是真诚。子鱼迫使自己相信这个姓钱的猥琐大叔，往其他思路想一想，“今日厅里烧的是什么香？”子鱼忽然问赵家大爷。
赵家大爷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嗅了嗅，他也是做香料起家的，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不过是最寻常的檀香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子鱼皱眉，却像是从来没闻过似的，凝神嗅着香不说话。一屋子人愣愣地看着炉子冒出的上升的袅袅香烟，都在沉思着。
子鱼开口打破沉默：“我记得前两天看到的一本香谱里，有能够致人眩晕失去意识的摄魂香。”
王佩明缓缓道：“绑架那孩子其实不用让他直接晕过去，只要能使其失声便可。若是一直用浸香的布堵住口鼻，在逃跑的路程中，这孩子也会慢慢失去意识。这种香我都没听说过，用起来不怕被人捉到，大概那歹人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拿纸和笔墨过来！”子鱼回头对身后的家仆说，脑海里又把各个香料的分量过了一遍，生怕慢一点会错失这最后的希望。
“风茄儿，百合香......安神草...白木屑。”子鱼垂眸一边想一边报出了七八样香料，旁边的家仆全全记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