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岁轻年,想这些个日子不眠不休也总算是过去了两日。于这两日间,执玉交织起同那蛇的井水不犯河水觉是不易。好在,小角龙足以威慑,眼见那蛇怏怏附着更是不动。不得不说,这蛇盘旋个几圈不知要多出几个执玉来。也就是这些个恻隐之心,执玉也不敢轻举妄动。
久处这绝境之地昼夜早已不分,唯一得以辩明的,不过瞧着那蛇作歇以此算作一日。
这日,小角龙蜷缩着,紧挨执玉卷卷龙尾耷拉起脑袋打着盹。瞧它睡着沉,执玉这时倒丝毫并无睡意,一门心思地搭在那男子所说的话上………
“若是,你果真归了尘,那……你的道呢!”
深意长袭,不由得一想昔日他那冰眉凝霜,他是何人,傲骨一世仙门共主。他是天之娇子,问世间万物何以入他法眼。
因而,意味深长绵绵一笑,勾勒出梨涡姗姗数以回响起:“哪怕他归尘,九仙门欠我的也得还!”
于执玉来看,原本这些个过去也就是个噱头,仙门是什么,大道又是什么。不过,仙者过客也欠了她罢了,这债,归根结底也是要悉数讨回来的。
………
魔都长邛,这处原本不过是非之地。
到底也是伤得深了去,恍然若失。执玉瞧着那锦蛇许久,怅然间也不觉着这蛇有多厌恶。
所谓道义,所谓道义,世间本就不分善恶。两者下,她越发觉这蛇倒也无辜之至。
纵然之下,她轻手轻脚的近了去,这一近,引得它好似蛇躯一震,探首吐舌,小巧玲珑蛇头来回伸缩很是戒备。
见它不安状,执玉莞尔:“莫怕莫怕,你瞧,它睡着定不会伤你的。”说着便俯下身子,双手置于膝上,细细打量下忽定睛,不想,并非是这蛇惧惮,瞧它蛇腹处是受了重伤。
执玉有意回过眸子瞟一眼那鼻血碧血嗤猊龙,见那厮睡意深沉,不由得扭头对着那锦蛇一发叹惋“它出手没个轻重你切莫要记恨,不然………我帮你疗伤可好?”
她伸出手去,不想那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地而立,蛇骨突兀四起,执玉只瞧得清它赤齿裸露,相较锋芒更是锋芒!
那时竟顾不上躲闪,白袖遮盖处,只见烙印下两排殷红齿痕,其次,血珠渗染来由圈作漪。顿时痛楚难抑,执玉猛然皓首间瞧那蛇盘旋直挂于距头三尺,它迅猛叩齿,节节蛇骨光斑爆磊有吞咽之意。
执玉这回反应,不待它蛇口大来拈足一顿,那蛇见势很是不甘,于是馋眼憋红,蛇尾势头犹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直向着执玉拍去。她欲躲,不成想这尾骨腾风依然,起步之时便深深遮挡余光,纵使一手相阻也生然将她击出个几步。那几步遁去,好似白骨哗然哧哧作响,她玉身微立,,身侧稍微倾斜,这时忽觉胸口间有剥骨之痛,脉络汹涌澎湃。手背间的痛处,不由得麻木,伤口转而越发黑紫连同食指也牵动根根分明。
这番给予,她倒只得苦笑,提着手目光如豆:“即是这般,你也莫要怪我不留余地了!”先前那柔意荡然无存,只见她触指朔凉,双眼闭而睫舒上下,穆然间,千翊赫然直指紧逼其上。不过天光熏熏眼见着那柄长剑不过距蛇要害一厘,俶尔间,湿气升腾中上,游离之间那灰蒙沉垢已无彼此。
待洗尘散去,却瞧得那剑头所指处立着一位黛袍束发男子,但有是如何,那剑竟伤不得他。
执玉见势本无收手,再费力唤术,不料这一发费其术法又是一阵剧痛。
羽俶这回来访,无非就是就是探探执玉底细,恰只如今看这女子并非只能嗜酒,多少地,也有几分秉性。
“记着,凡这蛇伤过的人,魔都之内无一人生还。”羽俶语气顿了顿再说道“诸多所言非虚,还望姑娘,听之信之。”
眼下这男子语锋正对,细细想来,这莫非是那日昼瑶提及的魔君“羽俶”是也!唯恐不及,尽是这覆面便不难看出。
这际,执玉略感昏沉,一手抚去那伤间白袖,触时冷冽,垂头那时豪无会意张口介然道:“魔君好生雅致,今日,难不成就为前来看我的下场吗。”
羽俶抿声笑掠去,顺意之下抚修指。执玉昂首,瞧见那面波纹荡漾,棱角层起虚面水镜。
“这是呈微镜,如若质疑你便好生瞧着。”
执玉盯着,嘴中念念有词:“这是仙门之物,为何………”掷以寸光,她紧按住伤口额前冒起汗珠“仙门……仙门是打的什么算盘,最初是云清,继而,是他。那如今,我为何在这魔都?若他归沉而去,我自当如何……”
她碾碎神色,丝丝入扣竭力撑着,那层睡意裹住痛觉,缠绕不休。直到这过后,所谓的呈微镜滚烫过往事,流淌着,只惜并非细水长流。
…………
不曾唤过他,执玉也是清楚的很,即是唤他一声“萧湘”,他不曾应下过“嗯”。倒也是,到也是,以至她嗜酒都不舍得唤一声。
镜中,萧湘几时起也将她挂念着,他终归是不听话,为何锁眉,为何怏怏不乐。执玉有意扶着镜,不料瞬息是呈微崩绝。
微微带有咸味,流珠划过脸颊搅得她风云生变。
滚着滚着,愈来愈细,随即掉落,这是泪,碎了。
执玉辗转不是,望着羽俶去:“那我同他,可否再相见?”
“当然。”羽俶瞥了瞥她白袖间分明的伤,侧身道“不过,你这伤再是耽搁,怕是也熬不到同他相见的那一日。”
听他这话分明字字不失调侃,然这会子执玉处极悲之地何来反驳。她只得垂首,再垂首,迎着一句“是啊,熬不到了。”
………
恰逢此时,碧血嗤猊龙欣欣然张开眼来。那是龙眼叱咤定睛,直勾勾盯住锦蛇片刻移不开眼去。要说,着小角龙醒的果然不是个时候,这朦胧睡意惺忪之际也一门心思地发起脾气来不可收拾。要不说,原本就是对头。
羽俶扫视起碧血嗤猊龙,眼角那蔑视一个骨碌射出来,莫说是龙,执玉强忍伤痛也瞧出了几分。
执玉越发觉着碧血嗤猊龙倒出了奇的“吝啬”。眼珠圆溜溜一通转着,终于,停于羽俶身上耽耽而视,漆色瞳孔分明就是不满。这般境况下,避免得它滋出事端来执玉只好先发制人。
故而藏起了伤口,风拂晓滚后险些将她一并拂了去,那阵子面色苍白如镐素,摇着身子款步近了去。只手搭将它龙须拈着来回捋了捋,语意深长:“你看,我如今可是好得很呢,不如你就回到自己的去处吧。”再转身瞟视羽俶,覆面余下似乎深不可测。
若是这龙恒生异象不足为奇,然这回,执玉臆测色却觉着小角龙反常,单是它瞧羽俶时的模样就属不同。
俄而,手间那伤猛然颤动起刺痛。执玉将手抽出,背过身去眉锁青筋暴走。仿若间,神似于颗粒状物爬上全身,炽热过后祁寒吞噬。
恍惚间,羽俶冷淡挑起着端量朝她言道:“果真想清楚了,无悔?”
她抱紧身子,声色略有颤抖撇头应他:“无……以清楚……绝不悔…”
执玉身影极为孤寂,碧血猊嗤龙扭转头好生一顿打量,不时“哼哼唧唧”嚷叫若有所指。
或是执玉低估了那蛇,这毒发作不过旦夕之间的事便昏睡了去。
多愿,这一睡醒来就又是数载光景打眼一过。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